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內外受敵
- 回到南宋做宰相
- 狂奔的皮蛋
- 2265字
- 2025-08-26 22:02:57
鎮淮橋碼頭霎時間亂作一團,人喊馬嘶,原本肅整有序的場面蕩然無存。
漕船異動,岸上驚變,幾乎同時發生,分明是經過精心算計的歹毒局套!
陳懷瑾心頭一凜,暗叫不好。
他目光微瞇,已瞧出那突遭的混亂中,十數條矯健異常的人影正逆著奔逃的人群,直撲向正指揮若定的普安郡王趙伯琮!
“護駕!”陳懷瑾疾喝一聲,反應極快,立時示意身旁的鄭鐵錘與蕭燼蘿上前策應。
鄭鐵錘怒吼一聲,如半截鐵塔般拔出腰間短柄鐵錘,便要沖入戰團。
蕭燼蘿卻猶豫了剎那。她秀眉緊蹙,俏臉含霜,手中那桿煙雨梨花槍雖已嗡鳴作響,腳步卻釘在原地未動。
上一次姐夫在她眼皮底下被高月娘那伙人設計擄走的教訓,至今想來仍讓她心有余悸,脊背發涼。
此刻若所有人都去護衛郡王,姐夫身邊空虛,萬一……
就在她遲疑的瞬息之間,局面已愈發兇險。
趙伯琮身旁雖有韓家軍舊部組成的親衛拼死抵擋,但此番來襲者絕非尋常刺客,個個悍勇無比,出手狠辣刁鉆,
顯然是軍中好手,且人數眾多,目標極其明確——就是要取趙伯琮性命!
押送官宋龍與蕭燼蘿的舅舅安撫使王仁,皆是行伍出身,久經沙場,雖驚不亂。
二人幾乎同時暴喝,聲如炸雷,奮力格開刺到身前的兵刃,指揮著周遭慌亂失措的兵衛結陣自保,并向郡王趙伯琮所在艱難靠攏。
刀劍碰撞之聲、慘叫聲、呵斥聲頓時響成一片。
蕭燼蘿銀牙一咬,終究未能挪步。
她手腕一抖,梨花槍綻出數朵凌厲的槍花,“嗤嗤”破空,將幾個試圖趁亂靠近陳懷瑾的宵小之輩逼退,嬌軀一旋,將自己牢牢護在陳懷瑾身前,掃視著周遭任何一絲異動。
陳懷瑾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焦灼。
他深知此刻絕非意氣用事之時,趙伯琮那邊雖有險情,但畢竟有王仁、宋龍等將領和眾多親衛拼死護持,一時半刻應無性命之虞。
反倒是自己這文官身份,若暴露在明處,才是真正的險地。
他借著蕭燼蘿的掩護,迅速退至一輛傾倒的板車之后,目光飛快地掃過戰場。
這一細看,頓時讓他發現了蹊蹺——那些猛攻郡王儀仗、身著宋軍服飾的刺客,其搏殺招式與進攻陣型,隱隱透著一股漠北的彪悍之氣,與宋軍路數迥異。
一旁的蕭燼蘿凝神觀察片刻,突然低聲急道:“姐夫,看他們的步戰配合和劈砍手法……像是金人假冒的!”
陳懷瑾聞言,腦中如電光石火般一閃,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只怕今日這歲貢交接,從頭至尾便是個引君入甕的陷阱!”
他心念急轉,若真是金人策劃,其圖謀絕不僅僅是刺殺一位郡王那么簡單!
他抬眼望向江心,更是心頭一沉。
只見方才那艘突然失控的歲貢漕船正在江心打轉,而其周圍,不知何時竟出現了數艘形制古怪的快船,與護航的宋軍水師戰船纏斗在一起,箭矢往來,殺聲隱約可聞。
金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戰船潛入內河,直抵建康府眼皮底下,這簡直駭人聽聞!
“金賊如何能至此?!”陳懷瑾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頂門。
若歲貢漕船被劫,郡王遇刺,這兩樁驚天大事同時發生,莫說他這建康府主簿,便是整個江南官場,都要迎來一場天塌地陷的震動!
情勢危急,刻不容緩。
指望城郊駐扎的大軍趕來已是遠水難救近火,眼下唯一能快速調動、且有足夠力量扭轉乾坤的,唯有駐扎于城內、護衛行宮的建康都統司諸軍!
思慮及此,陳懷瑾再無猶豫。
他迅速從懷中摸出一枚溫熱的令牌——那是趙伯琮此前贈予他,以備不時之需的信物,
沉聲對身前全神戒備的蕭燼蘿道:“阿蘿!速持此令牌,趕往行宮都統司大營,亮明身份,調兵前來救援!要快!”
蕭燼蘿接過令牌,入手沉甸甸。
她看了一眼混亂的碼頭,又看向面色凝重的陳懷瑾,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她深知自己離去后姐夫身旁幾無防護,但軍情如火,調兵之事關乎全局勝敗乃至郡王生死……
“快去!”陳懷瑾低聲催促,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蕭燼蘿不再猶豫,重重點頭,將令牌緊緊攥入掌心:“姐夫,你千萬小心!”
話音未落,她身形一閃,幾個起落便避開混亂的戰團,迅捷無比地朝著城內行宮方向疾掠而去。
陳懷瑾目送她身影消失,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將身形更隱蔽地藏于殘車之后。
眼下敵友不明,局勢混沌,他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唯有靜觀其變,暗中尋找破局之機,方是上策。
他屏息凝神,目光再次投向那廝殺正酣的混亂中心,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紹興和議之后,宋金之間已太平十數載,雖邊境小摩擦時有發生,可明面上到底再未動過干戈。
眼下又到歲貢之期,這批自臨安出發、滿載銀絹的漕船,本就是送往金國之物。
按常理推斷,金人斷無出手搶奪之理——難不成搶完之后,再扭頭向大宋討要一道?
天下豈有如此荒唐之事。
可偏偏,江心之上,竟真殺出了一支金兵船隊!
原本護送漕船的宋軍兵船列陣江心,將兩艘歲貢大船護在中央,可謂戒備森嚴。
可誰能料到,轉眼之間形勢陡變!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金人戰船迅疾如狼,從外側反包而來,箭如飛蝗、火矢破空,不過片刻功夫,宋軍船隊竟已陣腳大亂,幾乎無力組織起像樣的抵抗。
江面之上,殺聲震天,水花混著血沫四處飛濺。
眼瞧著那兩艘吃水極深的歲貢漕船,已如困獸一般,被金人船隊步步緊逼,情勢岌岌可危。
那漕船之上,并非毫無準備。
牛再興所率的精銳、皇城司埋伏的察事卒,乃至韓家軍舊部的好手,皆潛伏其中。
可終究敵眾我寡、猝不及防,倉促之間難以結成有效陣勢,被金兵登船強攻,節節敗退,眼看便要失守。
而更危急的是,岸上同樣并不太平。
原本肅靜的碼頭之外,竟也不知何時混入了金人埋伏,此刻紛紛暴起發難,箭矢自暗處射來,一時之間,岸上宋軍亦自顧不暇。
趙伯琮雖身邊仍有親衛拼死護持,卻也被逼得寸步難行,只能據險而守,再難分兵救援江心。
蕭燼蘿早已領命,單騎突圍,疾馳往城外行宮調兵。
可這一去一回,山高水遠,何時能返,猶未可知。
江水嗚咽,火光映天,陳懷瑾目光死死鎖住江心那兩艘即將陷落的漕船。
眼下之局,內外受敵、援兵難期,該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