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捷報后的殺機
- 聞道至真
- 頭頂光冕
- 2422字
- 2025-07-11 17:09:07
晨光透過渡鴉口殘破的城樓,在周雨掌心的冰蠶寶甲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抽出腰間佩劍,劍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猛地刺向胸前——劍尖觸及寶甲的剎那,突然如被無形之力牽引,順著布料的紋路滑向一側,只在甲面上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白痕。
“果然是好東西。”周雨的指尖摩挲著冰蠶甲的纖維,那些透明絲線在晨光中呈現出極淡的藍暈,輕若無物卻堅韌異常。他運轉體內靈力,寶甲突然泛起一層薄霧般的冰晶,將落在肩頭的塵埃彈開,連帶著傷口的隱痛都減輕了幾分。
帳外傳來親兵的腳步聲,甲葉碰撞的脆響在空蕩的城樓上格外清晰:“將軍,郡主派來的信使到了。”周雨將寶甲隱入衣襟,轉身時看到信使站在廊下,蓑衣上的水珠正順著斗笠邊緣滴落,在青石板上積成小小的水洼。
密信的火漆印上刻著東陽王府的徽記,周雨展開信紙的瞬間,渡鴉口特有的焦糊味混著墨香鉆入鼻腔——那是十天前焚燒糧倉時留下的氣息,至今仍未散盡。信上的字跡娟秀卻透著力度,正是東陽郡主的親筆。
“得勝營左提督馮,驍勇營右提督周……”周雨低聲念著官職,指尖在“驍勇營”三個字上停頓。他想起穆提督戰死時的模樣,胸口插著三支羽箭,甲胄上的彈痕比渡鴉口的城磚還要密集。
信使在一旁垂首侍立,聲音帶著刻意的恭順:“郡主說,王爺聽聞大捷,已在茗城行宮備下宴席。世子殿下還特意提及將軍,說要當面請教破渡鴉口的妙計。”
周雨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火苗舔舐著麻紙,迅速將字跡吞噬。他望著灰燼在氣流中打著旋飄落,想起韓姓青年離去時的背影。“知道了,備好馬匹,三日后啟程。”
出發前夜,吳傳宗抱著賬冊闖進帳中,油燈的光暈在少年臉上跳動:“先生,偽帝殘軍在古靈關囤積了糧草,馮提督讓您拿主意是否追擊。”賬冊上標注的數字被朱砂圈了又圈,墨跡在潮濕的空氣里暈成模糊的團塊。
周雨的目光掠過地圖上的歸澤郡,那里是驍勇營的駐地:“讓馮將軍自行決斷。”他將虎符推到少年面前,銅符上的獸紋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這些天辛苦你了,到了昭陽郡,記得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帶些點心。”
吳傳宗的手指在賬冊邊緣掐出深深的月牙痕:“先生真要去赴那鴻門宴?”少年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怕驚擾了帳外巡邏的士兵,“世子在軍中安插的人,這幾日都在打探冰蠶寶甲的事。”
周雨輕笑一聲,指尖叩在案上,節奏與《九幽經》的呼吸法不謀而合:“他想要,便讓他來取。”寶甲在衣襟下微微發燙,靈力流轉的觸感讓他想起韓姓青年說的“靈根”,心中雖有忐忑,更多的卻是躍躍欲試。
抵達茗城時,秋雨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周雨沒有直接去行宮,而是選了家臨河的客棧,推窗便能看見雨絲在水面織出的銀網。他將自己鎖在房內,運轉《九幽經》的瞬間,窗外的雨聲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體內的靈力如奔涌的暗河,沖擊著第四層的關隘。
兩天后,周雨推開房門,雨剛好停了。晨霧中,對岸的柳樹抽出新綠,他能清晰地看見葉片上滾動的水珠——突破成功的神識讓世界都變得不同。水猴子牽著馬在樓下等候,少年的蓑衣還在滴水,看到他出來時,眼睛突然亮了:“將軍的氣息……”
“路上說。”周雨翻身上馬,馬蹄踏過水洼的聲響在巷弄里回蕩。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比從前渾厚了數倍,冰蠶寶甲與氣息的共鳴也更加順暢,仿佛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行宮的朱漆大門前,東陽郡主正站在廊下,湖藍色的宮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看到周雨的瞬間,她鬢邊的珍珠步搖輕輕晃動:“周提督可算來了,父王和世子已等了許久。”郡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頓片刻,仿佛能穿透衣料看到冰蠶寶甲的輪廓。
覲見的大殿比周雨想象的簡樸,梁柱上的漆皮有些剝落,卻擦拭得一塵不染。東陽王坐在紫檀木椅上,五十許的年紀,山羊胡修剪得整整齊齊,手指間轉動的玉扳指泛著溫潤的光澤。世子侍立在側,錦袍上繡著的蟒紋在燭火下栩栩如生。
“周將軍三天前便到了茗城吧?”世子的聲音帶著笑意,目光卻像淬了冰,“為何今日才來拜見父王?”
