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時，周雨已結束了清晨的修煉。窗外的坊市漸漸蘇醒，隱約傳來攤位支起的聲響，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丹田中的烏木劍還在微微震顫，一夜溫養讓劍體多了幾分靈性。想起今日是月中，神器閣正好開門，周雨決定去湊個熱鬧，哪怕買不起法器，也能長長見識。

青石街衢上早已人頭攢動，修仙者們排著隊向神器閣涌去，平日里心高氣傲的修士此刻都收斂了鋒芒，規規矩矩地等候入場。周雨混在人群中，用望氣術悄悄觀察，發現排隊的修士大多是煉氣中期修為，偶爾有幾個煉氣后期的存在，周身靈力波動如同沸騰的開水，讓他暗自警惕。

神器閣的大門敞開著，堂內寬敞明亮，貨架上擺滿了各式法器，閃爍著不同色澤的靈光。修士們圍在貨架前自行挑選，沒有凡人商鋪的叫賣聲，只有偶爾響起的靈力碰撞聲和低聲議價聲。周雨剛要抬腳進門，卻被門口一位黑衣老者伸手攔住。

老者負手而立，身形挺拔如青松，雖閉著雙眼，周雨卻感覺自己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看透，丹田的靈力都變得滯澀。他心中一凜，這老者的靈力濃郁得如同化不開的墨，遠超煉氣期的范疇，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筑基期修士！

“晚輩周雨見過前輩?！敝苡赀B忙躬身行禮，掌心沁出細汗。前面那么多人進出都未曾受阻，為何偏偏攔了自己？

黑衣老者緩緩睜眼，目光如古井無波，上下打量他片刻：“是不是散修？今年多大？”

“回稟前輩，晚輩是散修，今年二十二歲?！敝苡瓴桓译[瞞，如實回答。

老者點點頭，突然咦了一聲：“二十二歲煉氣五層，功法竟是《九幽經》？隨我來吧?！彼D身向內室走去，步伐不快，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周雨心中驚疑不定，既驚訝于老者一眼看穿自己的底細，又好奇這突如其來的召見。筑基期修士捏死自己如同碾死螞蟻，他不敢違抗，只能亦步亦趨地跟上，小聲問道：“前輩，晚輩第一次來神器閣，不知您找晚輩有何吩咐？”

老者頭也不回：“到了便知?！?

穿過喧鬧的大堂，內室的門被推開，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面而來。房間不大，中央擺著一張紫檀木桌案，周圍散落著幾個蒲團，五個與周雨年紀相仿的修士正盤膝而坐，其中兩人正是羅氏兄弟?？吹街苡赀M來，羅矯剛要開口打招呼，就被羅健暗暗拽了一把，只能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桌案后方，一個面色慘白的錦裘少年正把玩著一條血色小蛇，見老者進來，連忙起身行禮：“越師叔?！彼抗鈷哌^周雨，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越師叔又領來一位師弟，這次的收獲比以往還好?！?

越姓老者指著周雨對錦裘少年道：“給他測測靈根。”

“是。”少年應了一聲，從桌案下取出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球，遞給周雨，“將靈力注入其中即可?！?

周雨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握著水晶球的手指微微顫抖。靈根測試是他最不愿面對的事，甄明曾斷言他無靈根，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心病。他深吸一口氣，將《九幽經》的靈力緩緩注入水晶球，心中暗自祈禱：哪怕只有最差的五行雜靈根也好，至少證明自己不是怪物。

水晶球起初毫無反應，錦裘少年的眉頭漸漸皺起，羅矯等人也好奇地望過來。就在周雨心灰意冷之際，水晶球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青、黃、赤、白、黑五種顏色交替閃爍，卻都黯淡無光，如同風中殘燭。

“這是……”錦裘少年愣住了，連忙拿過水晶球仔細檢查，又讓周雨重新測試了一遍，結果依舊如此。他臉上浮現出濃濃的驚訝，看向越姓老者，“越師叔，是偽靈根，而且是五行俱全的駁雜靈根！”

房間里頓時一片寂靜，羅氏兄弟滿臉震驚，其他修士也竊竊私語起來。

“五行偽靈根？這種靈根比無靈根還不如吧？”

“難怪修煉《九幽經》這種難練的功法，換作其他靈根，恐怕連煉氣三層都難?！?

“二十二歲煉氣五層，就算是偽靈根，這速度也太驚人了……”

周雨卻如遭雷擊，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他有靈根？甄明竟然騙了他！那個在巫峽城對他關懷備至的修士，為何要編造如此謊言？若不是被誤導，他或許早已在韓家安穩修煉，不必顛沛流離到幽山坊市。一股怒火夾雜著委屈涌上心頭，讓他丹田的靈力都劇烈翻騰。

“偽靈根能在這個年紀修到煉氣五層，倒也難得?！痹叫绽险叽蚱屏顺聊抗饴湓谥苡晟砩希瑤е鴰追痔骄?，“你的《九幽經》從何而來？是不是有過奇遇？”

錦裘少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解釋道：“越師叔是神器閣的供奉，有權舉薦弟子。不過你要想清楚，偽靈根在宗門里很難得到重視，能獲得的資源也有限?！彼Z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感——他可是單系火靈根，在宗門里備受青睞。

周雨的心漸漸冷靜下來，目光掃過房間里的其他修士，他們的靈根測試結果雖未明說，但從越姓老者的態度來看，顯然都比自己強。他深吸一口氣，拱手道：“多謝前輩好意，晚輩習慣了自由，恐怕辜負您的美意?！?

拒絕加入神器閣，意味著要繼續做顛沛流離的散修，但他更不愿在宗門里看人臉色。更何況《九幽經》的秘密絕不能暴露，留在神器閣風險太大。

“至于奇遇的事情是這樣的，您老聽我仔細說說，看看是不是這樣子的？畢竟我也不是很清除……”周雨一邊應付，腦海里急忙運轉起來，這個修煉的速度該怎么在這位老者供奉前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