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潛行在長安城的暗影之中,如同一條潛伏的蛇,感受著這座古都的脈搏。六百年了,滄海桑田,但長安城的繁華依舊不減,甚至比我所處的那個時代更加喧囂。朱雀大街上車水馬龍,霓虹閃爍,空氣中彌漫著酒香、脂粉香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屬于這個時代的浮躁氣息。
我避開人群,專揀那些陰暗的巷弄行走。我的身形在月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與周圍格格不入。自從那夜與李紫璇相遇,我心中那盤沉寂了六百年的棋局,終于開始有了些微的動靜。
人心所向,即為龍脈所聚。”我默念著這句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龍脈之說,本就是江湖傳說,真假難辨。但在我這六百年的沉睡與觀察中,卻漸漸悟出其中一二。真正的龍脈,或許并非地理上的山川河流,而是人心!是民意!是那個能夠凝聚萬千百姓期望、足以顛覆王朝的力量。
大唐,這個曾經讓萬國來朝的帝國,如今已是病入膏肓。表面上的歌舞升平,掩蓋不了內部的腐朽與黑暗。貪官污吏橫行,民不聊生,邊患未除,內憂不斷。就像一個被蛀空的巨人,看似龐大,實則一觸即潰。
而我,就是那個準備推它一把的人。
李紫璇,那個少年,就是我布下的第一顆棋子。他心性純良,卻又不失堅韌;他資質平庸,卻有一顆渴望變強、改變自身命運的心。這樣的人,最容易被引導,也最有可能在絕境中爆發出驚人的潛力。我將《落葉劍法》傳授給他,看似是點撥武學,實則是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一顆渴望力量、渴望改變的種子。至于那番關于龍脈的言語,更是對他的一次試探,也是一次潛移默化的引導。
他選擇走那條險峻的小路,而不是平坦的大道,這證明了他的決心和勇氣。這很好。
我停下腳步,站在一家酒樓的飛檐上,俯瞰著下方燈火通明的街道。一個身著錦衣、腰挎長劍的年輕公子正與幾個侍衛談笑風生,趾高氣昂地走在前面。我瞇起眼睛,那公子身上散發出的,是世家子弟特有的驕縱與傲慢,而跟隨他的侍衛,雖然身手尚可,卻毫無警惕之心,顯然是養尊處優慣了。
“宇文家的小世子,宇文拓?”我輕聲自語,這個名字,我六百年前似乎聽說過。宇文家,是長安城中有名的世家,世代為官,權勢滔天,也是如今大唐統治階層的一個縮影——腐朽、貪婪、自以為是。
一個念頭在我心中升起。李紫璇這顆棋子,還需要一些磨礪。而宇文拓,或許就是他成長的第一個磨刀石。
我身形一晃,如同一片落葉般飄然落下,尾隨在那群人身后,不緊不慢。
長安城,這個巨大的棋盤,已經擺開了第一局。而我,不良帥,便是那個執棋之人。棋子們,該開始行動了。
我的目光掃過人群,又落在遠處一座巍峨的府邸上——那是李相國府。李相國,李林甫?我心中冷笑。這個以奸佞聞名于史書的權臣,如今正是大唐政壇上的一顆毒瘤。他善于揣摩上意,排除異己,培植黨羽,將朝堂攪得烏煙瘴氣。這樣的人,也該是這盤棋局中的一顆重要棋子。
“宇文家、李相國……”我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手指在身側不自覺地輕輕敲擊,仿佛在推演著某種玄奧的陣法。
棋局已經布下,但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李紫璇,宇文拓,李林甫……還有更多我尚未知曉的棋子,都將被卷入這場六百年前就已開始謀劃的風暴之中。
而我,只需要坐在幕后,看著棋子們按照我的意愿,一步步走向我預設的結局。
夜風再次吹過,帶著一絲涼意。我抬起頭,望向深邃的夜空,那里有繁星點點,卻無法照亮這塵世間的黑暗。但沒關系,黑暗中,總有光亮會誕生。而我,就是那個點燃火種的人。
長安城,我的棋局,開始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打破了巷弄的寂靜。我身形一閃,隱入更深的陰影之中,目光警惕地望向來處。
幾個身著黑衣、行動迅捷的身影,正朝著李相國府的方向奔去。他們的步伐整齊劃一,帶著一股肅殺之氣,顯然不是尋常的江湖人。更讓我注意的是,他們腰間懸掛的,似乎是某種特殊的令牌,隱約可見“監”字。
不良人?還是……別的什么勢力?我眉頭微皺。看來,這長安城的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看來,我的棋局,還缺了些什么。嗯……是時候讓一些“老朋友”也出來走走了。我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冷笑,身影如同鬼魅般,朝著另一個方向掠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就在此時突然沖出三道黑影,如同夜梟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巷口。他們身著統一的黑色勁裝,臉上蒙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他們的身形矯健,步伐輕盈,顯然都是身手不凡的好手。
“就是這里了,找到那個小子了。”為首的黑影低聲說道,聲音沙啞,聽不出年齡和性別。
另外兩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更加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我心中冷笑,看來是有人盯上我了。不過,這三個人,還不夠看。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里。”為首的黑影突然提高了聲音,打破了巷弄中的寂靜。
我身形一閃,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三位深夜到此,所為何事?”
