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異維幻境現真相

林昭的指尖還殘留著觸碰裂空鏡碎片時的刺痛。再睜眼，鼻尖縈繞的腐葉腥氣已被一股清冽的金屬氣息取代。

他站在一片懸浮著金色光塵的空間中。抬眼望去，無數斷裂的符文如同被凍結的星屑，在身側緩緩旋轉；更遠處，幾柄銹跡斑斑的斷劍、半塊刻著雷紋的玉牌靜靜飄浮，連劍刃上的缺口都凝著千年前的裂痕——這空間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連時間都在這里打了個轉，又折了回去。

“叮——檢測到空間法則殘留體，是否嘗試模擬？”系統的機械音在識海炸響時，林昭的右手已經搭上了腰間的短刃。

他沒有急著回應，而是先閉上眼，感知四周。沒有靈壓波動，沒有敵意神識掃過，連最微弱的靈力流動都被抽干了一般。

可這種反常的平靜反而讓他后頸發緊。他在斷龍嶺密道里見過太多“看似安全”的陷阱，那些藏在溫柔表象下的殺機，往往比直來直往的攻擊更致命。

“模擬。”他咬了咬后槽牙。

系統是他掃了三年雜役房地磚時突然覺醒的。從第一次解析出殘缺的《青木訣》開始，這玩意兒就沒坑過他。

話音剛落，一縷青光騰起，如活物般鉆入眉心。再次睜眼，眼前的空間頓時“清晰”了——那些漂浮的符文不再是亂碼，而是一張淡藍色的陣圖，正從他腳邊蔓延向深處。

“時空折疊陣圖……”林昭低聲念出識海中浮現的信息，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古驛道見到的石碑，上面正是這類扭曲的空間靈紋。當時他蹲在碑前抄了半夜，被外門執事罵作“不務正業的雜役”。如今想來，那夜的寒風沒白吹。

陣圖上的紋路泛著幽光，每一道都對應著一個空間節點。他甚至能看見節點間流動的法則之力，像溪流般在虛空中劃出銀線。

“這是試煉空間。”他摸了摸頸間的龍紋胎記，那里正隨著陣圖的波動微微發燙。

裂空鏡碎片、青銅鑰匙、龍紋胎記……這些原本零散的線索此刻串成了一條線——昨夜血光中的白衣修士、捏碎的銅鏡、鏡中涌出的黑霧，原來都是為了將他引到這里。

林昭抬起腳，卻在半空頓住。

陣圖最前端的節點泛著紅光，系統提示音緊跟著炸響：“警告！節點能量過載，錯誤踩點將觸發空間坍縮。”

他額角滲出細汗，指尖快速結了個“定”字訣，靈力順著指尖注入地面——然而地面毫無反應，但識海中的陣圖突然閃爍起來，綠色光點沿著某條路徑跳躍，正是系統模擬出的“安全軌跡”。

第一腳踏下，鞋底與節點接觸的瞬間，空間如水膜般蕩開漣漪。

遠處一塊斷裂的玉牌忽然震顫，表面雷紋“噼啪”作響，嚇得他差點踉蹌。但系統的推演軌跡并無偏差，第二步、第三步，他順著綠光指引前行，每一步都精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越往深處走，節點的紅光越盛。

林昭聽見頭頂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輕響，抬頭一看，一片金色光塵驟然凝成尖刺，擦著他耳際扎進身后虛空，撕開一道拇指寬的裂縫。

裂縫中涌出的風帶著灼燒感，他的道袍獵獵作響，但他連退半步都不敢——系統說過，任何偏移都會讓他被空間亂流絞成碎片。

“還有三十步。”他數著腳下節點，喉嚨干澀得發疼。

左手無意識攥緊儲物袋，青銅鑰匙的熱度透過布料燙著掌心，與頸間的龍紋產生某種共鳴。

識海中的陣圖開始模糊，綠色光點卻愈發清晰，像一盞在濃霧中搖曳的燈，照亮最后一段路。

當第十七個節點被踩實的剎那，空間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漂浮的符文都靜止了，連那道裂縫也緩緩愈合。

林昭停下腳步，才發現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道袍黏在身上，比挑十擔水還累。

他扶著膝蓋喘了兩口氣，抬頭看向陣圖盡頭——那里原本是一片混沌的霧氣，此刻卻泛起漣漪，像湖面被投入了石子。

霧氣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浮現。

林昭瞇起眼，看到一道模糊光影，輪廓似一面鏡子，卻比他手中的碎片大了十倍不止。

鏡面映出他的倒影，卻又不完全是他——倒影的頸間，龍紋正發出與青銅鑰匙相同的金光。

系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罕見的波動：“檢測到……裂空鏡……完整……”

話音未落，空間劇烈震顫。

林昭踉蹌著扶住最近的斷劍，劍身銹跡簌簌掉落，露出下方一行小字：“龍紋齊時，鏡自開。”

他抬頭再看那片霧氣，鏡面虛影已消失不見，只剩幾縷金光如活物般鉆進他的識海。

“林昭，注意。”系統的聲音變得急促，“空間穩定度下降至百分之三十，建議……”

