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暴發(fā)戶”
- 重回98:我的人生儲蓄系統(tǒng)
- 黑白游龍
- 2638字
- 2025-08-18 12:00:00
這天放學(xué)往家走,太陽跟個燒紅的鐵餅似的掛在西邊,把胡同里的路曬得燙腳。李瑞陽老遠(yuǎn)就聽見自家門口“嘩啦嘩啦”響,倆工人正蹲在那兒和水泥。
喲,家里那破旱廁總算要動土了!
李瑞陽高興壞了,熬了四年,終于要跟那個黑黢黢的洞拜拜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去,書包帶在肩上甩得噼啪響。蹲在墻根和水泥的師傅抬頭瞅了他一眼,手里的鐵锨沒停,黃澄澄的沙子混著水泥灰,被水一泡,騰起股嗆人的味兒。
“陽陽回來了?”老媽正站在院門口給工人遞礦泉水,額頭上沾著點(diǎn)灰,“快進(jìn)屋寫作業(yè)去,這兒臟的很。”
李瑞陽哪有心思寫作業(yè),扒著門框使勁往里瞅。
原先旱廁那片早清得干干凈凈,地面挖了個半米深的方坑,底下的黃土泛著潮氣,看著倒比平時順眼多了。
一個師傅正蹲在坑邊,手里捏著張皺巴巴的圖紙,嘴里念叨著“馬桶坑距得再量量”。
“媽,這啥時候能弄好?”他湊過去問,鼻尖都快碰到坑沿的土渣子。
“你爸催著呢,說明天就能用上。”老媽笑著拍了拍他后背,“急啥?以后有的是好日子過。”
李瑞陽咧著嘴笑,腦子里卻閃過無數(shù)次跟旱廁較勁的畫面:冬天蹲在冷風(fēng)里,腳底下的木板凍得發(fā)僵,稍不留神就打滑,每次都得攥著那根冰涼的木桿哆哆嗦嗦;夏天更難熬,還沒靠近就聞見那股沖鼻子的味兒,蒼蠅在頭頂“嗡嗡”打轉(zhuǎn),蹲一會兒就得揮手趕半天。
正傻樂呢,胡同里的街坊們聽見動靜都圍了過來。
張嬸第一個擠到跟前,瞅著那坑嘖嘖稱奇:“喲,這是要蓋金廁所啊?我家那小兔崽子上周掉旱廁里,撈出來跟泥狗似的,洗了三天還臭!等你家弄好,我非得進(jìn)來參觀參觀!”
“啥金廁所啊,半自動馬桶。”李瑞陽撓撓頭,“沒抽水的,得自己拿水管沖,村里沒下水道,搞那啥化糞池太麻煩,我爸說費(fèi)那勁不如多買兩斤豬肉。”
“那也比旱廁強(qiáng)!”對門王大爺蹲墻根抽煙,煙袋鍋?zhàn)用盎鹦牵鞍臣叶酌┛佣嫉脦Ц鲀黑s蛆,你這都算享福嘍!”
晚飯時,老爸扒著碗里的糙米飯,嘴里盤算著:“等廁所弄好,把院子水泥地重抹一遍,省得下雨你媽踩泥摔屁股墩兒。”
老媽跟著點(diǎn)頭,筷子在盤子里扒拉著:“再在墻角搭個葡萄架,明年夏天陽陽寫作業(yè)就有地方?jīng)隹炝耍€有葡萄吃,這叫兩全其美。”
“對了。”老爸啃著饅頭,突然抬眼問,“我聽雯雯說,你們學(xué)校要組織捐款?這次是啥情況?”
李瑞陽正用筷子扒拉碗里的土豆絲,想了想說:“是給三年級的一對兄妹,外地來的,租的房子,就住在我爺爺家后面那排胡同,聽說家里條件不太好,倆孩子還都有點(diǎn)殘疾,哥哥腿不方便,妹妹好像眼睛也不太利索。”
老媽抿著嘴道:“這么小的孩子……怪可憐的,遭罪。”
她在圍裙上蹭了蹭手,從貼身口袋里摸出兩張嶄新的百元票子,往桌上一拍,“咱多捐點(diǎn),明天你帶給老師。”
李瑞陽瞅著那兩張紅票子,老媽的這股大方勁兒讓他心里有點(diǎn)驚訝。這年頭捐款多是三塊五塊的湊,他們家一出手就是兩百,估計(jì)比好些班級的總額都多。
“媽夠敞亮!”他扒了口飯,嘴里含混著說,“我這兒還有三百也捐了,湊個整。”
重生回來掙了點(diǎn)錢,能幫人一把總沒錯,就像腦子里那系統(tǒng)常念叨的,“成為別人生命里的一道光”。
他忽然想起那對兄妹放學(xué)的樣子,哥哥一步一挪地走在前面,妹妹緊緊拽著他的衣角,腦袋往前探著,眼睛瞇成一條縫。有回瞧見幾個男生學(xué)他們走路,故意使壞,妹妹嚇得往哥哥身后躲,哥哥就把妹妹護(hù)在身后。
“那我也添把力!”老爸猛地一拍大腿,從床底下摸出個鐵皮餅干盒,嘩啦倒出一堆零錢,數(shù)數(shù)竟有五百多,“這是我平時攢的,本想給你媽買個新鐲子,先緊著孩子用!”