“哼,少廢話!我們奉命前來取你性命!”另一個黑影冷哼一聲,率先發難。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短刀,寒光閃爍,直刺我的胸口。
我身形一晃,輕松避過這一擊,同時右手并指如刀,精準地戳向他的手腕。
“叮!”一聲脆響,我的手指與他的短刀相交,發出金鐵之音。那黑影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虎口劇痛,短刀差點脫手。
“好強的力量!”黑影心中一驚,急忙后退一步,穩住身形。
另外兩人見狀,也不再猶豫,同時撲了上來。一人手持雙刀,刀光閃爍,如同狂風暴雨般向我砍來;另一人則空手,但招式詭異,掌風凌厲,顯然也是練家子。
“來的好!”我眼中精光一閃,身形陡然變得飄忽不定,如同鬼魅般在三人之間穿梭。
“噗嗤!”一聲悶響,我右手抓住手持雙刀的黑影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一聲脆響,那黑影的胳膊直接被我扭斷,慘叫聲中,雙刀落地。
另外兩人見狀,大驚失色,急忙收招后退。
“一起上,殺了他!”為首的黑影怒吼一聲,手中短刀一揮,與另一人同時向我攻來。
“來吧!”我冷笑一聲,不退反進,迎著兩人的攻擊而上。
“砰砰!”數聲巨響,我與兩人硬碰硬地交手數招,三人都被震得后退數步。
“好強的實力!”兩人心中同時一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來,不動用底牌是不行了。”為首的黑影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的小球,用力扔向空中。
“轟隆!”一聲巨響,黑色小球在空中爆炸開來,散發出一股刺鼻的煙霧。
“不好,是毒煙!”我心中一驚,急忙閉住呼吸,同時運起內力護住周身。
但那毒煙卻如同有生命一般,向我撲來,瞬間將我籠罩其中。
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體內真氣運轉不暢,心中大驚:“這毒煙好生厲害!”
“哈哈,小子,你死定了!”為首的黑影見狀,狂笑一聲,手持短刀,向我沖來。
“去死吧!”他一刀劈下,刀風凌厲,帶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我心中一凜,急忙舉臂格擋。
“鐺!”一聲巨響,我的手臂被震得發麻,整個人也被震得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我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感到一陣氣血翻涌,體內真氣運轉更加不暢。
“小子,你還能撐多久?”為首的黑影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容。
“我…咳咳…還能…撐…多久…”我喘著粗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哈哈,你還是認命吧!”黑影狂笑一聲,再次舉刀劈下。
“等…等一下!”我急忙喊道。
“怎么?還想求饒嗎?”黑影冷笑一聲,刀鋒離我的脖子越來越近。
“不…不是…我…我有一個條件…”我艱難地說道。
“哦?什么條件?”黑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告訴我…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什么要殺我…”我喘著粗氣,說道。
“哼,想知道?那你就去死吧!”黑影冷哼一聲,刀鋒再次劈下。
“等等!”我再次喊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如果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于那座古塔的秘密!”
“古塔?”黑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你到底是誰?你怎么會知道那座古塔?”
“我…我是…”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說實話:“我是來自六百年前的人!”
