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官吏的選拔主要靠推薦，推薦的標準之一就是名聲，基本把持在一些豪門手中。東宮這邊秦澈目前參與的主要還是戶口和財政的事務，林驕到東宮去了多趟，也是了解到了一些基本信息。

秦國收復十三州之后，幅員四十九州，東西走向八千多里，南北走向六千多里，人口四千多萬。去年稅收六千多萬，之前歷年是五千多萬，去年多的原因是收復了十三州，再加上作物改良的增收。今年全面推廣改良作物，預計稅收會到七千萬。

然后今年軍方的基本支出預計是兩千五百萬，四十萬士卒，每人年薪六十兩，合計就要兩千四百萬，剩下一百萬是各級軍官俸祿，約兩千四百人左右。

地方和中央的官員，每縣一百名官吏，全國合計十二萬多官吏。一年俸祿也達到了一千二百多萬。

還有各地的銀巡衛和金武衛，俸祿和賞金一年下來也要一千三百多萬。

總共預算下來，今年的基本支出為五千多萬，再加上每年妖魔作亂，賑災恢復生產還要花費千萬，這樣就還剩下一千萬稅收。這一千萬其實就是作物改良創造出來的稅收，往年國庫基本沒有富余。尤其是這幾年戰爭，賞賜和撫恤金高達五千多萬，現在還欠著三千萬。

現在戰爭結束，接下來幾年的目標就是休養生息恢復人口，還有修建水利、馳道促進生產、經濟和文化交流。

擔任銀巡衛的時候有修為就行，到軍隊還有荀矛等人輔佐。現在在處理政務上，林驕是一點基礎都沒有，只能一點點了解和學習，主要就是看秦澈的幕僚們如何處理奏折。

東宮的奏折是丞相秘書臺分過來的，都是些戶口和財務的政事。例如地方上發現礦產，要投入多少人力、財力、物力，申請報備；還有水利、道路、堤壩等的修繕要花費多少；一些災害的恢復又要花費多少。總結下來就是要錢要人。

奏折一式兩份，兩份上都要批閱處理意見，個人能判斷的個人處理，個人不能確定的，眾人一起商議。奏折批閱后還要傳到丞相秘書臺由丞相復核，復核后一份留存，而另一份等到晚上就會統一發往各上奏地。復核留存下來的奏折，皇帝每天都會抽查一部分，比例多少看皇帝是否勤政。

復核未通過的奏折、處理意見不統一的奏折、還有一些緊急的奏折，皇帝和大臣們就會召開會議商討，時間一般在第二天的早上朝會，緊急時也會臨時召開。

總體下來，時間流程一般是早上批閱，下午復核，晚上發送，當日事當日畢，懸而未定的第二天朝會再一起決斷。如果皇帝抽查了前幾天的奏折，發現有問題，這個代價就比較大了，因為處理結果都已經發出去好幾天了。丞相秘書臺的責任以及皇帝的勤政都十分重要，關系到國家的強盛。

林驕每次來，就是和秦澈看這些奏折的批閱結果，一起討論學習。有時遇到需要眾人商議的事情，也是專注于聽。學習是一點點的積累。

秦二十七年，七月。

作為門客是不用每天都去東宮的，這天林驕抽空，和秦薇、阿貍一起來到了自來山莊。幾人趕著晚上來的，沒等多久，陸泱也回來了。

阿貍：“山莊里面連個護衛都沒有，不害怕遭賊嗎？”

陸泱：“整個山莊也就這莊子值錢，又搬不走。你來看身體了。”

阿貍：“嗯。”

幾人進到山莊。

陸泱使用靈力檢查了下。

陸泱：“你的精神力太強，元嬰增長過快，導致內丹的靈力跟不上供應。再這樣下去，你的內丹就會被元嬰榨干。最好是消耗一部分意識之力跌境，這樣對靈力的需求就會下降，和消耗達成平衡。”

阿貍：“如果跌境維持平衡，那我也就成仙無望了。還有其他辦法嗎？”

作為阿貍的朋友，林驕和秦薇是希望阿貍可以成仙的，但阿貍是妖族，不能成仙又是二人所希望的。此時兩人的心情當真是矛盾，還帶著一些慚愧。

陸泱：“有靈果補充也行，但元嬰期的靈根天下可沒幾株，發現的也都在各個教派，沒法長期給你供應。”

林驕：“可以說說元嬰和靈力的供應關系嗎？”