其實(shí)這錢說是私房錢,倒多半是老媽給的零花錢,他沒舍得花,偷偷攢著給家里添補(bǔ)開銷的。
老媽瞅著那堆零錢,眼圈有點(diǎn)紅,伸手拍了拍老爸的胳膊:“買鐲子不急,孩子的事更要緊。”
足足一千塊,意味著他們家捐了臨海市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晚上躺在床上,李瑞陽盯著天花板心里嘀咕,一下子捐這么多,會不會太扎眼了?可轉(zhuǎn)念一想那對兄妹扶著墻慢慢走的樣子,又覺得沒啥可猶豫的。做好事要是總惦記別人怎么看,那還叫啥好事?
第二天開班會,班主任抱著個紅漆捐款箱走進(jìn)來,胳膊底下還夾著本牛皮紙記錄本。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鏡,清了清嗓子開始講:“同學(xué)們,三年級那對兄妹的難處,全校都知道!咱班不能掉鏈子,得把互助精神拿出來......”
一套“獻(xiàn)愛心”的話說完,他敲了敲捐款箱:“自愿捐款,多少不限,我都記下來。”
最先上去的是個同學(xué),捏著兩張皺巴巴的一塊錢,往箱子里塞時手都在抖。接著上去的掏五塊,硬幣掉進(jìn)鐵箱里“叮當(dāng)“響,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清楚。
偶爾有個掏十塊的,眼睛缸立馬把筆尖在記錄本上戳得重重的,唾沫星子橫飛地夸:“這才叫有愛心!覺悟高!”
秦瑤家里條件好,一下子拿出了五十,秦老板在這種時候從來不含糊,被眼睛缸好一頓表揚(yáng)。
李瑞陽心里清楚,說是自愿,可這捐款數(shù)最后得往區(qū)里報,每個班估摸著都有不成文的“底限”。
輪到他時,李瑞陽捏著個信封走上臺。
眼睛缸見他手里不是零錢,愣了下:“這里面是......”
“一千。”李瑞陽說著把信封往捐款箱里塞。
全班瞬間安靜了。
“等等!”
“李瑞陽,你捐多少?”眼睛缸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千。”
眼睛缸人傻了,“這錢是你爸媽同意給的?”
李瑞陽點(diǎn)點(diǎn)頭,聲音不高卻很清楚:“對,我們家捐一千,能給那對兄妹家里減輕些負(fù)擔(dān)。”
他本來想脫口而出“捐的不多,一點(diǎn)小心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也太裝逼了,容易挨揍。
后排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抽氣聲,有個男生直接從座位上彈起來:“我操!真的假的?”
不知誰說了句,“我爹一月工資還不到一千呢!”
“都給我安靜!”
眼睛缸猛地一拍講臺,唾沫星子濺到前排同學(xué)臉上。
“給李瑞陽同學(xué)鼓掌!這種奉獻(xiàn)精神,比拿三好學(xué)生還光榮!”
教室里的掌聲差點(diǎn)掀翻屋頂,前排女生使勁回頭看他,眼睛里的崇拜都快溢出來了。
李瑞陽被這陣仗鬧得渾身不自在,往座位走,總覺得后背像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
剛坐下,同桌王思雨就貼過來,聲音都發(fā)飄:“同位,你也太帥了吧!早知道你家這么有錢,我昨天就不跟你搶半塊橡皮了,要不看在同桌份上......”
“等你丫的殘廢了。”李瑞陽嘴角勾著笑,“我給你捐一萬。”
班上同學(xué)都知道他們家開小賣鋪,平時也就賺點(diǎn)針頭線腦的小錢,沒人知道啤酒節(jié)那筆收入的底細(xì)。這下突然捐出一千塊,怕是要被傳成“隱藏的暴發(fā)戶”了。
這年頭還沒有“富二代”這種說法,人們形容那些突然富起來的人家,總愛用“暴發(fā)戶”三個字,聽著就帶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貶義,像是在說這錢來得不那么體面,少了些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暮裰馗小?
秦瑤也在回頭看,一臉的不可思議。
李瑞陽心里敞亮的很,管他會被傳成啥,比起讓那對互相攙扶的兄妹能過上幾天好日子,這點(diǎn)議論算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