“六百年前的人?”黑影眼中閃過一絲不信,但隨即又變得凝重起來:“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肯定地說道:“我知道那座古塔的秘密,也知道它與龍脈的關系!”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黑影沉吟了一下,最終說道:“我們是大唐暗衛的人,奉命前來殺你!至于原因…哼,你死了就知道了!”
“大唐暗衛?”我心中一驚,暗道:“果然與他們有關!”
“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古塔的秘密了吧?”黑影問道。
“那座古塔…”我深吸一口氣,開始緩緩說道:“它…”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巷弄外傳來,打破了夜的寧靜。
“不好!有人來了!”黑影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先走!”
說完,他轉身就跑,另外兩人也緊隨其后,迅速消失在巷弄的深處。
我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們怎么這么輕易就走了?難道…”
我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測,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可能…他們是大唐暗衛的人,怎么會…”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巷口。
“這里…好像有人打斗過的痕跡…”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我心中一驚,急忙閉住呼吸,隱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就在此時,我起了一卦,發現今天生門緊閉,死門大開,今天不是適合我干這些的時候,所以我回到了我的茅草屋里面,等待一個合適的時辰。
另一邊,李子璇正在背誦《奇門總要訣》。
“陰陽順逆妙難窮,二至還歸一九宮,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來一掌中,
三才變化作三元,八卦分為八遁門,星符每逐十干轉,值使常從天乙奔,
六儀六甲本同名,三奇即是乙丙丁,三奇若合開休生,便是吉門利出行,
萬事從之無不利,能知玄妙得其靈,值符前三六合位,前二太陰須切記,
值符后一為九天,后二之宮為九地,地可伏匿天揚兵,六合太陰可藏避,
急從神兮緩從門,三五反復天道利,以上雖得三奇妙,不如更得三奇使,
得使猶來未為精,五不遇時損光明,用事須憂時尅日,反伏吟格猶不吉,
掩捕逃亡須格時,占稽行人信豈失,斗中三奇游六儀,天乙會合主陰私,
討捕須用時下尅,行人信息遇三奇,三奇上見游六儀,六儀更見五陽時,
兼向八門尋吉位,萬事開三萬事宜,五陽在前五陰后,主客須知有盛衰,
陰后五干君須記,六儀加著更無利,六儀忽然加三宮,便為擊刑先須記,
六儀擊刑三奇墓,此時舉動可憚懼,太白入熒賊即來,熒入太白賊即去,
丙為悖兮庚為格,格則不通悖亂逆,庚加日干為伏干,日干加庚飛干格,
庚加值符天乙伏,值符加庚天乙飛,加己為刑遁上格,加癸路中見疑格,
加壬之時為小格,又嫌年月日時逢,當此之時最不吉,舉動行師皆不宜,
丙為甲兮鳥跌穴,甲加丙兮龍返首,辛加乙兮虎猖狂,乙加辛兮龍逃走,
丁加癸兮鳥投江,癸加丁兮蛇夭矯,符加丙兮為相佐,時加六丁為守星,
丙合戊開為天遁,地遁乙合入開宮,休承丁乙太陰人,天網四張時加癸,
蓬加英上為返吟,伏吟之時蓬加蓬,吉宿逢之事不吉,兇宿逢之事愈兇,
天輔沖任禽心吉,天蓬天芮英柱兇,陰宿天心英柱芮,陽星沖輔禽任蓬,
天網四張無走路,陰陽順逆妙無窮,節氣推移時候定,二至還鄉一九宮,
三元超接游六儀,八卦周流遍九宮,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消詳一掌中。”他先讀了一遍,然后再開始背,發現自己已經會背了,便開心的找到師傅,背給師傅聽了。
“嗯,很好,現在你說一下‘陽遁九局和陰遁九局起例’”陽翊宸說。
“陽遁九宮起例
冬至驚蟄一七四,小寒二八五同推,
春分大寒三九六,立春八五二相隨,
榖雨小滿五二八,雨水九六三為期,
清明立夏四一七,芒種六三九為宜,
十二節氣四時定,上中下元是根基。
陰遁九宮起例
夏至白露九三六,小暑八二五之間,
大暑秋分七一四,立秋二五八循環,
霜降小雪五八二,大雪四七一相關,
處暑排來一四七,立冬寒露六九三,
此是陰遁起例法,節氣推移細心參。
冬至一七四、小寒二八五、大寒三九六、
立春八五二、雨水九六三、驚蟄一七四、
春分三九六、清明四一七、榖雨五二八、
立夏四一七、小滿五二八、芒種六三九。
夏至九三六、小暑八二五、大暑七一四、
立秋二五八、處暑一四七、白露九三六、
秋分七一四、寒露六九三、霜降五八二、