周雨躬身行禮,袍角掃過冰涼的地磚:“末將一路風塵,恐驚擾王爺圣駕,故而休整兩日。”他能感覺到世子的視線在自己胸口停留,那貪婪的目光讓冰蠶寶甲都微微震顫。
東陽王大笑起來,玉扳指敲擊著扶手:“本王當年在沙場打滾時,十天半月不脫甲胄也是常事。周將軍不必多禮,賜座。”王爺的目光落在周雨肩頭的箭傷上,那里的繃帶剛換過,還透著淡淡的藥味,“渡鴉口一戰,燒糧倉斷后路,干得漂亮!”
“皆是王爺和郡主運籌帷幄,末將不敢居功。”周雨欠著身子,指尖在袖中捏緊——他能聞到世子身上的龍涎香里,混著一絲極淡的血腥味。
“聽說仙師賜了將軍寶物?”世子突然插話,玉帶上的金鉤在燭火下閃著光,“小王對仙家之物向來好奇,不知能否一開眼界?”
周雨還未開口,郡主突然輕笑一聲,將茶盞放在案上:“世子有所不知,仙師的東西都有靈性,輕易示人恐遭反噬。而且此物乃仙師賞賜,那些世外之人,喜怒難測......”
“安寧說的是。”東陽王擺擺手,打斷了女兒的話,目光卻在周雨身上轉了一圈,“仙家之事自有定數,周將軍好生收著便是。明日起,你便去歸澤郡赴任,驍勇營還等著新提督整肅軍紀呢。”
晚宴的菜肴很豐盛,卻沒人真正動筷子。周雨應酬著東陽王的問話,神識卻始終留意著世子的動向。直到告辭時,周雨才發現自己的掌心竟全是冷汗,冰蠶寶甲的涼意透過衣襟傳來,讓他保持著最后的清醒。
郡主府的密談持續到深夜。“世子在軍中安插了不少人。”郡主的聲音壓得極低,燭火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你離開茗城后,務必走西側的古道,那里是馮提督的地盤。”她遞給周雨一枚虎符,銅符上的銹跡里藏著暗樓的標記。
翌日清晨,周雨帶著吳傳宗、水猴子等人出了茗城。西側的山林里,秋葉在馬蹄下簌簌作響,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織出金色的網。周雨勒住韁繩的瞬間,聽到前方傳來異樣的響動——不是鳥鳴,不是獸吼,是弓弦繃緊的聲音。
“小心!”周雨大喊著翻身下馬,同時催動冰蠶寶甲。靈力流轉的剎那,冰晶般的薄霧籠罩全身,數支羽箭破空而來,在距離他三尺處突然偏折,“當啷”落地。水猴子已經拔劍出鞘,劍光在晨光中劃出銀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