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我沒有家
- 時光微醉:鬼將軍打工實錄
- 泠宸山風(fēng)
- 2074字
- 2025-07-02 15:24:45
“嘭——!”
樓頂?shù)拈T被猛地撞開,雨雪瞬間撲面而來,砸得時珖幾乎睜不開眼。
他瞇著眼睛適應(yīng)了片刻,才在迷蒙的雨幕中看清那個立在邊緣、單薄得仿佛隨時會被風(fēng)卷走的白色身影。
他一路奔襲,此刻胸膛劇烈起伏。
那抹孤影聽到巨響,緩緩回過頭,目光茫然地在時珖身上聚焦。那雙眼睛里是徹骨的冰冷和疏離,混雜著一絲隱約的、無法辨認的熟悉感。
時珖心臟一緊,強壓下所有焦灼與急切,用最輕緩的語調(diào)開口,一步步慢慢向她靠近:“醉薇,是我,時珖。還記得嗎?我們在大學(xué)篆刻社團……你記得的,對嗎?”
蒼醉薇沉默片刻,眼神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哦……是你。”聲音輕飄飄的,沒什么力氣。
“醉薇,這里太冷了,”時珖伸出手,聲音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跟我回家,好不好?”
蒼醉薇牽動了下唇角,笑容里浸滿無邊的蒼涼:“家?我沒有家。”
這句話像一把冰錐,狠狠扎進時珖心里,帶來密密麻麻的刺痛。看著她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孱弱姿態(tài),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沒能及時趕到,就算她不邁出那一步,也極可能會在這刺骨的雨雪中悄然凋零。
“醉薇,聽我說,”他穩(wěn)住心神,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沒有過不去的黑夜。再挺一挺,天就亮了。”話音未落,他已利落地脫下身上的大衣,快步走到她身邊,將那件猶帶著體溫的厚實外套緊緊裹住她,然后將她整個人牢牢護進自己的懷里。
“沒有家,我來替你找!沒有依靠,我當(dāng)你的支柱!……不要放棄!”那語氣里,是近乎懇求的卑微。
被溫暖與熟悉的氣息瞬間包圍,蒼醉薇微微一怔。那冷冽又干凈的雪松香……這味道……一個模糊的記憶碎片忽然閃現(xiàn):很久很久以前,畢業(yè)前夕那條混亂的巷弄,她被窮親戚圍堵推搡,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縈繞在鼻尖的……似乎也是這個讓人心安的味道。
“昨天……”她在他懷里聲音微啞,“也是你……救了我嗎?”
時珖喉嚨發(fā)緊,那段回憶同樣會令她痛苦。他不想勾起她更多不堪,只能輕輕點頭,雙臂收得更緊:“……是我。”
直到真真切切地將她擁入懷中,感受到她的存在,那顆狂跳的心才終于踏實了一瞬。
他低頭在她耳邊,如同最溫柔的喃語:“跟我回去吧,好嗎?你想吃點什么?我給你做……還記得炸鮮奶面魚嗎?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懷里冰冷的身體仿佛被“炸鮮奶面魚”這個詞喚醒了一絲生氣。那一次的滋味,那么清晰而溫暖。
原來那時床頭那份美味并非外賣……是他親手做的。
陌生人給了她第二次生命,而她曾珍視的人……該丟棄了。
當(dāng)時或許是餓極了,又或許是那份心意作祟,她竟覺得那是生命中嘗過最美好的食物。
一股突如其來的饑餓感,奇跡般地將她從死寂的深淵邊緣稍稍拉回了一點。她的臉頰隔著衣料輕輕蹭了下他溫?zé)岬男靥牛c了點頭。“……想吃……”
兩個字,如同天籟。“好!好!”時珖心中那塊巨石終于落了地。只要她還“想”,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巨大的失而復(fù)得的后怕和慶幸席卷了他。
“時珖……”懷里傳來她低低的聲音,“你的心……跳得好快啊……”那急促的心跳聲,在冰冷的雨夜背景音下,如此清晰而有力。
時珖抱著她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沉默了一瞬,最終選擇了坦誠:“……嗯,我看到你那張照片,有點著急了……”
他找不到更輕柔的詞匯來形容那份滅頂?shù)目謶帧?
蒼醉薇嘴角無聲地牽動了一下。
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在乎她的。心防驟然松動,冰冷的雨絲仿佛化作溫?zé)岬某睔猓查g模糊了她的眼眶。
原來真正的委屈,并非來自外界的冰冷與拋棄,而是在刺骨的嚴寒中,猝然撞見那一星半點微光般的暖意。
恍惚間,一件大衣猝然蒙頭罩下,將她整個腦袋都包裹進溫暖和黑暗中,隔絕了凄風(fēng)冷雨。
耳邊傳來他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輕快揶揄:“像個卷餅一樣。”
她尚未回神,身體已驟然失重,被他小心翼翼地、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卮驒M抱起。
像昨天一樣,在她最無助、最活不下去的時候,他給了她一個最溫暖的公主抱——她也像公主一樣被人憐愛。
整個世界在他寬厚安穩(wěn)的懷抱里微微搖晃。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見,只余那沁人心脾的雪松香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她。
這氣味就是最大的安全感,讓她繃緊到極致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了一線。
他邁開腳步,沉穩(wěn)地帶著她離開這冰冷的孤絕之地。頭頂傳來他低沉關(guān)切的埋怨:“怎么……連鞋都不穿?傷了腳怎么辦?”
沒穿鞋么?她有些茫然地想著,也許是在渾渾噩噩中失落在這棟樓的某處了吧。她只覺得身心俱疲,仿佛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重負終于卸下。
被安全地放進車后座,暖風(fēng)徐徐吹拂,身邊是他堅實的存在。一種久違的、可以全然依賴的疲憊感徹底攫住了她,只想就此沉沉睡去。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之際,一個聲音從前面?zhèn)鱽恚骸拔梗∧闶衷趺戳耍浚⊙剂鞒鰜砹耍 ?
“沒事,可能是開門時被鐵門刮了一下。”
啟動車輛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駕駛座上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你這多災(zāi)多難的右手啊……我說什么來著,她就是克……”
“她”……是指自己嗎?克……什么?
“——閉嘴!黃云舟!”時珖帶著警告的厲聲截斷了他的話,“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讓你接下來三個月都沒空合眼!”
“得嘞得嘞,你樂意就好!”黃云舟立即識相地收了聲。
時珖輕輕將蒙在蒼醉薇頭上的大衣拉下一些,露出她濕漉漉的小腦袋。他拿起一條干凈的毛巾,極其輕柔地擦拭著她冰涼的發(fā)絲。
她想偏過頭看看他手上的傷,那血跡似乎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