立冬六九三、小雪五八二、大雪四七一。”李子璇說到,陽翊宸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后表示他目前可以下課了。
等李子璇上山采藥的時候,我找到了他,李子璇看到我后欣喜若狂,表示非常想學一種劍法,我就打算教他太極劍法。
發他的潛力,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會如我這般“耐心”地教導他。
我看著眼前這個對劍法充滿渴望的少年,李子璇。他眼中閃爍的光芒,純粹而熾熱,像極了六百年前,那些在黑暗中依然追逐光明的人們。太極劍法,嗯,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它看似圓融平和,實則內蘊無窮變化,講究以柔克剛,借力打力,對于心性尚顯稚嫩,卻又身處險惡環境的他來說,或許比那剛猛霸道的落葉劍法更為適合。至少,能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太極劍法?”李子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聽說過這門劍法,那是傳說中仙人使用的劍法,能引動天地之力,威力無窮。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傅,您要教我的是……太極劍法?”
我微微頷首,嘴角那抹熟悉的冷笑又浮現出來,只是這笑意中,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不錯。不過,你要記住,劍法之道,不在招式,而在心。太極之妙,在于一個‘圓’字,圓融,圓滿,圓轉如意。你的心,若能如這圓一般,無棱無角,卻又堅不可摧,那太極劍法,才能真正為你所用。”
我隨手拾起一根枯枝,在空中劃出一個緩慢而流暢的圓弧:“看好了,這第一式,名為‘起勢’。看似簡單,卻要含胸拔背,氣沉丹田,周身放松,又暗藏勁力。每一招,都要像這圓一樣,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首尾相連,循環往復。”
我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仿佛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空氣,形成一圈圈無形的漣漪。枯枝在月光下劃過,留下淡淡的軌跡,看似輕柔,卻仿佛蘊含著能化解萬鈞之力的奧秘。
李子璇看得入了迷,忘記了呼吸,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那看似簡單的圓弧,卻讓他看到了無數種可能。他迫不及待地接過我遞給他的那根枯枝,按照我的樣子比劃起來。
“不對,腰胯要帶動,不是手臂在動。”我打斷他,糾正道,“太極劍,看似手臂在揮舞,實則全身之力,皆由腰胯傳遞而來。你的根,要穩如磐石,你的轉,要流暢如水。”
我耐心地一步步教他,從最基本的站樁,到簡單的起落轉承。李子璇學得極快,悟性遠超我的預料。他或許資質確實不算頂尖,但他那股子不服輸的勁頭,以及此刻對劍法的純粹熱愛,讓他能夠迅速抓住要點。他一遍遍地練習,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手臂也漸漸酸痛,但他眼中只有那一個圓,只有那看似簡單卻又深奧無比的“起勢”。
“嗯,有進步。”我看著他對著山壁上的影子練習,雖然還顯得有些僵硬,但那股子韻律感已經初步顯現,“記住,太極劍法,不是用來殺人的第一選擇,它是用來‘活’的。當你面對強敵,力不能敵之時,用太極劍法,或許能讓你找到一線生機。”
我走到他身邊,輕輕按在他的后背上,一股柔和卻綿綿不絕的內力傳入他體內,引導著他的真氣按照太極的路線流轉。“感受它,感受這氣在體內的運行,像水一樣,像風一樣,沒有阻礙,卻又無處不在。”
李子璇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感受。他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背部傳來,緩緩地流淌過四肢百骸,那些因為練習而帶來的酸痛仿佛都被這股暖流所撫平。他嘗試著運轉這股氣,按照我教他的路線,在體內畫出一個又一個無形的圓。
“好,保持住。”我松開手,滿意地看著他,“劍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太極劍法的精髓,在于‘變’。你能感受到氣的變化,就能讓劍的變化隨之而生。”
我們就這樣在山間練習了許久,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李子璇已經能夠將“起勢”和幾個簡單的變化連貫起來,雖然還遠稱不上熟練,但那股子太極特有的圓融之意,已經初具雛形。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太極劍法,非一朝一夕之功。你要時常練習,時常感悟。記住,練劍,也是在練心。”
李子璇收起枯枝,對我深深一揖:“多謝師傅教誨!弟子定會刻苦練習,不辜負師傅的期望!”
