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看著汽車走遠了。轉身向火車走去。一邊走一邊伸手在兜里抹了一把在臉上和脖子上擦了幾下。瞬間一個黃臉漢子出現了。東野繞過了一個電線桿嘴唇上多了胡子。他掏出一個黑邊眼鏡帶上快步向車站走去。

由于走的太快和一個西服男碰了個滿懷。他一瞪眼怒斥道：“八嘎！“嚇的西服男趕緊鞠躬道歉。東野沒說什么轉身進了售票廳。還好最后一趟到哈爾濱的火車還沒檢票。

東野俊男買了一張二等座的票。時間不長開始檢票了。兩個鬼子兵老早就站到檢票口。兩個警察拿著警棍吆喝道：“看到了嗎？太君親自維持秩序！不怕死的就使勁擠?！?

旅客聽了都老老實實排隊。檢票口兩個車站人員負責檢票兩個警察負責搜查。兩個鬼子兵在旁邊監視。

東野俊男在二等座的隊伍里慢慢向前走。到了檢票口他拿出車票和一個黑皮證件。鬼子兵看了下上面的字一揮手：“快快的開路！”警察沒有搜查東野的包放他進去點了。

天馬上就要黑了。從新京開往哈爾濱的最后一趟火車鳴著汽笛進站了。

車廂門一開一個黃臉黑胡子的漢子率先下了車。他快步走向出站口。這里和長春（新京）一樣有警察搜查。黃臉漢子掏出車票和一個黑皮證件。警察看了特務機關四個字就放行了。

黃臉漢子提著包快步出了車站。攔下一輛白俄的馬車用俄語說道：“國科街塔姆德托拉中學?！?

車夫看了下黃臉漢子點頭讓他上車。車夫抖了下韁繩馬慢慢跑起來。車夫回頭說：“先生是俄國人？”東野俊男漫不經心的說：“韃靼人?！?

車夫不知道說話專心東趕車。到了地方東野俊付了車錢。車夫說：“先生注意安全這里日本人的狗很多！”

東野擺擺手謝了車夫向學走去。一會馬車踏踏的走遠了。東野走進了一座建筑的黑影里。他從包里快速抽出一件長衫。幾下就穿好長衫是按扣不費力的就是扣好。他摘下胡子眼鏡。在臉上抹了幾把黃臉漢子變成了一個黑中透紅的中年人。眼睛有點變小了，再帶上眼鏡成了一個經常外出的小商人模樣。

他環顧四周附近沒有人就向西走進了河溝街。他邊走邊回憶小學時一個同學賭咒發誓說：“他家旁邊就是馮中羽的故居。比光芒街那里還早。”

東野數著房子終于看到心中的那條小巷。進去又數著房子覺得沒錯了。他上前很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門。

一會里面有動靜一個女聲傳來：“誰啊？”東野俊男用常州話說：“橫林鎮的老表啦！”里面的人一聽一愣問道：“那果佬表？”

東野俊男回答：“橫林鎮三表舅家的。”院門一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婦站在內。東野俊男不熟裝熟的說：“你是阿群屋里佬？阿拉是阿群的表兄！老噶（老家）姆媽捎來些蠶豆兒?！?

這時屋里出來一個戴眼鏡的青年人。東野俊男趕緊說：“表弟不認識老表兄了？”

青年扶了下眼鏡聽著鄉音說：“恕我眼拙記不起你是哪個佬？”

東野一步跨進門用英語說：“蘇維埃在召喚，鐮刀斧頭的旗幟在飄揚?！?

馮中羽聽了一愣這是在清華時的一句暗語。知道的人不多。他點頭說：“哎呀真是表哥快屋里請！”

東野俊男隨馮中羽濟寧了屋。馮中羽的妻子文雪關好院門也進了屋。

東野二話不說打開包拿出十打鈔票和六根大黃魚說：“中羽同志時間緊迫。這是上級送來的經費。交通員站在路上犧牲了。我是臨時受命！你家的地址和暗語是交通員犧牲前告訴我的。我代號東方俄語代號沃斯托克。你收好這些經費這可是同志們用生命換來的。接著又拿出一卷銀元說。這時你家里寄到北平學校的屬于你的私人財產。交通員特意囑咐的。你的家信不易攜帶已經銷毀了。交通員讓我向你致歉?！?

