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內的竊竊私語被一陣豪邁的大笑打斷，志波家的兄妹到了。

為首的志波海燕身邊，跟著一位身段惹火的美女，哪怕是厚重繁復的貴族禮服，也難以掩蓋那驚心動魄的曲線。

她便是志波海燕的妹妹，志波空鶴。

她的目光銳利，掃視全場，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好奇，與周遭貴族們那種矜持內斂的姿態格格不入。

“噢，是你啊！燃！”

志波海燕眼睛一亮，大步流星地穿過人群，完全無視了周圍貴族們驚愕的目光，沖過來一把就摟住了如月燃的脖子，一股濃烈的、混雜著清酒與陽光味道的氣息撲面而來。

“志波大人！”

周遭的貴族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堂堂四大貴族之一的志波家新任家主，怎么會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侍從如此親密？這小子到底什么來頭？

如月燃本想低調行事，這下可好，被志波海燕直接推到了聚光燈下，成為背景板的愿望落空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海燕大哥，怎么是你來？”

“沒辦法啊。”志波海燕松開手，雙手一攤，滿臉的無所謂，“前些日子剛接了家主的位置，這種無聊的場合就只能我來了。”

說著，他使勁扯了扯自己身上禮服，一臉嫌棄：“呼，這身衣服穿著真難受，跟套了層殼似的，還不如咱們的死霸裝來得痛快！”

如月燃看著他把剪裁合體的衣服扯得歪七扭八，一副隨時要當場脫掉的散漫模樣，心里冒出一個念頭：夜一小姐是穿什么就像什么，天生的衣架子，貴氣與野性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而志波海燕，則是穿什么都一個樣。

再名貴的布料，再精致的剪裁，也包裹不住他那份發自骨子里的豪放不羈。

“對了，給你介紹我妹！”志波海燕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將身后的空鶴拽了過來，“燃，這是我妹妹，志波空鶴。空鶴，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如月燃。”

志波空鶴一雙明亮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著如月燃，隨即伸出手，毫不客氣地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這一下，完全沒有貴族小姐的扭捏，反倒充滿了男兒般的豪氣。

“哦？原來我哥天天掛在嘴邊的人就是你啊？”她聲音清亮，帶著一絲沙啞的磁性，充滿了勃勃生機，“果然一表人才，而且……嗯，身板不錯嘛，蠻結實的，哈哈哈……”

如月燃不動聲色地接下她拍來的手，順勢握住，溫熱而有力：“初次見面，空鶴小姐。”

“你是我大哥的朋友，叫我空鶴就行。”空鶴笑得燦爛，毫不做作。

眼前的男人，從容有度，怪不得能得到大哥的青睞，言語間多了幾分真正的認可。

就在這時，一聲悠長的通報聲劃破了場內的嘈雜。

“家主到！”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內門處，朽木白哉的身影出現。

他走在最前面，俊美的臉龐冷若冰霜，周身散發著深沉如海的靈壓，那股壓力無形無質，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呼吸一滯。

他身后，跟著身穿華麗禮服的朽木露琪亞。

繁復的衣飾如同一個華美的囚籠，將她嬌小的身軀禁錮其中。

她的臉色暗淡無光，雙眼始終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腳面，仿佛那光潔的地板上，有她全部的世界。

她不敢看，也不愿看。

如月燃的余光瞥見身旁的戀次，他的身體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拳頭在袖中握緊，但很快又強行平復下去。

朽木白哉目不斜視地走到主位上坐下，冷漠的視線掃過全場，輕輕一揮手。

動作簡單，卻不容置喙。

眾人紛紛落座。

“想必，各位都已經知道今日邀請各位前來所為何事。”

他的聲音平靜，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他頓了頓，朝露琪亞招了招手。

露琪亞隨即邁著靈巧的碎步上前，僵硬地向四大家族的代表們鞠躬。

白哉的聲音再次響起：“從今往后，露琪亞就是朽木家的人，是我朽木白哉的親妹妹。”

短暫的死寂之后，場內響起了恭維之聲。

“恭喜白哉大人，喜得愛妹！”

“恭喜露琪亞小姐！”

就在這片和諧的慶賀聲中，一個高亢有力的聲音突兀地響起，瞬間壓過了所有雜音。

“我還有問題！”

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那個不知哪里沖出來的身影上。

如此的突兀，充滿了不顧一切的決絕。

他一把扯掉了頭上用來偽裝的頭巾和假發，動作粗暴，任頭發在空中飄蕩。

一頭如火焰般熾烈燃燒的頭發，灼傷了所有貴族的眼睛。

是阿散井戀次。

“大膽！”

“哪來的野狗！竟敢在朽木家的宴會上咆哮！”

“護衛！護衛呢！把這個擾亂秩序的賤民拖出去！”

“這是對朽木家威嚴的公然挑釁！”

聲討的浪潮瞬間掀起，尖銳的、鄙夷的、憤怒的聲音交織成一張巨網，要將那個火一樣的男人徹底淹沒。

他們甚至不屑于去質問他的目的，他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種原罪。

一個平民，竟敢站在這里，向至高無上的四大貴族之一的家主提出“問題”？

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褻瀆。

然而，戀次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他的世界里，已經沒有了那些嘈雜的背景音。

沒有了貴族們的咆哮，沒有了那幾乎要將他骨頭壓碎的、來自主位之上的恐怖靈壓。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個站在朽木白哉身前，仿佛靈魂被抽空的女孩。

露琪亞。

那個一直死死盯著地板，仿佛要將自己埋進去的女孩，終于抬起了她的臉。

那雙黯淡的眸子里終于有了一絲光亮，卻瞬間被淚水模糊。

她的嘴唇翕動著。

隨即，她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沖著那個身影喊道：“笨蛋！你來干什么！”

這一聲，充滿了焦急與恐懼，不是責備，而是哀求。

四大貴族的事，只要他摻和進來，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站在全場中央的阿散井戀次，身體在朽木白哉那如同實質的靈壓下微微顫抖，但他依舊挺直了脊梁。

他沒有去看朽木白哉，甚至沒有分半點余光給那些叫囂的貴族。

他咧開嘴，似乎想笑一下，臉色卻苦澀不堪。

“我只是來確認……”

他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你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這是你真心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