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瞬間灌入沈墨的口鼻,刺骨的寒意混合著雙臂撕裂般的劇痛,幾乎讓他窒息。夜梟的身影緊隨而至,快得超出常理,五指成鉤撕裂水幕,直抓向他的天靈蓋!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濃重。
“沈大哥!”岸上的蘇婉兒驚駭欲絕,那聲呼喊被夜梟帶起的勁風割得支離破碎。恐懼攫住了她,但父親病榻上的容顏、陳平決絕的背影、帛書上泣血的警告,灼燒著心臟。不能死!沈墨不能死!她幾乎是憑著本能,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舉動——她猛地從懷中掏出那份油布包裹的帛書,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與沈墨落水點相反的方向,狠狠擲了出去!
“你要的東西!給你!”蘇婉兒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尖利。
那方油布包裹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噗通一聲,落入下游稍遠處的河心。
夜梟的動作,出現了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一滯。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眸,瞬間鎖定了帛書落水的位置。他抓向沈墨的致命一爪,在堪堪觸及沈墨濕漉漉發頂的瞬間,硬生生轉向!他足尖在水面一點,甚至沒有濺起多少水花,整個人已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以驚人的速度撲向下游帛書落水之處!
機會!
沈墨在冰冷的河水中猛地一個激靈,求生的本能壓倒了劇痛和窒息感。他強忍雙臂的麻痹與鉆心疼痛,雙腿在水底淤泥中狠狠一蹬,借著反沖之力,身體拼命向側面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夜梟爪風帶起的殘余勁氣。冰冷的河水嗆入肺腑,他顧不得許多,手腳并用,掙扎著向岸邊蘆葦最茂密的方向潛游過去。
蘇婉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夜梟撲向帛書,沈墨暫時脫離了那必殺的一爪。沒有絲毫猶豫,她矮身鉆入濃密的蘆葦叢中,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快速向沈墨落水的大致方位移動。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她的裙裾,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但她咬著牙,撥開擋路的蘆葦。
下游處,夜梟已站在齊腰深的河水中。他手中拿著那個濕透的油布包裹,手指用力一捻,油布碎裂,露出里面那份浸水的帛書。他迅速展開掃了一眼,確認是真品無疑。但那雙冰冷的眼睛卻立刻抬起,銳利如鷹隼般掃視著河面和對岸的蘆葦叢。
他上當了!
那份帛書,是餌,更是證明!沈墨和蘇婉兒寧愿舍棄如此重要的線索也要爭取時間,只能說明一件事——那件真正引發地宮異變、灰鷂不惜性命也要奪取的關鍵物品“寒蛟遺淚”晶石,此刻必然不在他們身上!他們是在為攜帶晶石的另一人爭取時間!
“好一個調虎離山!”夜梟的聲音低沉沙啞,在寂靜的河面上擴散開,帶著被愚弄的冰冷怒意。“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逃掉?”
他不再理會沉浮掙扎的沈墨和潛藏的蘇婉兒,身形拔地而起,穩穩落在岸邊。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比之前手下所用更為精巧復雜的羅盤,羅盤中央并非尋常指針,而是一枚閃爍著幽藍微光的奇異晶石碎片。夜梟指尖凝聚一絲內勁,注入羅盤。
嗡!
羅盤上的幽藍光芒驟然亮起,仿佛活物般流轉。那枚晶石碎片微微震顫,尖端緩緩轉動,最終……堅定地指向了西北方向——正是趙乾帶著“寒蛟遺淚”晶石前往黑石堡的路徑!
夜梟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他看也不再看渾濁的河面一眼,對著鎮口方向發出一聲短促尖銳、如同夜梟啼鳴般的唿哨。
“封鎖鎮子!一只蒼蠅也別放出去!目標……西北!”他對著聞聲迅速向河邊聚攏的幾名玄鱗衛手下厲聲下令,自己則身影一晃,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朝著羅盤指示的西北方向,風馳電掣般追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里,沈墨終于掙扎著扒住了岸邊一塊凸起的石頭,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嗆入的河水。他聽到了夜梟的唿哨和命令,也看到了那道消失在西北方向的灰影。
“糟了……趙乾!”沈墨的心沉到了谷底。對方果然有追蹤晶石的手段!而且夜梟親自去追,趙乾兇多吉少!
“沈大哥!”蘇婉兒從蘆葦叢中鉆出,臉色蒼白,急忙伸手去拉他。
沈墨借著她的力量爬上河岸,渾身濕透,雙臂依舊顫抖無力,鮮血順著指尖滴落。他望著西北方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焦灼。夜梟的強大遠超預料,追蹤手段更是詭異莫測。趙乾帶著晶石,能否在夜梟追上之前抵達黑石堡?石震山……又能否抵擋住玄鱗衛的夜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