馮中羽聽了半信半疑可眼前的鈔票金條做不了假。馮中羽說：“東方同志我不問你的來歷?？赡氵@樣是違反組織程序的！”

東野俊男對文雪說：“弟妹你可以記一下。我的上級是莫斯科內務人民委員部外情處。俄語名字叫瓦西里彼得羅夫聯系人謝爾蓋米德羅維奇已經犧牲?？梢酝ㄟ^遠東局查證我的身份。切記不能說外傳，馮中羽同志這個你要拿黨性保證。再告訴你一個聯系方式。如果鐵路交通線斷了?？梢匀xx街找春生堂的老板接頭。暗語是xxxx.他答xxxx。都幾下了嗎？”

文雪點頭說：“都記下來了?！睎|野俊男說：“這些都記在心里。記住后銷毀記錄。還有幾件事省團委委員某某。住的那個俄式大雜院里有鬼子的密探更夫也是他的人。要盡快撤離，某團委委員在廁所夾層藏匿文件的事更夫已經有所察覺。該委員最好撤離。團委書記劉明和宣傳部長楊瑞也要撤離。敵人已經盯上了他們正在放長線釣大魚。2警察的黨支部敵人也有所察覺。正在安排密探冒充愛國抗日分子打入其中。建議警察廳黨支部停止發展黨員。全體人員進入休眠期暫時不要會動。更不能以任何形式開會。好了這些都是敵人內部的同志冒著生命危險傳出來的消息。希望同志們珍惜。”

文雪用秘語一字不漏的記錄著東野的話。東野俊付想了想說：“還有兩件事。一件是在傅家甸有個俄裔猶太人叫列夫以列為奇卡夫蘭。他經營一家車行。有幾十輛馬車排子車他最近要出售?！?

說著東野又拿出六根金條來說：“這是外情出贊助的。他的底線是五根大黃魚。組織上希望能接手經營。車行運輸路線是鬼子特需的。經營好了是一條不錯的交通線?！?

說完東野俊男把金條放到桌上繼續說：“離這里不遠的馬家溝南岸有兩棟俄式房屋。這里兩棟房子相隔幾十米。一棟臨街開了家鐘表修理店另一家是民房。在這兩家的地下有一條暗道相連。其中臨街的那棟的暗道直通馬家溝的排水孔。

現在的房主并不知道。這暗道是十月革命前老布爾什維克的同志修建的。后來他們回蘇聯了。這就是房子的具體位置和暗道的開啟方法?！闭f著東野俊男又拿出五根金條說：“這幾天房子的主人要離開哈爾濱。她急于出售這兩套房子。價格你們自己談。這些金條也是外情處贊助的。這兩套房子下面的暗道暗室利用好了對我們的工作幫助極大。當然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文雪記錄完了給東野俊男端來一杯水。東野接過來喝了大半碗說：“好了組織上交代的工作都說完了。我也該走了切記收好經費。不要相信任何銀行郵局之類的。敵人已經全面控制了哈爾濱的這些機構。保密工作一點不能疏忽。還有就是財不外露，避免一樣的同志經受不住誘惑。差點忘了這些錢由馮中羽同志保管。知情人只限滿洲省官員具體數字不能相告。馮中羽任保管會計，文雪任出納這時任命書?！?

說著東野拿出一份中俄雙語的文件交給馮中羽。馮中羽看著材料上的鐮刀斧頭的印章激動不已。握住東野的手說：“謝謝上級！謝謝蘇聯的同志！謝謝東方同志?！?

東野俊男說：“都是為了革命。為了抗日救國！好了任務完成我得走了！”說完起身再一次和馮中羽夫妻握手告別。

馮中羽夫妻把東野送到門口說：“表哥一路保重！”東野說：“好的你的信我一定送到姑媽手里?！闭f完東野俊男快步走出了小巷。

馮中語夫妻跟進回到窩里看著床的金表鈔票發愣。文雪掐了下丈夫說：“不是在做夢吧？”馮中羽疼的呲牙咧嘴說：“都在眼前怎么是夢。快數一下記錄在案?！?

金條好數紙幣是面值十元的偽滿洲元。一打是一百張，十打一共是十萬元。數完了錢文雪拿著一卷銀元說：“家里寄來的錢怎么算。馮中羽撕開封紙數了下說：“一共一百大洋。留下五十元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算我們兩人的黨費上交?！?

文雪說：“這些錢真像東方同志交代的只告訴省官員。不和其他同志們說嗎？”馮中羽搖了搖頭說：“這事明天我和書記匯報了再說?！瘪T中羽掀開炕板把幾根金條放在夾層里。又把床頭柜搬開放下幾根金條?？傊@些錢藏的到處都是。

文雪說：“還是盡快買下東方同志說的那兩套房子。我們住著才安心！”馮中羽說：“明天和書記匯報了我親自去買。就說老家表哥捎來了錢。拖家帶口的老是租房子也不是長法。有了自己的房子才安心?！?

