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昏黃的路燈下，陸予熙的眼淚還在啪嗒往下掉，商尋雨捏著他的袖口晃了晃，忍著強烈的笑意說：“小孩兒，別哭了可以嗎？”

“你能不能別叫我小孩啊？”陸予熙努力地憋住眼淚，怕她下一秒笑出來。

“寶寶，別哭了行嗎？”商尋雨重新說。

“我，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天你親我，其實那是我初吻，我初吻都給你了，你這么快就要和我分手…”陸予熙眼中又蓄滿眼淚，委屈地說。

“初吻給我？你當我三歲小孩呢？”商尋雨挑眉，她嘴上懟得狠，心里卻偷偷數著他睫毛上掛的水珠——這家伙哭起來眼尾泛紅，真令人搞不懂，他到底是不是純正的精神小伙？

“我拿我家戶口本上的人起誓，那真的是我初吻！”陸予熙更委屈了。

商尋雨本來不信，但不覺得正常人會拿家里開玩笑，見陸予熙這樣說，的確沾點信了。

但她更覺得這小孩不正常了，你說他老實吧，他賭博，你說他不老實吧，還那么單純……

“好啦好啦，”商尋雨無奈地說，“我相信你，相信你還不行嗎？咱們趕緊去找陳晨吧，別讓人家太尷尬了。”

陳晨焦躁地站在路邊等，商尋雨發起脾氣來，是真的很可怕，陸予熙沒見過，可陳晨知道，甚至有一次，嚇得陳晨當場低血糖。

終于，看見這兩口子過來，連忙說：“雨姐，真是對不起，是我表達有問題。”

商尋雨上去沖著陳晨的大屁股就是一腳，笑著說：“小屁孩，不要提了，我知道你愛開玩笑，這次就先原諒你，再有下次姐把你扔出去哈！”

“好的姐，沒有下次！”陳晨終于松了口氣。

大家都各回各家了，只有商尋雨這個風向之王水瓶座還在惆悵沒有遇到大雨。

不過，還是要趕緊睡覺，好不容易把男朋友惹哭了，這么有趣的事，當然要趕緊分享給好閨閨。

第二天，傍晚時分的YM舞蹈工作室，落地鏡映著楊洋洋剛結束中國舞課的身影。她正用綢扇輕拍著汗濕的腰側，水袖上的銀線在夕陽里泛著流光。

商尋雨癱在休息區的懶人沙發上，眼巴巴望著閨蜜擰開冰鎮氣泡水。楊洋洋遞過瓶子時，腕間叮當作響的琺瑯鐲子擦過商尋雨鼻尖——那是上周她在古玩店淘的，配著藕荷色改良旗袍，眼尾那顆淚痣隨著動作輕輕顫動。

“你是沒看見他哭的熊樣，”商尋雨咕咚灌下半瓶水，想起陸予熙昨晚紅透的眼尾就想笑，“睫毛上掛著淚珠，跟被踩了尾巴的薩摩耶似的，攥著我袖子喊‘別分手’，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楊洋洋把綢扇往青瓷花瓶里一插，轉身時旗袍開叉露出線條緊實的小腿：“得了吧你，上次誰跟我說‘回避型依戀就是要推拉’？”她扯下盤發的玉簪，海藻般的長卷發傾瀉而下，“我hiphop班那幫丫頭都說了，男人眼淚是核武器，你倒好，還當喜劇看。”

商尋雨盯著閨蜜涂著酒紅甲油的手指——第一次見楊洋洋就是在商場中庭，她穿著墨綠色的小短裙跳《babydoll》，腰肢扭擺時，后頸那顆朱砂痣跟著起伏，自己當場就舉著手機沖過去要微信。哪成想這美女私下里會跟她聊三個小時女權，本來以為她很高冷，后來才發現，她說起話來比比畫畫的，還有時候用氣泡音逗她，是個實實在在的搞笑女！

“他還說初吻給我了，”商尋雨壓低聲音，“就前幾天我偷偷親他那件事兒，我差點就沒信，誰讓他和晨晨和街頭霸王一樣？”

“嘖，男人哭鼻子時的破事最真。”楊洋洋一腳踢掉舞鞋，赤腳踩在瑜伽墊上壓腿，旗袍開叉滑到大腿根，露出誘人的大長腿。商尋雨看了，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流了出來。

“上個月有個寶媽哭著求我收她多動癥兒子，眼淚啪嗒啪嗒掉，結果那孩子現在跳中國舞比誰都有靈氣。”她突然用腳尖勾起沙發邊的抱枕砸過去，“有空帶出來看看，姐幫你驗驗貨。長得帥就算了，哭相得過關，要是跟殺豬似的，我可當場表演劈叉走人。”

商尋雨笑得差點嗆水，看著楊洋洋對著鏡子調整旗袍領口的樣子——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照進來，在她蜜色肩背上投下斑斕光斑，連發絲間的碎鉆發夾都在閃。這場景讓她想起第一次來工作室，楊洋洋正帶著學生跳《紅昭愿》，水袖揮出時，滿室都是檀香味和綢緞摩擦的簌簌聲。

“行啊，”商尋雨翻出手機里陸予熙的偷拍，“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對著我家小哭包犯花癡——”

“切，誰和你一樣，喜歡小屁孩，我可沒那么禽獸～”楊洋洋搶過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劃拉，突然指著照片里陸予熙手腕上的女士發繩笑出聲，“這不是某些人好久不用的發繩嗎？”

商尋雨笑著說：“他看他兄弟有，非得和我要一個，我不喜歡綁頭發，隨手找一個送給他了。”

她把手機往商尋雨懷里一丟，走到音響旁切歌，鼓點驟然響起，“男人哭的時候最誠實，”楊洋洋直起身，露出后頸光滑的肌膚，“就像我上次在舞房劈叉拉傷，疼得掉眼淚時，第一個想打電話的就是你——漂亮女人的眼淚是武器，男人的眼淚……”她忽然沖商尋雨挑眉，發梢的水珠恰好滴在商尋雨手背上，“是軟肋，得收好了。”

說罷，楊洋洋莞爾一笑，隨著節奏擺動腰肢，旗袍下擺的銀箔流蘇在地板上掃出細碎光影。

楊洋洋不僅跳舞好看，唱歌還好聽，畫畫也好看，還會書法，有時候商尋雨不禁感嘆：“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完美的女人啊？”商尋雨嚼著冰氣泡水的檸檬片，看著閨蜜旋轉時飛揚的發梢，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感嘆了一下：哎，如果自己是個男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