沒能要到銀子,蔣延儲直到天擦黑方才喪著氣往大紗帽胡同回。
一推院門,院內幾盞石燈已然亮起幽幽燭火,他正抬腳往前邁去,一道小影已往他這邊小跑而來。
“爹爹爹爹爹爹!”
這脆生生的稚嫩童聲一下子便將蔣延儲心頭的悶氣給驅散了不大半。
他咧嘴一笑,俯身張開雙臂,一把將迎面而來的小人兒環入懷中單手抱起往院內走去。
小人兒的雙臂亦是緊緊的環在他的脖頸間,咯咯的笑。
“想爹了沒有?”蔣延儲抬手捏了一把蔣景玉的臉蛋。
“當然想啦!爹爹怎么這個時候才回來?”說著,蔣景玉把小手往自己肚子上擱去,“孩兒的肚肚都咕咕叫啦!”
蔣景玉雖說才不過兩歲有余,可說話已然溜的很,這般開朗亦甚是解蔣延儲的悶子,對這個長子,他真是喜愛至極。
他能將呂貞帶回家中,其中亦有不少蔣景玉的助力。
“還未用過晚膳么?”
蔣景玉嘟著嘴,搖了搖頭,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轉,極為認真的,“嗯...娘親說了!說...晚膳要等爹爹回來...咱們三個人一塊兒用!”
聞言,蔣延儲大笑出聲。
南疆三年,他就是這么過來的。
那時候,風沙冷冽,就連大漠的落日都比京中徒添幾抹無情殤色。
家書亦并不足以慰藉他心頭的孤悶,是呂貞和蔣景玉的存在給了他莫大的歸屬,支撐著他完好無損的回到京中。
這母子二人,他視之如命。
“延儲,你回來了。”呂貞早已立在大屋跟前,看著父子二人笑。
蔣延儲上得臺階,一見呂貞便又想起了今日未能要到銀子給她置屋子之事,不免面露些許難色。
“怎的了?”呂貞斂了笑。
反正是瞞不住的,蔣延儲干脆全都如實說了出來。
可呂貞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作鬧,只是淡淡一笑,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抬眸望向他,柔聲開口,“我當是什么事兒呢,是我不懂事,叫婆母不高興了,
無妨,那就不置辦那些個物件了,只要少夫人和婆母能容我們母子在府里頭有個院子落腳,我就已經很是感激了!
延儲,你千萬別為這個心里頭憋悶,我否則會自責的,
我不希望我和玉哥兒令你覺得如負重擔...”
呂貞的這番話可謂是讓蔣延儲一下子輕松了下來,以往凡是呂貞想要的東西他皆是不多問一句很快去為她置了來的。
可此次回京,賃下這處院子之后他身上的銀子便所剩無幾了,因此,給呂貞修屋子便只能往家里頭要銀子。
呂貞自跟著他以來,是從未吃過沒銀子的苦的,可這一次卻...他本以為呂貞會極其不悅,哪知她非但沒有還對他百般安慰...
一時,他心頭對這個女人的愛更盛了。
他將蔣景玉放下,一把將呂貞環入懷里,“是我不好,叫你受苦了,
后日父親就回京了,一回京父親就會為我求仕,
往后每月的薪俸我全都給你,你忍些時日,那毒婦一走,你就可以替我母親管內務了,到時,公賬上的銀子也就能隨意支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