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字文和。

漢末三國，素有第一毒士之名。董卓麾下部將，昔日長安政變之際。他勸說李傕、郭汜反攻長安，導致天下霍亂。然而正因為他反攻長安的計劃，令李郭二人對他既敬又怕。

事成之后，歸于二人麾下。雖然貌似得到重用，然而原本手中的兵權，卻被李郭收回。

對此，賈詡并未表現出絲毫怨言，反而從此樂得其閑。

眼下隨軍出征，同樣被李、郭拜為軍師。然而按照賈詡的意思和想法，就是在關中待久了。借此機會出來疏散筋骨活動，索性混個日子。若是有些軍功，日后拿來換些好處，也算得是意外之喜。

正如今夜，一切如常。

賈詡隨軍抵達弘農，便被安排了不錯的臨時府邸。好酒好肉，都先緊著他來。

畢竟在李郭二人眼中，他這祖宗可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賈詡也不抗拒，自己吃飽喝足，本欲酣睡。

不想突有軍卒到來，說李郭二人急召自己去府衙議事。簡單聽罷過后，賈詡貌似處事不驚，坦然應承。然而心中所思，卻不覺再次犯起了嘀咕。

或許是老謀深算的頭腦作祟，盡管尚未來得及去府衙。

然而這一刻，直覺卻很清楚的告訴他。此時相邀，怕是多半沒什么好事。

“準備提前收拾行囊，不久后我們就要走了。”

“走？父親，我們要走去哪里？”

“目前尚且不知。”面對長子賈穆的詢問，賈詡目光饒有深邃般搖了搖頭：“或是去陜縣，或是歸關中。亦或是尋得什么別處，總之要走。不管是去哪兒，眼下聽我的話提前準備，總沒錯的。”

賈詡的回答，顯得云淡風輕。

時間緊迫，李郭那邊催得又急，他沒太多功夫解釋。然而待等換了衣衫，準備出門去往府衙那邊的時候，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進而停步回眸，又看向了賈穆。

肅穆的眼眸，平靜中透著些許異樣的神色。

“哦，記著我的話，趕緊收拾。我此去時間不會太長，待等回來的時候，若行囊還是沒有收拾好，那就別怪為父要拿你是問了。”

“父親，我這……”

丟下這么句莫名其妙的話，賈詡甚至不等兒子懵逼般做出有效的追問。悠然的背影，便已消失在了賈穆視線無法觸及到的地方。

不久后，賈詡來到府衙。

簡單了解過后，他很快就明白了李郭二人來找自己的用意。同時看罷書信的他，甚至都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聯軍設下的離間計。

可知道又能怎樣，望著李郭狠厲的眼眸，賈詡太清楚他們的那點小心思了。是不是離間計，如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除去張濟想要伺機做大的想法，已是昭然若揭。

“又是內斗……”

心念于此，賈詡不覺暗暗腹誹冷嗤。

此事若是換做有風骨的謀士，難免對二人當庭怒斥，甚至以大義勸說。然而賈詡何人，聰明人做事，從來率先考慮的會是自己。

既然內斗已經不可避免，自己非要攔著他們，又有何意？

“罷了……”

心中苦嘆，賈詡表面喬裝無事。

“既然兩位將軍已有決斷，不如便以議事為名，邀那張濟且來府衙商議。待等其至，便以利害說之。若彼能交出兵權，也就罷了。倘他不肯交出，便以埋伏擒下也罷。至于事后處理，將軍自有定奪。”

“彩，真乃妙計！”

聞聽此言，二人連連稱贊，絲毫沒有注意到賈詡此時對他們惡行所表現出來的憎惡。

“此事已了，若兩位將軍沒有別的事，且容末將告辭。”

“去吧，連夜叨擾，辛苦先生往府衙走這一遭。未來若與聯軍爭鋒，屆時難免還要請教先生。”

二人滿臉喜悅，賈詡對此則含笑不答。

安然離開府衙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在西涼軍中繼續待下去了。這幫只懂得內斗的鼠輩，自己跟著他們難成大事不說，早晚都會被他們害了。

與其待等事后一并遭到了清算，倒不如及早離開得好。

“可是，離開了李傕、郭汜這二人，我又該往何處投奔呢？”

賈詡心中思隼，然而眸子一轉，馬上就有了主意。以致離開府衙的他，并沒有立即回家，而是轉而去了張濟那邊的軍營。

同為袍澤，此前所以獻計李郭二人，賈詡不過求得自保。今即知詳細，又豈能讓張濟親赴險境。然而即便他快步趕去，搶在李郭二人傳報之前將諸事告知張濟。可張濟對于賈詡的話，卻并不相信。

“我對李郭二人勸解有恩，他們又怎么可能害我？”

不得不說，張濟顯然并不相信賈詡的話。甚至還覺得大家同為出身西涼的袍澤兄弟，賈詡閑居多年，是在有意挑唆他們的關系。

見此，賈詡急得不行。

還想再勸，奈何張濟根本不想多聽。

“好了，如今大戰在即。類似這樣不利軍心的話，先生以后就不要說了。我知你對李郭削你兵權，素來不滿。平心而論，這件事他們卻是過分了些。倘若來日張濟得到封賞，定讓先生重獲兵權如是。”

“……”

面對張濟的決然，賈詡算是徹底心灰意冷了。

沒辦法，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望著張濟欣然赴約的背影，賈詡只能望洋興嘆。正在他暗中打算，下一步該當如何之際。身后卻傳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文和先生，您剛剛的話，我愿意相信。”

“嗯？”

聽到這話，賈詡穆然回眸。卻見以身著甲胄的年輕人，不失威武般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是……”

“晚輩乃張濟之侄張繡，久聞先生之名，只恨無緣詹拜。今有幸得見，還望先生教我。倘有意外，屆時當如何破局。”

“這……”

聞言，賈詡面露惆悵。卻見張繡心誠，沉默少時，不覺苦悶無奈搖頭。

“少將軍之名，老夫亦早有耳聞。非是好將軍請教我不肯說，實在是令叔既去，兇多吉少。我縱然是有謀略，救他亦難。今令叔性命難保，然而我卻可設法保住少將軍及其家眷的性命。”

“這……”

聞言，張繡愣住。他微瞇的眼眸，透出不甘。

畢竟自己自幼便喪雙親，是叔叔嬸娘將他撫養長大。如今聞聽叔父既去，無有生還希望。縱使賈詡所言，不失道理。然而若讓張繡徹底放棄不救，他又豈能心甘。

“此事不行，叔父是我至親，不可不救。”

張繡目光決然，黯然蹙眉搖了搖頭。突然目光一凜，抬頭再度朝著賈詡這邊決然看了過來。

“先生，還請不吝賜教小侄。今番我若代替叔父起營中諸將反了那李傕和郭汜，更趁著他們不備殺向彼軍。敢問先生，以我勇武尚能破局搭救叔父回返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