“我知道。”林昭抹了把臉上的汗，目光重新落在腳下的陣圖上。

綠色光點仍在跳動，只是這次終點比之前更近了些。

他活動了下發酸的腳踝，調整呼吸——不管這空間里藏著什么，他都要走到底。

畢竟，從他撿起第一塊法寶碎片開始，就沒打算在半途停下。

當他邁出第二十八步時，遠處霧氣中那道鏡面虛影又晃了晃。這一次，林昭終于看清了鏡面上浮起的紋路——和他頸間的龍紋，分毫不差。

林昭的呼吸幾乎停滯在胸腔里。

那面懸浮的裂空鏡虛影終于完全顯形，鏡面不再模糊，而是如清水洗過般清亮。

他能看見鏡身流轉著星砂般的金紋，每一道都與他頸間龍紋嚴絲合縫——仿佛這面鏡子本就是為他的血脈量身打造的鎖鑰。

“叮——檢測到裂空鏡完整投影，開始解析……”系統提示音剛起，鏡面突然泛起漣漪。

林昭下意識伸手觸碰，指尖卻穿入鏡中，觸到一片清涼的虛無。

下一秒，鏡內浮現出流動的畫面：

白衣修士踏云而行，腰間懸著半塊與林昭手中碎片一模一樣的鏡片。

他飛過烈焰焚山的火山口，穿過電蛇交織的雷暴層，最后停在斷龍嶺最深處——巖壁上刻著與林昭在古驛道所見相似的陣紋，只不過更龐大、繁復。

白衣修士抬手，鏡片迸發萬丈金光，與巖壁陣紋共鳴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最終將鏡片封印進裂隙，留下一句飄散在風里的低吟：“待龍紋再聚，鏡出，門開……”

畫面戛然而止。

林昭識海猛然一震，一道蒼老卻清越的聲音響徹腦海：“若得此鏡者，當承我遺志，開啟龍脈之門。”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緊緊攥住儲物袋里的青銅鑰匙——鑰匙的熱度與龍紋的灼痛完全重疊，仿佛兩股繩擰成一股，在血肉下翻滾。

“系統提示：空間法則初步感知功能已解鎖。當前可感知半徑五丈內的空間褶皺，持續時間隨宿主境界提升。”

機械音里竟帶了一絲波動，仿佛終于完成某個重要程序。

林昭閉眼再睜，眼前的空間突然“活”了——他能看見空氣中若隱若現的銀色絲線，那是空間法則的脈絡，一如方才鏡中白衣修士布置的陣紋。

“轟——”

一聲悶響從空間之外炸開，震得懸浮的斷劍嗡嗡作響。

林昭瞳孔驟縮——這不是幻境的自然波動，更像是有人強行撕裂現實與幻境的界限。

他神識外放，順著新解鎖的功能延伸，竟清晰“看”到了外部場景：

祭壇外的青石板被掀翻三塊，趙云舟手持淬毒烏鞘劍，正與唐無影對峙。

唐無影的外務堂令牌在掌心泛著冷光，試圖以宗門規條喝止。趙云舟卻紅著眼吼：“那雜役偷了裂空鏡碎片！等他出來，鏡靈早認主了！”幾個外門弟子舉著符咒站在他身后，其中兩人正往祭壇中心的陣眼撒血晶——那是強行破陣的禁術。

“好個趙云舟。”林昭咬碎后槽牙。

他早該想到，昨夜在密道撿碎片時，自己被人盯上了。

這外門弟子一向視他為雜役中的刺頭，更眼紅他三個月前因抄古驛道陣紋被長老多看了兩眼。

此刻動機再清楚不過：搶在他認主前奪取裂空鏡，既能除掉威脅，又能靠鏡靈機緣平步青云。

“宿主，幻境穩定度降至15%，需立即退出。”系統的警告聲催命般響起。

林昭手指輕輕一勾，纏繞在腕上的空間法則絲線立刻收緊，如風箏線般將他往現實拽去。

臨走前，他最后看了眼裂空鏡虛影。鏡面突然射出一縷金光，沒入他眉心——那是白衣修士的遺志，也是龍脈之門的線索，此刻正與龍紋、鑰匙、系統在識海深處連成一片。

再睜眼，林昭已站在祭壇中央。

“在那兒！”

趙云舟的嘶吼混著劍鳴刺入耳膜。

林昭甚至來不及調整呼吸，就見那柄烏鞘劍帶著腥風撲面而來，劍尖直指他咽喉。

他本能地側頭，動作卻在中途一頓——新解鎖的空間感知中，他清楚看見劍勢軌跡上有一道細微的褶皺，像被風吹皺的綢緞。

心念電轉之間，林昭屈指輕彈。

裂空鏡碎片在儲物袋里發出清鳴，一道金芒順著他指尖的空間褶皺竄出。

趙云舟的劍勢詭異地偏移了三寸，擦著林昭耳垂扎進身后的青石柱。“砰”的一聲，石柱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劍刃卻像砍進了棉花里，嗡鳴都弱了幾分。

“你……”趙云舟瞪圓了眼，手腕因用力過猛而發白。

他身后的外門弟子面面相覷，唐無影的目光卻驟然亮了——他看見林昭頸間的龍紋正泛著淡淡金光，與那道偏移的劍勢形成某種微妙呼應。

林昭抹去耳垂上的血珠，抬頭看向臉色鐵青的趙云舟。

他呼吸還未平復，喉間卻溢出一聲冷笑：“你們，來得太晚了。”

這句話像根刺，扎得趙云舟額角青筋直跳。

他猛力抽劍，卻發現烏鞘劍竟被石柱卡住了三分——方才那一劍看似隨意的偏移，根本不是林昭躲得快，而是……

“雜役！你使了什么妖法？”趙云舟的聲音帶著破音。

林昭沒有回答。

他望著祭壇外被破壞的陣眼，又看了看手中微微發燙的裂空鏡碎片，心里已有盤算：必須盡快找個安靜的地方消化幻境信息，尤其是龍脈之門的線索；還要查查是誰泄露了碎片的消息——能追蹤到密道的人，絕非普通外門弟子。

而此刻，趙云舟盯著林昭從容的神情，胸口的火越燒越旺。

他原以為這雜役不過是撿了個破鏡子的運氣，現在才驚覺，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估了對手。

風卷著祭壇外的血晶碎屑掠過眾人腳邊，一場更大的風暴，正悄然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