陸泱：“金丹之中凝聚了意識就是突破到了元嬰期，元嬰期有初階、中階、高階、后階、晚階，正好對應人的一生五個階段：嬰幼、少年、青年、中年、晚年。元嬰形成后，會不斷地吸收靈力壯大，階段越靠后，需要的靈力越多。”

“到了元嬰后階，修煉的速度就會趕不上元嬰的消耗，當然極品金丹除外。所以如果遲遲未能突破到化神期的話，金丹越來越薄，里面的元嬰越來越大，終有一天元嬰就會撐破金丹而出，而沒了金丹靈力的補充，元嬰也就逐漸消散了。”

“消耗意識之力跌境，就是維持修煉和元嬰消耗的平衡，但這樣下來境界也就維持在了低階段，沒了突破化神期的潛力。元嬰期最強是在高階的時候，高階、后階、晚階三個階段都可以嘗試突破化神期，但概率最大的還是在晚階的時候。而突破失敗的話就是身死道消。”

林驕：“元嬰期原來是這么一回事，阿貍你現在怎么辦呢？”

阿貍：“只能跌境了，其實我也明白，只是一直下不了決心。我現在元嬰后階，一直也沒有突破化神期的感覺，退回到元嬰高階沉淀一段時間了再看吧。”

說完，指向桌子，木質的桌子變成了金質的。元嬰期的意識之力，擁有改變現實的能力，點石成金是最常用的一種方式。

阿貍：“國師，現在你的山莊里面，可就有值錢的東西了。”

林驕第一次見這種場面，有些驚訝：“這是神仙手段吧？”

陸泱：“元嬰期的意識之力擁有改變現實的能力。點石成金、妖獸化形都是意識之力的應用，改變的程度依據于施法者的法力強度，以及對物質本質的認識程度。”

林驕：“純金的。”

陸泱：“厲害。”

林驕：“作物改良也屬于改變現實吧，這豈不是說國師你已經擁有元嬰期的能力了？”

阿貍：“改變現實基于對現實的認知程度，改良作物屬于無中生有，或許是在更高的一個層次。”

陸泱：“我目前還做不到像元嬰期一樣的改變現實。改良作物只是一種嘗試，雖然成功了，但還是沒能找到突破元嬰期的契機。”

林驕忽然想起了林韻說過的一句話：‘國師看似做著一些和修行無關的事，但其實是在修心，而修心是為了修行突破元嬰期’。所以說，國師是為了突破元嬰期，順便搞出來了改良作物？

林驕：“成功的那一天應該也不遠了。”

之后幾天，山莊里面的盆盆罐罐都成了金的玉的，還有地上鋪的磚，甚至灶臺也都成了金的。同時阿貍消耗了大量的意識之力，境界也跌到了元嬰高階。跌境對內丹有一定的損傷，陸泱幫忙調理。

秦薇：“這玉盆太重了，而且還要輕拿輕放，用著不方便。”

阿貍：“再變回去？”

林驕：“別！再買個木盆就是，浪費靈力做什么。”

阿貍：“就一個木盆，不浪費。”

林驕：“不，浪費。”

不浪費成了‘不，浪費’，意思可完全相反。

秦薇：“浪費的也許不只是靈力。”

林驕：“是的。”

陸泱：“我決定去大荒看看，這山莊現在變富了，我走后你們能幫我照看一下嗎？”

阿貍、林驕、秦薇：“榮幸之至，祝你成功歸來。”

陸泱笑道：“借你們吉言了。如果十年后我還是沒來，自來山莊你們就自行處理了吧。”

林驕：“你自然會來的，等你。”

陸泱辭別眾人之后一步步西行，這一路該修煉就修煉，該吃飯睡覺就吃飯睡覺。這天正好路過了混元教。拋開周恒的影響，混元教這些年其實已經穩壓天行教了，而究其原因就不得不提到混元教的金丹大道了。

混元教分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外門弟子天賦一般，修煉并不重視靈氣平衡，適合吸納哪幾種靈氣就吸納那幾種靈氣，修行怎么快怎么來。而內門弟子五歲入門后不到金丹期不出山，外界盛傳的金丹大道也只有內門弟子才會接觸，這也是金丹大道至今沒有外傳的原因。

既然路過了，正好拜訪一下。陸泱來到山門，混元派弟子一邊速去稟報，一邊引陸泱前往教內。不多時，山路上一中年男子迎來，卻是混元教教主葉落。

陸泱：“葉教主，打擾了。”