看著他充滿朝氣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我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太極劍法,以柔克剛,以靜制動。這少年,性子中有堅韌,但或許還缺了一份圓滑與隱忍。太極,或許能讓他學會如何在亂世中保全自己,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長安城的方向。棋局已經展開,棋子們也開始移動。宇文拓那邊,我留了個心眼,讓他與李紫璇“偶遇”了一次,結果正如我所料,那驕縱的世子仗著家仆人多勢眾,對李紫璇百般刁難,言語間更是充滿了輕蔑。
李紫璇沒有退縮,反而據理力爭,甚至在沖突中,下意識地使出了幾招《落葉劍法》的起手式。雖然只是雛形,但已經足夠讓宇文拓身邊的幾個護衛注意到異常。這便是磨礪,用他人的傲慢與偏見,來激發他的潛力,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會如我這般“耐心”地教導他。
而那三個黑衣人,大唐暗衛……他們為何要殺我?僅僅是因為我來自六百年前?還是因為我知道那座古塔的秘密?他們又怎么會知道古塔?這其中的聯系,讓我越發好奇。還有,他們為何在聽到“古塔”二字后,以及在我起卦顯示死門大開之后,會如此輕易地撤退?是忌憚什么,還是有什么別的隱情?
長安城郊的夜色,如同墨汁般濃稠。我帶著李子璇,避開大路,沿著一條更為僻靜的山道往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而去。那里是我暫時棲身之地,也是我觀察這座古都的最佳視角。李子璇跟在我身后,手里還握著那根我隨手折斷、勉強算作劍的枯枝,眼神里充滿了對太極劍法的無限憧憬,嘴里還念念有詞地模仿著我剛才演示的“起勢”。
“師傅,這‘圓’字訣,我好像有點懂了,又好像不太懂。”他撓了撓頭,臉上是少年人特有的認真與困惑。
我回過頭,看著他純真的臉龐,心中那盤棋局的脈絡似乎又清晰了幾分。這孩子,心性確實不錯,沒有那些世家子弟的驕縱,也沒有底層百姓的徹底麻木。他就像一張白紙,我可以在這張紙上,描繪出我想要的未來。
“不懂沒關系,”我淡淡道,“多練,多想。劍法之道,一半在練,一半在想。你的身體會記住正確的姿勢,你的心會慢慢理解其中的道理。”
我們正說著話,忽聽得前方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枝葉斷裂聲,緊接著,幾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兩側的樹叢中竄出,將我們二人團團圍住。這些人身手矯健,氣息陰冷,顯然不是尋常山賊。
“什么人?!”李子璇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枯枝,身體卻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我眉頭微蹙,不動聲色地擋在李子璇身前。這些人的目標,恐怕不僅僅是路過的行人那么簡單。我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圍攏過來的幾人,最后落在為首的那個黑衣人身上。那人身材高挑,面容在夜色中看不清,但一雙眼睛卻閃爍著精光,仿佛能看透人心。
“滾開。”為首的黑衣人聲音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的目光并未在我身上停留太久,而是直接落在了李子璇身上,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根枯枝。
李子璇被這冰冷的喝斥嚇得后退了一步,下意識地躲到了我身后。我心中警鈴大作,這些人,目標明確,而且似乎對李子璇手中的“劍”有所忌憚。
“你們是誰?想干什么?”我沉聲問道,同時暗中運起內力,護住周身,也護住身后的李子璇。
“干什么?”黑衣人冷笑一聲,“自然是取你身邊這小子的命。識相的,現在就滾,別逼我們動手。”
“取他性命?”我瞇起眼睛,“他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年,你們也下得去手?”
“手無寸鐵?”黑衣人又發出一聲嗤笑,“他手里的東西,可比什么寶劍都危險。跟我們走一趟,或許還能留他一條活路。”
我心中一動,這根枯枝,難道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是說,他們認錯了人?不管如何,這些人必須解決。我正要出手,卻見那黑衣人突然身形一晃,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薄如蟬翼的短刀,刀光一閃,直刺李子璇咽喉!
