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睜開眼睛時，刺眼的陽光讓他下意識抬手遮擋。手臂上粗糙的布料摩擦著臉頰，帶著一股汗臭和皮革混合的氣味。這不是他睡前穿的純棉睡衣。

“陳遠！發什么呆？輪到你去打水了！“一個粗獷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陳遠猛地坐起身，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清醒——他躺在一個簡陋的帳篷里，周圍是幾個穿著古代軍服的漢子。帳篷外，晨曦中的軍營已經蘇醒，旌旗在微風中輕輕擺動，遠處傳來兵器碰撞和士兵操練的聲音。

“我這是在哪...“陳遠喃喃自語，低頭看到自己身上同樣粗糙的褐色軍服，腰間系著一條磨損的皮帶，腳上是已經磨破的布鞋。

“你小子昨晚偷喝酒了？怎么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一個滿臉胡茬的壯漢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趕緊的，伙房等著水做飯呢！“

陳遠機械地接過遞來的木桶，走出帳篷。冷風撲面而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這不是夢——每一個細節都真實得可怕。他記得自己明明是歷史系研究生，昨天還在博物館參觀“靖康之變文物特展“，怎么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

軍營依山而建，遠處是連綿起伏的黃土高原。陳遠跟著其他打水的士兵來到小溪邊，借著水面倒影，他看到一張陌生的年輕面孔——約莫二十出頭，劍眉星目，曬得黝黑，左頰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這是誰的臉？“陳遠驚恐地摸著自己的面頰，水中倒影同步做出同樣的動作。記憶如潮水般涌入——他現在的身份是北宋西北邊境軍中的一名小兵，名叫陳遠，今年二十一歲，來自京兆府，因家貧入伍已有兩年。

“靖康元年...“陳遠喃喃道，心臟狂跳。作為歷史系學生，他太清楚這個年份意味著什么——再過不到兩年，金兵將攻破汴京，俘虜徽欽二帝，北宋滅亡。

“老天爺，你這是在玩我嗎？“陳遠抬頭望天，手中的木桶撲通一聲掉進溪水里，引來旁邊士兵的一陣哄笑。

“陳遠，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一個瘦高的年輕士兵幫他撈起木桶，“是不是昨晚王都頭訓你射箭的事還在生氣？“

陳遠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沒事，就是做了個怪夢。“

回到軍營的路上，陳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士兵們穿著簡陋的皮甲或布甲，手持長槍或弓箭，營地設施簡陋但井然有序。根據旗幟和地理特征，他判斷這應該是北宋與西夏邊境的駐軍。

“如果現在是靖康元年，那么距離金兵南下只有一年多時間...“陳遠的大腦飛速運轉，“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個邊境小軍營，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

接下來的幾天，陳遠小心翼翼地適應著軍旅生活。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繼承了這具身體的肌肉記憶——會熟練使用弓箭、長槍，甚至能耍幾招簡單的刀法。但更讓他驚喜的是，現代人的思維方式和歷史知識給了他獨特的優勢。

第七天清晨，軍營響起了急促的號角聲。

“西夏狗來了！全體戒備！“校尉的吼聲響徹營地。

陳遠跟著其他士兵迅速披甲持械，列隊集結。遠處塵土飛揚，一隊西夏騎兵正向軍營逼近。

“弓弩手準備！“校尉下令。

陳遠被分配到弓弩隊。當他拿到那把制作粗糙的弩時，不禁皺眉——作為軍事歷史愛好者，他一眼就看出這把弩的設計效率低下。

“校尉大人！“陳遠鼓起勇氣喊道，“這弩的弦張力不夠，射程會大打折扣！“

校尉王煥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兵，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猙獰傷疤。他瞇起眼睛盯著陳遠：“你小子懂什么？這是軍器監統一配發的制式武器！“

“大人，我在家鄉跟過制弓師傅，“陳遠急中生智，“只要調整一下弩臂的角度和絞盤位置，射程至少能增加三成！“

王煥將信將疑，但眼看敵軍逼近，決定死馬當活馬醫：“給你半刻鐘，改一把試試！“

陳遠迅速動手，利用臨時找到的工具調整弩臂曲度，重新固定絞盤位置。當他把改裝后的弩交給王煥時，周圍士兵都投來懷疑的目光。

王煥試射一箭，弩箭破空而出，比普通弩箭足足遠了二十多步！

“好小子！“王煥拍案叫絕，“快，照這個樣子改！能改多少改多少！“

在敵軍到達射程前，陳遠和幾個手巧的士兵改裝了三十多把弩。當西夏騎兵進入射程時，這些改良弩發揮了驚人威力，第一輪齊射就射倒了十幾名騎兵，打亂了敵軍陣型。

“放箭！“王煥抓住戰機，命令弓弩手集中射擊敵軍馬匹。失去坐騎的西夏士兵很快被宋軍長槍方陣擊潰。

戰斗結束后，王煥把陳遠叫到帳中：“你小子藏得夠深啊！有這手藝怎么不早說？“

陳遠低頭掩飾眼中的精光：“回大人，小的以前只是覺得軍器不可擅改...“

“放屁！能殺敵的就是好武器！“王煥大笑，“從今天起，你調到弓弩營，專門負責器械維護和改良！“

“謝大人提拔！“陳遠單膝跪地，心中暗喜——第一步計劃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