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付婆子們
- 二嫁公卿
- 美海波瑠
- 3220字
- 2025-07-14 00:42:50
園香同鐘儀對視一眼,看向那婆子笑:“章媽媽,你知道這二百五十兩銀子是多少么?”
打頭的婆子略一遲疑,“這...這奴婢...”
鐘儀擱了茶盞,抬手打斷了那婆子的話,將園香手頭的單子接了過來,低頭去瞧。
不過三張小幅箋,竟寫的滿滿當當。
細細瞧去,寫的甚全。
其中,大多都是關乎廳堂陳設,寢居、妝奩、餐食器具,還有些許照明取暖,及其他雜項。
羅漢床要酸枝木的,座屏要檀木螺鈿嵌珍珠母貝的。
翡翠的屏風,樟木漆金的衣箱,瑪瑙鑲金的口碗,兔毫的建盞,就連熏籠都要掐絲琺瑯的...
再不說那些個首飾香爐燭臺隔扇什么的了,亦都是些貴價貨。
鐘儀看的頭疼,將那單子往幾上一擱,抬眼去瞧幾個婆子。
原本,這樁事她是不想理的,反正再過不了多久她就不再是這榮國公府的少夫人了。
這些個咸淡事,她懶得再去費心力。
可偏偏府上公賬大半收入皆是她那些個陪嫁商鋪及莊子的進賬,若是動用公賬去置這些個東西,用的可就是她的錢了...
那能讓么?
如此,她便不得不多問幾句了。
“置這些個物件,用哪處的銀子啊?”她抬手將肩上的薄披攏了一下,緩身往后靠去。
一時,幾個婆子像聽到什么稀罕話似的,紛紛看著鐘儀笑了。
“少夫人說笑了,奴婢們既然前來尋了您支銀子,那自然是要從府里頭的公賬走的。”
鐘儀也淺笑,干脆利落,“支不了。”
許是未曾料到鐘儀竟會拒的這般快,一時話落,幾個婆子面上的笑意皆一下子斂了起來。
緘默半晌,后頭一婆子幾步上得前來,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鐘儀,“少夫人,這筆銀子,恐怕您不想給也得給,
就是不說那位姨娘,那玉哥兒可是府里頭的長孫,既是長孫,住的地兒怎么能寒酸呢?
若寒酸了,想來老爺也是不悅的。”
這婆子的話一落,除卻章婆子一人,其他兩個婆子也跟著附和開來。
鐘儀掃幾人一眼,眸底漫上一層冷色。
這些人哪里是來要銀子來了,分明是搶著往新主子那兒賣臉兒,將來邀功去呢。
“哦,拿老爺壓我是吧?”鐘儀直勾勾盯視著幾人。
登時,幾個婆子面上都有些不自在了,“奴婢們不敢,就事說事罷了……”
鐘儀冷笑,“老爺西南辦差至今還未歸府,他對這個長孫的態度是什么都還未知,你怎知不給她們母子以二百五十兩的規格修屋子老爺就不悅了?
是不是就事說事,你們自個兒心里清楚!
他長孫又如何?一個長孫而已……竟比長輩們還金貴?”
幾個婆子相互看了一眼,皆垂下頭去,誰都沒敢接話。
鐘儀又抬手往幾上點了點,“若照這單子上去置辦,區區二百五十兩哪能夠啊?
便是五百五十兩,怕是也打不住啊!”
“旁的就先不說了,糊個窗而已,用個什么綺紗?
就連老太太屋頭也不過才用些上好的絹帛,其他各院皆用的羅紗,
她一小輩,又剛入府,就想用綺紗來糊窗子?
這是要越過老太太去么?”
“二百五十兩,知道有多大用處么?
這是一個五品京官一年的薪俸,可到正陽門大街上去置一處一進的四合院了,
咱們府上八個院,沒哪個院修下來要二百五十兩銀子的,這簡直是令人啼笑皆非!
榮國公府雖家大業大,可這家業也是置的極其不易,沒這么折騰的。”
園香也笑著附和,“想來,這位呂娘子是在那銷金窟里過慣了金貴日子,便以為入了這榮國公府能把她像娘娘一樣供起來呢!”
銷金窟……這仨字兒極其不好聽。
鐘儀自然懂園香的意思,她心頭也正有氣,便隨著園香去罵了。
鐘儀這一番話,讓幾個婆子似霜打的茄子一般,都徹底頹了下來。
“可是...”章婆子看向鐘儀,怯道:“大少爺說了,叫奴婢們趕緊置辦,不能超過三日,否則,便要罰奴婢們...”
鐘儀睨那單子一眼,又看向章婆子,“這單子,是經他手直接給你的?”
“正是....”
“未曾過主母的眼?”
“未曾...”
鐘儀示意園香將那單子拿了遞與章婆子,“既然還未過主母的眼,你們便遞到主母那處去吧,這錢,我這兒支不了。”
話罷,便起身往內室走。
銀子未要到,章婆子見鐘儀要走,不免有些急了,“可是大少爺說了,這筆帳不必告知主母,只能從您這兒...”