速度快如閃電,狠辣無比,顯然是下了必殺之心!
“小心!”我大喝一聲,幾乎是本能反應,身形一錯,擋在李子璇身前,同時右手并指如劍,帶著一股沛然莫御的內力,精準地迎上了那道寒光。
“鐺!”一聲脆響,黑衣人的短刀竟被我的手指格開,震得他虎口發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好強的內力!”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駭,隨即更加兇狠,“看來今晚,是免不了一場血戰了!”
話音未落,他身后幾名黑衣人同時暴起,刀光劍影,從四面八方朝我們攻來。這些人配合默契,顯然受過嚴格的訓練,絕非烏合之眾。
我冷哼一聲,不再保留,雙掌翻飛,內力如潮水般涌出。六百年的沉睡與觀察,早已讓我的內力臻至化境,精純而霸道。掌風過處,樹木斷裂,塵土飛揚。那些黑衣人雖然身手不弱,但在我的內力面前,卻如同脆弱的紙片,接二連三地被震飛出去,有的口吐鮮血,有的直接昏死過去。
為首的黑衣人見狀,臉色大變,顯然沒料到我的實力如此恐怖。他不再戀戰,猛地一咬牙,短刀對準自己的咽喉,就要自盡。
“想走?”我冷笑,抬手一道內力激射而出,精準地擊中他的手腕。短刀脫手飛出,同時我另一掌印在他胸口,將他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時也爬不起來。
解決掉這些麻煩,我轉過身,準備安撫一下受驚的李子璇。然而,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陰冷而熾熱的劇痛,猛地從我的丹田處爆發開來,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瞬間傳遍我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噗!”我猛地彎下腰,一口殷紅的鮮血不受控制地噴了出來,濺落在腳下的土地上,瞬間染紅了一片。
“師傅!”李子璇驚恐地叫道,連忙扶住我,“您怎么了?您受傷了?”
我抬起頭,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臉色蒼白如紙,剛才還威猛無儔的內力,此刻正如同脫韁的野馬般在體內橫沖直撞,瘋狂地消耗著我的生命 essence。那該死的毒,終究還是在我動用大量內力、身體防御出現破綻的時候發作了!
“別…別扶我…”我艱難地推開李子璇,靠在一棵粗壯的樹干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毒,發作起來比死還難受,六百年來,我從未像此刻這般虛弱和痛苦。剛才那一番激斗,已經耗盡了我最后的一點力氣,如今毒發,更是雪上加霜。
“師傅,您堅持住!”李子璇眼中滿是焦急和恐懼,他看著我一副隨時都可能倒下的樣子,手足無措。
“咳咳…沒…沒事…”我咬著牙,試圖穩住體內肆虐的內力,但那股劇痛如同跗骨之蛆,根本無法抑制。“只是…舊傷復發…”
舊傷?鬼才信!這毒,是六百年前我親手埋下的定時炸彈,如今在這大唐,竟然發作得如此突然和猛烈!難道…是環境變了?還是我強行運功導致壓制失效?
我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雙手,青筋暴起,皮膚下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不行,我得想辦法壓制住它,否則別說布局,就連這小命都保不住了。可是,此刻的我,內力如同漏水的堤壩,瘋狂外泄,連最基本的調息都難以完成。
“師傅…”李子璇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看著我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眼神中充滿了無助。
我看著他,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這孩子,終究還是看到了我虛弱的一面。或許,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一個有弱點、需要被保護的師傅,會不會更能激發他的潛力,讓他更愿意信任和依賴我?
但無論如何,我得活下去。為了這盤棋局,為了那個我等待了六百年的目標,我絕不能倒下。
我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劇痛,開始嘗試運轉一種極其消耗心神,卻能暫時壓制毒素的秘法。這秘法對我身體的負荷極大,稍有不慎,便會神形俱滅。但此刻,我已經別無選擇。
“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我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最終沒忍住,順著樹干滑倒在地,昏死了過去。李子璇驚恐地跪倒在我身邊,大聲呼喚著:“師傅!師傅!您醒醒啊!”
就在此時,一只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將我帶走,李子璇打暈后送回了他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