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散盡。
老王拖著灌鉛的腿，挪回他那鴿子籠出租屋。累，眼皮打架，腦殼卻清醒得很。
小李掛廣告牌上那副死魚樣兒，“牛頓哭了”那聲悲憤嚎叫，在老王腦殼里循環(huán)播放，跟卡帶的破收音機似的。
太扯了！老王坐床邊，盯著墻角那口黑鍋。鍋底還剩小半碗惹禍的“逍遙粥”，幽幽反著冷光。
從最開始的懵逼接鍋，到后來偷摸用系統(tǒng)整活，再到現(xiàn)在整出“人形竄天猴”……老王背脊一涼，冷汗下來了。
瓜了！他對這從地府順來的金手指，懂個錘子！毛都沒摸到幾根！再這么瞎搞下去，他就是個被系統(tǒng)當(dāng)猴耍的瓜廚子！指不定哪天，整出個能把月亮炸了的“仰望星空派”！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老王一激靈，睡意全無。
不行！絕對不行！
必須整明白！這鬼副作用，到底啥子路數(shù)！
老王一骨碌爬起來，撅著屁股，從床底拖出個積滿灰的破紙箱。扒拉半天，翻出個油膩膩的硬殼本本，皮都卷邊了——當(dāng)年學(xué)廚記菜譜的家伙什。
他呸呸兩口，吹掉灰。鄭重其事翻開新一頁。摸出支快沒油的圓珠筆。
昏黃燈泡下，老王縮在小馬扎上。筆尖劃拉破紙，“沙沙”響。屋里就剩這聲兒，靜得嚇人。
復(fù)盤！必須復(fù)盤！
把這鬼超能力，當(dāng)豬下水一樣，拆開了！揉碎了！看個底兒掉！
筆尖一頓。老王瞇起眼，開始倒帶。
“一、程序員小李。”
他嘴里咕噥，筆在紙上戳：“食客：碼農(nóng)小李。”
“當(dāng)時狀態(tài)：加班加得眼冒綠光，腦殼要炸，就想把活兒干完，早點躺平。”
“吃的啥：神·蛋炒飯。”
“副作用：打了雞血，三天三夜不睡，一人干翻全組仨月活兒！成了全公司公敵！”寫完，老王撓頭。總覺得有啥子?xùn)|西在腦殼邊邊晃，沒抓住。
接著寫。
“二、刀疤強。”
“食客：混混刀疤強。”
“當(dāng)時狀態(tài)：收保護費都腿肚子轉(zhuǎn)筋，心里頭一堆見不得人的糗事，虛得很。”
“吃的啥：懺悔辣椒醬炒飯。”
“副作用：當(dāng)場變懺悔機！鼻涕眼淚橫流，自爆黑歷史，社死一條龍！”（吐槽：這懺悔效果，比廟里菩薩還靈。）
“三、網(wǎng)紅大胃王杰哥。”
“食客：大胃王杰哥。”
“當(dāng)時狀態(tài)：人來瘋！就想博眼球！流量！越浮夸越好！”
“吃的啥：斷腸魂銷面。”
“副作用：強制尬舞！土味BGM一響，原地變?nèi)W(wǎng)笑柄！”
“四、城管黑臉周。”
“食客：黑臉周。”
“當(dāng)時狀態(tài)：看啥子都亂！恨不得拿尺子量馬路牙子！”
“吃的啥：神·蛋炒飯（回鍋）。”
“副作用：秩序狂魔附體！指揮交通，規(guī)劃車位，活脫脫街道辦主任！”
最后，重頭戲。
“五、程序員小李（二回）。”
“食客：碼農(nóng)小李（梅開二度）。”
“當(dāng)時狀態(tài)：被生活和工作壓成狗！就想自由！想飛！想逃！”
“吃的啥：逍遙粥（贈品）。”
“副作用：反重力御風(fēng)！物理法則崩壞！遨游星空（掛廣告牌版）！”
筆一丟。老王盯死本子上那五行字。
高效…悔恨…關(guān)注…秩序…自由…
爆肝…社死…尬舞…強迫癥…飛天…
一行行字，像跳跳糖，在老王眼珠子前頭蹦跶。蹦著蹦著，亂了套的字，忽然自個兒排起了隊！一根看不見的線，把這一串兒荒誕珠子，硬生生穿成了串兒！
那線，越來越亮！越來越燙！
老王呼吸一滯，眼珠子瞪得像銅鈴！
“啪！”他一巴掌狠狠拍在大腿上！人跟安了彈簧似的，從小馬扎上彈起來！眼珠子賊亮，像通了電的燈泡！
“老子曉得了！”聲音都劈叉了，帶著壓不住的狂喜。
“老子他娘的終于開竅了！”
“這鬼副作用！根本不是隨機的！”
“它…它是把食客心頭最想、最怕、最放不下的那個‘執(zhí)念’！用最夸張、最不講理、最扯犢子的法子！給你整出來了！”
轟隆！
老王感覺腦殼里炸了個雷！迷霧散盡！豁然開朗！
是了！是了！
小李想卷？系統(tǒng)讓他卷成麻花！
刀疤強心虛？系統(tǒng)把他褲衩子都扒了！
杰哥要流量？系統(tǒng)給他流量，燙得他跳腳！
黑臉周愛整齊？系統(tǒng)讓他整齊到魔怔！
小李想自由？系統(tǒng)直接讓他物理飛升！
老王激動得在鴿子籠里轉(zhuǎn)磨，像個上緊發(fā)條的陀螺。窄巴巴的屋，差點被他踩塌！
革命！這是革命性的發(fā)現(xiàn)！
副作用，不再是摸瞎的炸彈！它有線頭了！有方向了！
他老王，不再是系統(tǒng)手里的槍！他摸到扳機了！有希望當(dāng)主人了！
老王一屁股坐回馬扎。眼冒綠光，死盯那破本本。新問題冒頭：
既然副作用跟“執(zhí)念”掛鉤…
那他老王，能不能…在顛勺的時候，加點料？換點菜？或者…下鍋那哈兒，自個兒心里頭使勁想想？把食客那“執(zhí)念”…往他想要的方向…帶帶路？
老王眼珠一轉(zhuǎn)，目光死死鎖住鍋里那半碗冷掉的“逍遙粥”。一個膽大包天的念頭，像野草，在他心窩子里瘋狂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