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玉鋪中，只剩寥寥數人。

曹操與寧勝卻是還要挑一挑其他玉石飾品，好在年節時間作為禮物送出去。

寧勝這邊想著自己三位兄長，還有陳群和郭嘉，另外曹操送自己一塊玉石，自己也應該回禮才對。

走著走著，突然發現柜臺之上一處罐子里全部都是細小顆粒，晶瑩剔透的小顆粒自己前世見過，今生還是頭次見。

這罐子里不是食鹽又是什么？

而且看鹽的色澤與形狀，定然是當今世界最頂級的細鹽。

極有可能便是皇宮出品。

想了一想這才想起罐子是店老板放在柜臺之上的。

方才老板沒收到暗玉，此刻心情不佳早已轉回后堂去了，卻是把罐子忘了放在柜臺之上。

寧勝正要招呼曹操，卻見曹操走了過來。

曹操卻是走馬觀花一般，這店里今日的東西自己是一個都沒看上，他走到寧勝身邊道：“公濟咱們走吧！”

寧勝看著曹操，猛地伸手一抄急急將那罐子拿起來。

他輕嘆一聲把東西往曹操手里一塞。

“孟德兄！你看看這里面是什么東西？”

曹操先是看了看，然后又聞了聞道：“這什么東西？”

“聞著咸咸的！”

寧勝給曹操一個眼神。

曹操叫一聲：“鹽？！”

登即抱著罐子叫道：“這特么是細鹽，最頂尖的細鹽？！”

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曹操趕忙平復心緒。

“要不要先把店控制起來？”

寧勝低聲道：“不打探打探這店背后東家是誰么？”

他嘆息一聲，實在是怕了。

前幾日大排查，世家紛紛遞話過來，要把人給放了。

即便是袁紹都有些頂不住。

曹操指著街旁的鋪子道：“先過去喝點水吃點點心？”

寧勝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我覺得此時不宜出門，應該在此耐心等待，看那老板什么時候拿罐子，屆時問問他從何渠道購買的。”

“若是這人不說，咱們再想辦法！”

曹操嘿嘿一笑道：“還想什么辦法？”

“他拿了罐子的時候咱們直接將他拿下，嚴刑拷打一番不就知道了？”

寧勝道：“只怕給本初兄惹來麻煩！”

曹操笑道：“四世三公的名頭，這時候就體現出用途了！”

“若是沒有實質證據，還能通融一下。”

“但有了實質證據，你看看其他世家還會遞話過來么？”

寧勝轉念一想是這個道理，便和曹操一起假意又在玉石店里逛了起來。

不多時，老板從后面轉出來拿起鹽罐子。

寧勝攔住老板道：“掌柜的，我還想買點上好的玉石，你這里有么？”

老板見是寧勝當面，心里本來憋屈，看見寧勝腰間晃蕩的暗玉，這下更是沒好氣道：“沒了沒了，都不如你腰間的暗玉！”

曹操一步上前道：“哎，掌柜的您先別走！”

“我想知道您這罐子里是什么東西！”

那老板神色一變道：“這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一罐子土！”

曹操細眼一瞇道：“真的么？”

說著，便將罐子單手輕輕巧巧提了過來。

那老板焦急之下，直接將雙手扣在罐子之上，曹操冷眼一瞪。

掌柜的輕嘆一聲終于緩緩縮手回去。

曹操問道：“這里面是鹽，你從哪里來的這么精細的細鹽？”

老板輕咳一聲道：“我該怎么說，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么？”

曹操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不想說那也沒有關系。”

老板道：“我該怎么解釋才好？”

正想間只見曹操已然打開了罐子，將細密密白花花的食鹽端到他面前。

寧勝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入了大牢可就不好說了！”

他把這幾句話擠出來。

以前給黃巾刑訊之時，寧勝只覺得自己已經鐵石心腸。

尤其是面前這人與細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說不定便是突破口。

老板聽了這話卻是絲毫不以為意。

只對寧勝微微一笑道：“我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

“鹽的事情非常簡單，這鹽，是我自己做的，與旁人沒半點關系！”

寧勝道：“我們沒問你是不是與旁人有關系，你撤旁人干什么？”

“不過，既然你說這鹽是你做的，那你說說這細鹽怎么樣才能做出來！”

老板啊地一聲，沒想到寧勝的問題竟然如此刁鉆，細鹽的制作方法實際上只有官府和沿海的私鹽販子掌握。

自己哪里知道細鹽怎么做的，但轉念一想，面前這人定然也不知道，便想好了說辭道：“細鹽當然是粗鹽制成的，只需要拿極重的磨石，將粗鹽巴放在磨盤之上……”

寧勝嘿嘿一笑道：“掌柜的，莫要再說了！”

“你以為粗鹽粉一下子就變成細鹽了么？”

那老板睜大眼睛道：“難道不是么？”

寧勝做了個頑皮的神情道：“不是，怎么做細鹽我告訴你！”

聽到這話曹操也愣了。

霎時四目交投兩人一起微笑。

“你知道細鹽怎么做？”

寧勝道：“沒錯啊，我知道！”

曹操一拍大腿道：“你別說你還會醫術，你就是不會醫術，只要把細鹽制作法子交給朝廷，眼下一個關內侯定然是跑不掉的！”

“你怎么不早說？！”

寧勝一頭霧水道：“你也沒問啊！”

“細鹽制作方法這么值錢么？我怎么不知道？”

曹操嘿了一聲，看著寧勝財迷模樣，單手捏住老板的脖頸道：“先把這人帶回去吧！”

“到了打牢用點刑，就不怕他不吐口！”

寧勝心里明白。

橫亙在這老板面前阻擋他的，不是這罐子里鹽鐵官營的禁令，而是他背后東家的安全。

若非東家的性命更重要，這掌柜的勢必會將私鹽來源合盤托出。

用點刑也好，功勞這不就來了么？

寧勝望著店外來往的行人道：“既然如此，那便帶回去吧！”

曹操忽爾道：“公濟你真是有點法家的風采。”

“就是不知道你對大漢的刑律研究如何？”

寧勝哈哈一笑道：“不怎么研究，可謂一竅不通！”

“你忘了我鉆研的是醫療法術了？”

曹操道：“這倒是我給忘了，但見你這表現，確實是有迷惑性！”

寧勝見他這幅神態，臉上神色如常道：“后面我倒是可以學學！”

曹操捏住掌柜的，親衛在前面開路，寧勝在側。

幾人押著掌柜的到了署衙。

袁紹今日未上值，曹操和寧勝不在，便只有左監在值。

見二人押來一人，趕忙上前讓差役去辦羈押手續。

寧勝見人已交接，便對著一邊的差役道：“去牽一只山羊，拿一罐蜂蜜過來！”

“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