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鷺書院
- 認親被趕后,假千金帶領全家暴富
- 扶搖驚鴻
- 2154字
- 2025-07-15 08:22:00
快到白鷺書院時,一輛漆得光亮如新的錦緞圍幔大馬車穩(wěn)穩(wěn)超過他們的破板車,蹄聲清脆。
車窗簾子掀開,探出一張明媚的笑臉:“南笙!早啊!我還當要遲到趕不上晨課呢!”
是吏部尚書府的庶女林芊芊,在南笙處境尷尬后,難得的幾個待她照常的人之一。
“林姑娘早。”舒南笙頷首,笑容自然。
馬車緩下來,和林芊芊一起的幾個貴女也湊到窗口,笑吟吟地和舒南笙打招呼:
“南笙今日氣色真好!”
“上回先生的經(jīng)辯你可聽到最后了?我有些地方?jīng)]聽明白……”
聲音清亮又熟絡。
舒南笙一一含笑回應。
馬車很快輕快地駛遠了,留下些微好聞的熏香和貴女們清脆的笑語。
方才一直挺直的舒沉舟,脊背卻緩緩塌下些微弧度。
他攥著粗糙韁繩的手,指節(jié)泛著青白。
車輪不再滾動。他沉默地跳下車,替南笙整理了一下她肩上那個洗得褪色的藍色布制書囊?guī)ё樱盏谜R些:“到了。進去吧。”
他將背更挺直一些,“下學時,我在這里接你。”
書院那扇烏木大門前的階下,已停滿了華蓋珠纓的各色豪華馬車。
舒家的那輛舊板車孤零零地蜷在遠處角落,突兀得像一塊剝落的墻皮,扎眼得很。
舒南笙知道二哥的心思,也不勸他送進去,只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腕:“嗯!二哥路上小心。”
他手腕是溫熱的,但皮膚下跳動的脈搏很急。
正說著,一輛極其華麗的翠蓋珠纓八寶車狂奔而至,駕車的健碩小廝不等車停穩(wěn),一個梳著雙髻身穿桃紅纏枝蓮云錦短襖的少女已掀簾“噌”地跳下來。
少女如一團活力四射的火焰,直撲向舒南笙,清脆的笑聲格外張揚:“南笙!可算讓我逮著你了!上次的燈會跑那么快做什么!”
她像沒骨頭似的整個熊抱住舒南笙,下巴抵在她肩上蹭了蹭。
這才似剛瞧見旁邊還有人,杏核大的眼睛瞬間好奇地睜得更圓更亮,毫不掩飾地從舒沉舟的頭頂看到了腳底的青布舊鞋。
“咦?這是……?”薛云霜歪著頭,目光流連在舒沉舟溫潤清朗的眉宇間。
那身舊青衫非但沒壓住他的氣度,反而襯得他挺拔如一株雪后勁松。
舒南笙不動聲色地輕輕推開了黏在自己身上的薛云霜:“我家二哥,舒沉舟。二哥,這位是薛侍郎家的云霜妹妹,我的好朋友。”
薛云霜眼中的好奇瞬間收起,方才那帶著三分野氣的靈動也收斂得一干二凈。
她立刻站直身子,斂了笑容,雙手交疊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個福禮,乖巧得像換了個人:“原來是舒二哥!小女薛云霜,是南笙同窗兼好友……嗯,還是她的貼身保鏢!”
她眨眨眼,末了又偷偷補上這一句,帶著點狡黠。
“薛姑娘有禮。”舒沉舟被這突如其來的正經(jīng)行禮弄得有些無措,只得倉促還禮,耳根微燙。
這世家小姐的行止,如同隔開了天上人間。
“不敢當不敢當!”薛云霜臉上帶著討喜的笑容,“往后南笙的書院安危就放心……”
話音未落,一股極濃烈的玫瑰甜香猛然撲來,濃烈得嗆人。
一輛金漆輝煌的朱輪華蓋馬車,前呼后擁地沖到近前停下。
車欄雕花鑲金,連拉車的兩匹駿馬都趾高氣揚。
一只涂著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手撩開厚厚的織錦簾子,露出杜蘅芫那張精心描畫的臉,她輕飄飄扶著侍女的手臂,儀態(tài)萬方地走下馬車。
那雙精心勾勒的鳳目掃過薛云霜,像掃過地上一片枯葉。
當落在舒南笙身上時,杜蘅芫唇角便彎起了極盡刻薄的笑意。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靖安侯府的掌上明珠柳南笙小姐么?”
她故意咬重“柳”字,眼角眉梢全是不屑,“啊呀!瞧瞧我這記性!”
說著,作勢虛打自己臉頰一下,笑聲尖亮,“如今可不該叫柳小姐了,對吧?該叫舒姑娘?”
杜蘅芫踱前一步,那雙描金繡蝶的鞋頭綴著指大的東珠,停在一步之外,居高臨下般打量舒南笙:“嘖,這才過了幾天苦日子呀?瞧這氣色,怕是趕著套這鄉(xiāng)下板車回窮獵戶窩的時候,夜路太難走?”
“你姐姐叫什么來著?舒彩霞?倒是好名字呀!聽說那日大清早抹著大紅口脂,蹲在西門市集吆喝著胭脂水粉吶?嘖嘖,那種腌臜地界……”
她拖長了調(diào)子,眼底冷光乍現(xiàn),“倒是問一句,舒姑娘您身上這味兒,是侯府的熏香散盡了,還是沾了你那好姐姐攤上的劣等脂粉氣?”
杜蘅芫刻薄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扎在舒南笙身上:“白鷺書院可是京城第一清貴之地,往日侯府撐著你倒也罷了,如今你是什么東西?一個粗鄙獵戶家的賤籍女兒,也配與我們同坐一堂?”
“依我看,書院如今也是門檻盡低了,什么阿貓阿狗都往里放!白糟蹋先賢清雅地!”
舒沉舟的臉已驟然褪盡了所有血色,僵立在原地,雙手死死捏在身側(cè),每一寸指節(jié)都因為過于用力而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
垂著頭,鬢角幾縷發(fā)絲垂落,遮擋住一雙燒得通紅的眼睛。
就在舒沉舟被釘死在原地之時,一只手卻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舒南笙一步上前,身體微微一側(cè),將舒沉舟整個護在了自己身后陰影里。
她甚至沒有看杜蘅芫,目光徑直轉(zhuǎn)向旁邊氣鼓鼓的薛云霜。
“霜兒,你可見著了?”舒南笙語調(diào)極輕,如同在說一句尋常閑話,“聽聞杜家去年花重金禮聘了個女西席,專教府里小姐詩書禮儀?”
她話音微妙一頓,抬眼瞥向那呆愣的杜蘅芫,“可見這教養(yǎng),千金也難買真正的‘體統(tǒng)’二字。”
這話輕飄飄,卻如同最鋒利的薄刃。
旁邊一直憋著怒火的薛云霜早就按捺不住,先是鼓起腮幫子,沖著杜蘅芫飛快地做了個大鬼臉,眼睛眉毛鼻子全擠在了一起:“略略略!”
稚氣又粗野。
隨即毫不客氣地指著杜蘅芫的鼻子,聲音響亮:“杜蘅芫!你把嘴巴放干凈點!滿嘴噴糞!狗眼看人低!白鷺書院是你家的啊?你說誰不配就不配?再敢欺辱南笙,信不信我把你那些收著學生束脩克扣來放印子錢買香粉裙子的事,當眾說說?”
薛云霜這番話如滾油潑落,眾人目光頓時集中到了杜蘅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