在馮中羽夫妻忙著藏錢時。東野俊男已經坐馬車來到了傅家甸的陳家老店。他來這里是找一個悲情人物。

這個人是個郎中老家在遼寧。十八歲就參加了黨組織?？蓴橙似茐牧它h組織。支部書記被捕前讓他去沈陽找省委。可他到了沈陽發現省委已經不在原地了。沒辦法他就在沈陽當鈴醫糊口。

一天在街上碰到了一個同時入黨的老鄉。和老鄉接上頭他高興萬分。老鄉說省委已經搬去黑龍江了。不過市委還在讓他先去老鄉家住一天他去市委匯報。

到了老鄉家巧了老鄉的媳婦是他遠房表姐。老鄉安頓好他就去向市委匯報了?？蛇^了一會表姐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跑過來說：“表弟你快跑吧！你表姐夫早就投靠日本人了。我原來也是組織上的人。為了孩子只好跟著他一條道跑到黑了。他說的沒錯省委是搬到黑龍江去了。具體地址我們都不知道。表弟我勸你還是去關內吧。這掉腦袋的事咱不干了。憑你的醫術到哪不能吃飯。你快跑吧！等他回來就完了！”

鈴醫聽了趕緊出門跑了。幸虧這里不是沈陽城里沒有那么多軍警憲特。他跑出去老遠想著支部書記和表姐的話。他心里想著南下還是北上。

最終他還是選擇北上找組織。就這樣他一邊行醫一邊走。有錢了錢就坐車沒錢了就不行。多虧現在鬼子的戶籍制度還沒完善。他可以來到哈爾濱。如果再晚一年半載沒有偽滿國民手帳他就是被抓去當勞工的命運。

來到哈爾濱他還是兩眼摸黑。省委的同志他一個也不認識。讓他怎么找??！還是老樣子在街上行醫碰運氣吧。

后來他治好了一個商人的頑疾賺了一筆錢。盤下了某街的一家小生藥鋪。憑借家傳的中藥炮制法把生藥鋪改成了春生堂。但是直到鬼子投降他也沒找到組織。

哈爾濱解放后他去找組織。組織上說讓他等遼寧解放了調查清楚了再通知他。可他的家鄉解放了組織也進行了調查。結果他成了脫黨分子，他申辯過也去老家找過人。可鬼子在四零年血洗了他們屯子。屠殺了所有人。

縣里唯一的材料證明他在1932年脫離組織下落不明。支部書記的囑托只是口頭的。沒有人證明他是為了找組織離開的家鄉。到沈陽找那個投降鬼子的老鄉?？刹榈降氖撬麄兎蚱?832初被鬼子殺害了。

沒辦法他只好回到了哈爾濱?？梢院蟮倪\動他一次也沒落下。特殊時期還被判刑了。以后雖然釋放了但歷史問題一直沒查清。也不存在平反的問題。后來他在區醫院退休。

萬年寫了一本回憶錄。萬幸在他去世一年后。老家在開發房地產時挖出了支部書記埋藏的材料證明他不是脫黨是組織安排他去找省委的。

終于這個無名的戰士終于平凡了。他的回憶錄由于涉及敏感問題沒有出版。不過卻成了東野俊男他學習的材料。

算算時間尹春生現在剛到哈爾濱不久。他的回憶錄上記載他住在東傅家甸陳家老店。

東野俊男裝陳家老店順利的找到了尹春生。按照他回憶錄的記載說出了暗號。尹春生聽到暗號激動的雙手發抖。

東野俊男握住他的手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春生兄弟見了老鄉也不要這么激動嗎！來咱兄弟倆去吃點飯好好嘮嘮！”

在一家小鋪東野點了四個菜和幾個饅頭。二人邊吃邊聊東野告訴尹春生他去沈陽后支部書記就犧牲了。關于他的黨籍和去沈陽找組織的報告。支部書記埋在了他們村土地廟的下面。以后有機會挖出來交給組織。

現在組織上交給他的任務是盤下某街的一家生藥鋪。把這家生藥鋪改造成為抗日義勇軍藥品輸送點。說完東野俊男拿出一沓錢遞給尹春生說：“這是組織上給你的啟動資金。明天你就去盤下藥鋪。晚了東家又該注意了。我告訴你幾句接頭暗語你要記在心里。以后要是有人找你說出暗語并且拿了接頭信物。你要服從他的指示。另外咱們是單線聯系。除了省委沒有知道的身份。接頭暗語信物缺一不可。否則不于理會。老家的支部的教訓說深刻的。希望你老記斗爭的殘酷性。不要輕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內！”

和尹春生接完頭東野俊男有點匆匆向下一個目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