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道友放心。”
“徐某做生意,最講公道二字,童叟無欺,朋友更不會虧待。”
“來來來,這邊請,寒舍就在前頭,請虞道友移步詳談。”
跟在徐姓儒生身后,穿過幾條人流如織的街巷。
不多時便來到一處臨街的小鋪。
門楣上掛著一塊古色古香的木匾,上書四個清秀的篆字。
“聽軒小閣”。
步入店內(nèi)。
一股混合著陳舊法器,靈木和金屬,以及淡淡檀香的奇特氣息撲面而來。
店鋪不大,約莫二三十方左右,布置得倒也頗為雅致。
四壁靠墻立著幾排桐油浸潤過的深色木架。
架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十幾件器物。
虞丹目光掃過。
這些器物大多閃爍著或明或暗的靈光,顯然都是修士所用之物。
有造型古樸的飛劍、樣式各異的盾牌。
小巧玲瓏的玉瓶、甚至還有幾件奇形怪狀、用途不明的物件。
然而細看之下,這些法器雖然靈韻猶存,但表面大多帶著磨損的痕跡。
有些劍刃上甚至留有細微的豁口,或修補的印記。
顯然都是二手之物,經(jīng)歷過不少風雨。
除了法器,架子上還陳列著十多樣形態(tài)各異的靈材。
有泛著青芒的礦石。
纏繞著微弱電弧的枯藤。
散發(fā)著清香的木塊、以及幾塊顏色各異、質(zhì)地奇特的骨片或甲殼。
虞丹的目光在這些材料上逡巡。
心中卻有些尷尬。
這些對他來說皆是陌生之物,看來看去也只是徒增眼花繚亂之感。
徐姓儒生是何等精明之人。
一眼便瞧出虞丹眼中的茫然。
他臉上笑容不變,踱步到一處木架前。
指著一根約三尺長、手腕粗細、通體散發(fā)著溫潤青光的靈木。
熱情洋溢地介紹道。
“虞道友請看此物,此乃“青紋鐵木”。”
“九品靈木中的上品,正是靈桃鐘家精心培育的珍品。”
“質(zhì)地堅韌,堪比精鐵,卻又蘊含靈木特有的生機。”
“乃是煉制飛劍、法杖乃至護身甲胄的絕佳主材。”
“徐某這根雖不大,但年輪細密,青光內(nèi)蘊,足見其年份之足。”
“若是能請到一位手藝精湛的煉器大師出手,煉制一件中品法器都大有可為。”
“只要十塊下品靈石,絕對是物超所值。”
他話語充滿誘惑力。
然而虞丹心中苦笑連連。
他對煉器一竅不通,更不認識什么煉器大師。
這鐵木再好,落在他手里也只是一根比較硬的木頭罷了。
更何況,十塊靈石的價格。
對他此刻那只剩下五塊火靈石的窘迫身家而言,無異于天價。
他只能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微微搖頭。
徐姓儒生見虞丹不為所動。
眼中精光一閃,腳步輕移。
又指向旁邊木架上一個拳頭大小、通體幽藍。
內(nèi)部仿佛有水波蕩漾的寶珠。
“那虞道友再看看這個?”
“低階法器“魚水珠”,這可是輔助修煉的妙品。”
“我看虞道友周身水靈之氣隱現(xiàn),想必主修的是水行功法吧?”
“此珠與你正是絕配。”
“持此珠修煉,能引聚水靈之氣,平添兩成修行效率!”
“莫要小看這兩成,日積月累之下,節(jié)省的時間足以讓道友在筑基大道上快人一步。”
“機緣或許就在這節(jié)省的光陰里,如此神效,只要四十塊下品靈石。”
“徐某敢說,整個鵲山坊市也難尋如此物美價廉之物了。”
“兩成效率。”
虞丹心頭猛地一跳,這效果對他而言確實極具吸引力。
然而“四十塊靈石”這個數(shù)字如同冰水澆頭。
瞬間將他那點心動澆滅。
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臉上只剩下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
徐姓儒生何等老練,察言觀色之下,便知這樁買賣暫時無望。
他面上笑容依舊,但眼底深處那點熱切也淡了幾分。
又耐著性子。
指著幾件品相稍差但價格更低些的法器,和幾種虞丹完全叫不上名字的低階靈材,介紹了一番。
見虞丹始終只是默默聽著。
偶爾點頭,卻無半分要掏靈石的意思,心中便已了然。
“罷了罷了。”
徐姓儒生灑脫地一擺手,臉上不見絲毫慍色,仿佛剛才的推銷只是閑談。
“看來徐某這些寶貝暫時與虞道友無緣,無妨,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虞道友這邊請,我們里面詳談你那要出手的東西。”
他側(cè)身引路,帶著虞丹穿過一道珠簾。
進入店鋪后方一間更為清凈雅致的里屋。
里屋陳設簡單,一張方桌,幾把圈椅。
徐姓儒生示意虞丹落座,自己則熟練地走到一旁。
只見他從桌下暗格中取出兩個素雅的青瓷茶杯。
一個白潤的玉質(zhì)茶壺。
接著,他打開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罐。
用一把小巧的玉匙小心地挑出小半匙茶葉。
那茶葉色澤碧綠,形如雀舌,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茶葉落入壺中,他又拿起旁邊一個同樣玉質(zhì)的細頸瓶。
將其中清澈見底、隱隱蘊含靈氣的泉水注入壺中。
手腕輕搖,讓泉水浸潤茶葉。
做完這一切。
徐姓儒生伸出手指,指尖一點乳白色的靈光凝聚。
輕輕點在玉壺底部。
無聲無息間,一股熱力自他指尖透入壺中。
很快,壺內(nèi)便響起細微的“咕嚕”聲。
清澈的水面翻滾起細小的氣泡。
碧綠的茶葉在水中舒展開來.
一股清冽甘甜氣息的茶香彌漫開來。
就在茶湯沸騰之際,徐姓儒生手法一變。
只見他并指如劍,凌空一引。
空氣中游離的水汽瞬間凝聚成一顆晶瑩剔透、核桃大小的水球。
水球懸于空中。
在徐姓儒生精妙的控制下。
輕盈地飛向虞丹面前那個青瓷茶杯。
將杯壁內(nèi)外仔仔細細地沖刷滌蕩一遍。
水珠飛濺,卻不沾濕桌面分毫。
接著。
水球又如法炮制,清潔了徐姓儒生自己的茶杯。
最后。
那團變得微濁的水球被徐姓儒生指尖一點。
化作一縷白氣消散無蹤。
這一套行云流水、賞心悅目的“洗盞分茶”之術。
顯然是他日常待客的招牌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