一時,鐘儀頓住了腳,不禁想笑。
秦氏是個守財奴,蔣延儲這是自知秦氏不會批這么一大筆錢給呂貞修屋子,這才使了人直接將單子拿了她跟前來要銀子。
這蔣延儲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是豁出去了,昨兒個大家都吵嚷成那個樣子了,今日竟還能使了人來同她要銀子...
也真是張的開口。
鐘儀回了半個身子去瞧婆子們,溫聲道:“幾位媽媽,并非我有意為難你們,這么大一筆帳,不讓主母知曉是不可能的,
就算我這兒準了,我也是得層層上報,得了主母的準許才能拿銀子給你們的,
你們今兒就不該來我這處,合該直接去尋主母才是,
你們盡管去,只要是主母那兒松口了,我立馬叫公中給你們拿銀子。”
若是一百兩,秦氏還可能看在孫子的份兒上給呂貞拿這筆銀子。
可這是二百五十兩都不夠的。
三年的相與,鐘儀忒了解秦氏了,這幾張單子遞到秦氏跟前去,不被撕個稀爛就很是不錯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也就沒什么好糾纏的了,章婆子垂眸看手頭的單子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少夫人所言極是,那奴婢們便往主母那處去吧。”
鐘儀點了點頭,幾人這才謝了安一一往門外退去。
鐘儀正欲轉身繼續往內室走,這才看到章婆子走路似乎有些跛。
她是府里老人了,平素做差使亦很是利落,人又本分,算是婆子里頭少有的心里沒什么小九九的。
“慢著,章媽媽,你的腿腳是怎的了?”
聽著叫,章婆子忙回身立住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訕笑道:“昨兒晌午后,主母傳過話來說庫房有幾匹絹泛了潮,霉了個干凈,
說這是奴婢沒及時查看的過,故而,賞了奴婢三十個板子……”
鐘儀嘆了口氣,可也不好說什么,便只簡單問了幾句將人打發了。
可回了內室心里頭還是不怎么好受,又使了園香拿著藥膏子追了出去。
她還想再睡會兒,卻是睡不著了。
將玉蟬打發去廚房拿果子后,走至案前將昨夜里寫給外祖的那封信摸出,裝了封套,又尋了一本書夾了進去。
這一番動作罷,園香竟神色慌張的疾步回了屋內。
“怎的了?”鐘儀立在案前,抬眼去瞧園香。
園香朝外張望一眼,快步走至鐘儀跟前,抬手覆在唇邊,面色惶急壓聲道:“少夫人,主母要作計害您了!”
好沒來由的話……鐘儀一怔,“你聽誰說的?”
園香指了指外頭,“方才的章媽媽說的!說她昨兒個親耳聽見主母同李媽媽說的!
說什么……要找機會讓您自污!好讓您光著身子出這榮國公府,一個銅板也別想帶走!”
園香一番話說完,鐘儀只覺一道響雷朝自己當頭劈來。
感到驚悚之余,她慶幸方才對章媽媽起了憐憫之心,換來了這個重要的情報。
可與此同時,她后背也生起一陣惡寒……
昨兒蔣姝候她到夜半,只為邀她明日一同前往大覺寺進香。
大覺寺進香,這本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可這個消息一來,又是同秦氏一道去,便顯得不那么普通了。
若是挑在大覺寺……那秦氏也忒喪心病狂了些。
那大覺寺乃是皇家寺院,明日十五,前去進香的皆是皇親貴胄和侯門公府……
難不成,秦氏竟要她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現在,她已有些識別不清蔣姝是不是也對她這個嫂嫂有了疏離之心,所以同秦氏一同來坑害她……
還是說,她蔣姝對秦氏的謀劃一無所知,只是被秦氏給利用了……
鐘儀怔了半晌,想著玉蟬就快回來了,便趕緊先把手頭的書往園香懷里遞去,“先不說其他,你這會兒便出府,隨便到街上去采買些什么,重要的是把這里頭這封信給寄出去,別叫人瞧見。”
園香知道再是天大的事自己主子都是會有主意的,便也不再多問,揣了書趕緊往外去了。
鐘儀躺回榻上,想著方才園香的話,心怎么都靜不下來了。
章媽媽沒有說謊的必要,編排主子這樣的事兒對她沒有好處。
所以,這一定是真的了……
害她自污……秦氏這是惱羞成怒要憋著勁兒往死里壞她名聲。
好讓她承了蕩婦的罪名,一窮二白的滾出這榮國公府了……
好歹毒的計策……
鐘儀翻了個身,閡上眼皮,開始思忖明日可能發生的一切。
……
一早,蔣延儲前腳剛回榮國公府去,呂貞后腳就帶著蔣景玉雇了個車往城外去了。
直離城二里地,呂貞才讓車夫在道邊的一家邸店駐停。
安頓車夫候上半個時辰后,她將冪蘺戴好,帶著蔣景玉往邸店里走去。
一進門,小廝便迎了上來,“這位娘子,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今日客稀的很,呂貞隔著皂紗掃店內一眼,抬眸往二樓看去,“我尋人。”
說著,她又睨那小廝一眼,“疊翠。”
那小廝恍然,忙伸手將呂貞母子往樓上請去,訕笑,“原是雅間的貴客!您慢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