葉落：“國師有請。”

國師的身份，再加上仙人弟子的身份，陸泱即便修為是金丹期，但還是讓元嬰期的葉落十分客氣。

沿著山路走進混元教，迎面是一個廣場，中央立著一座大石頭。這塊石頭據說來自仙界，上面有豎直平行的七道凹槽，分別填充著赤橙黃綠藍靛紫七種靈氣，如果仔細觀看的話，便會發現紫色的那一道窄了一絲。至于為什么說這塊石頭來自仙界，是因為再也沒有發現過第二塊這樣的石頭。

陸泱：“這就是每種靈氣的顯形吧？除了飛升的虹橋外，也就只有這塊石頭上可以看到了。”

葉落：“是的，仙石可以檢測天地間的靈氣。近年來紫色靈氣少了一絲，或是有什么巨大的變動。”

陸泱：“好神奇。”

葉落：“其實自從二十七年前開始，每種靈氣就在逐年減少了。”

陸泱：“是修行者變多了嗎？”

葉落：“按照我們教內有關仙石的記載，每當有仙人飛升前，就會出現這種現象，飛升后才會回轉。相對靈氣的總量而言，這種減少量屬于正常范圍，對修行者沒有影響。”

陸泱：“是這樣啊。也就是說，如果有大量仙人停留在世間，那靈氣有可能會枯竭了。”

葉落：“有這種可能。所以仙界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其中靈氣是濃郁還是枯竭，靈氣的本質又是什么？”

陸泱：“之前謫仙下界的時候，我師父也問過這類問題。仙界絕大地方處于一種混沌狀態，物質和虛幻在不停的相互轉換，非常不穩定，這些地方就算是仙人置身其中也要謹慎行事。至于還剩下的小部分地方就和凡間差不多了，但是靈氣十分濃郁，也是仙人日常生活的區域。而靈氣的本質，目前還沒有定論。”

葉落：“仙界也有其他生靈嗎？”

陸泱：“凡間有的，仙界都有。仙界各個種族劃區生存互不干擾，人族和妖族之間也沒有爭斗。他們的共同敵人是魔這種虛幻生物。”

葉落：“多謝答疑，沒想到仙界竟是這樣。”

陸泱：“是不是少了些向往之情。”

葉落：“確實，凡間與仙界也許都是大世界的一部分吧。如果凡間的靈氣也濃郁，又何嘗不是仙界；而仙界的靈氣枯竭，又何嘗不是凡間。”

陸泱：“葉教主的這個觀點倒是新穎。如果引申到意識世界的話，一個人覺得自己生活在仙界，那他就生活在仙界，覺得自己生活在凡間，那他就生活在凡間。是不是這樣？”

葉落：“是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做不到。”

陸泱：“做不到的原因有很多，但做到的道理我倒是有點見解。在我看來道理有三個方面：知道、理解、實踐。道理言簡意賅，大家都知道，第一個方面不必多說。后面兩個方面的關系就比較復雜了，一種情況是按照理解去實踐，這就像有條明路已經指向成果，堅定走下去就行。而另一種情況是經過大量的實踐，走了不少條路后終于收獲成果，最后反推才理解、知道了其中的道理。”

成就元嬰的兩種途徑，陸泱走的是第二種，通過實踐來反推。

葉落：“第一種情況看似簡單，但理解的對不對、是否適合自身、能否堅定的走下去，這些都是考驗。第二種情況，如果執著于要有成果，大抵是苦海無涯，而降低目的性，專注于過程中，或許會有不錯的體驗。”

葉落：“仙石上可以測試修為，國師要不要試試？”

陸泱好奇道：“怎么測試？”

葉落：“手放上去就行。”

陸泱把手貼到仙石上，仙石上顯出一行字：金丹兩千九百階。

葉落：“怎么可能，仙石壞了嗎？”

陸泱：“或許吧。”

之后陸泱在混元教逗留了幾日，葉落還破例邀請陸泱來到了后山，這是內門弟子修煉的地方。有些內門弟子看著很年輕，但修為都到了筑基十七階。觀察他們的修煉，陸泱也看不出金丹大道的秘訣究竟在何處。

幾日后，陸泱辭別葉落繼續西行。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

仙界是仙界，凡間是凡間，仙凡有別。

仙界是凡間，凡間是仙界，仙凡區別取決于心。

仙界還是仙界，凡間還是凡間，無所謂仙凡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