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黃泉路 樂愁
- 紅云廟修行筆記
- 燉肉于
- 2420字
- 2025-07-27 06:04:00
朝見日上天,暮見日入地。
不覺明鏡中,忽年二十二。
.............
寒去春回,許戒甲駐足此間已是第四個年頭。
這一年廟務(wù)繁冗,三司初立,門徒廣納,雖風(fēng)波幾度,卻最終也算順?biāo)臁6袼麍?zhí)掌農(nóng)耕司,領(lǐng)著六個小童,晨起田間荷鋤,暮歸修習(xí)云法。
疤臉一戰(zhàn)。
叫他徹悟術(shù)法的局限。
為免重蹈覆轍,許戒甲埋首木塔,翻檢數(shù)日,終在積塵處覓得一卷《潮虎拳譜》。
此拳——
以水凝虎形,拳勁似怒潮,剛烈無匹。
只可惜左臂有傷,只得鉆研書中要義,若要實修,非得去方喇城尋到丹藥后了。
莫家后來又遣人送來些精礦,算是老禿鷲的賠禮。許戒甲看了看,丟進(jìn)庫房,沒再多管。
流光易逝。
紅云廟香火漸盛,昔日雄踞一縣的宗門,如今弟子出行,多有修士拱手相交。
蒙博長袖善舞,將庶務(wù)打理得紋絲不亂。
云鶴觀其才干,在三人舉薦下,破格升為庶務(wù)長老,正式錄入宗門玉牒。加之弟子漸眾,云崖上三座云池也已修繕,終復(fù)云氣氤氳之象,可供四人吐納修行。
廟產(chǎn)諸物——
新稻、靈藥、丹丸等,皆尋得穩(wěn)妥銷路。
臨近筑基大典。
許戒甲去尋青萍商議,可行至半途,腰間沉寂的喇叭花忽地一震!他心頭一緊,當(dāng)即折轉(zhuǎn)方向,尋了處隱蔽山坳,這才小心地將其湊至耳畔。
自得了鯉魚竹,這位鬼神再未傳訊。
若非法相尚能幻化其形,他幾乎要以為對方已然隕落。
“嗡——”
一道朦朧光幕徐徐展開。
光幕中,鬼神身影依舊巍峨如山,只是那亙古不變的淡漠眉宇間,竟隱約透著一絲......憂色?
“見過大人。”
許戒甲不敢怠慢,當(dāng)即雙手奉上鯉魚竹。
“不錯。”鬼神面無表情,接過鯉魚竹仔細(xì)觀察。“聽手下的家伙說,莫家被你攪的雞飛狗跳?”
“手下?”許戒甲心頭劇震,這鬼神在陽間竟有眼線?他強(qiáng)自鎮(zhèn)定:“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
“小伎倆.....”
鬼神冷笑一聲,五指突然張開,掌心浮現(xiàn)一枚玲瓏小印,“我的時間不多,后面的事按我說的做。”
“開!”
隨著一聲喝令,小印往虛空一按。
霎時間,空氣如綢緞般裂開縫隙,陰寒之氣噴涌,隱見鬼影重重、哀嚎凄厲。
“扔進(jìn)去!”
許戒甲眼神一凝。
竹鯉破空,劃出一道碧光,直直沒入通道之中。
“哧!”
縫隙驟然閉合,陰風(fēng)頓止,四周恢復(fù)死寂,仿佛異象從未發(fā)生。
而半空中,卻落下一卷畫冊。
“此乃道基法門,《琉璃云幢》。”鬼神笑道,“對你而言,若至大成,可凝一面云旗于識海。”
畫冊攤開。
有一修士立山巔,頭頂云氣翻涌處,丈許云旗舒展。
旗面展動時,狂風(fēng)自幡面卷出,烏云于旗角匯聚,揮旗則風(fēng)嘯,落旗則云聚。
此術(shù),可借云旗召出雷火、甘霖。
可謂是神通——
神通,心神微動間,可引動天象,無需消耗法力。
“多謝大人。”
許戒甲心里歡喜,道基法門關(guān)乎未來大道,此云幡能呼風(fēng)喚雨、召雷落火,絕非凡品。
功法到手。
也該準(zhǔn)備靜修,著手未來的路了。
鬼神并未消失,只是靜默不語,面容上不時浮現(xiàn)出幾絲笑意。過了半晌,見許戒甲仍杵在原地,不由失笑道:“后生,你我這段緣分倒是難得。日后咱們的關(guān)系,只怕還要更親近些才是,不必如此拘禮。”
“更親近?”
許戒甲聽得云里霧里,只得恭敬作揖道:“晚輩愚鈍,還請前輩明示。”
“唉!!”鬼神長嘆一聲,面上竟浮現(xiàn)出幾分慈愛,“當(dāng)年地龍翻身,仙陣裂了道縫,陰陽兩界因此短暫相通。后來仙陣雖復(fù),卻有弟子滯留人間。老夫有個不成器的徒兒,二十年前走陰時說自己大限將至,留下個混血的女娃。算起來......那孩子也該到議親的年紀(jì)了。”
說到此處,鬼神直勾勾盯住許戒甲,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這.....”
空中頓時陷入死寂。
見許戒甲遲遲不答,鬼神面色驟冷:“怎么,你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這個....”
“嗯?”鬼神鼻間迸出一聲冷哼,霎時間洞內(nèi)陰風(fēng)四起,那雙鬼目中兇光暴漲,“莫非你不愿意?”
一聲冷哼。
許戒甲頓覺后背沁出一層冷汗。
“那丫頭身負(fù)霧傘妖血脈,撐傘便能呼風(fēng)喚雨,于你修行大有裨益。”鬼神見他猶豫,又放緩語氣循循善誘,“這樣,過些時日交代你辦件事,順道見見那姑娘。若實在不合眼緣,老夫再給你換一個便是。”
話說到這份上,這門親事已是推脫不得。
誰叫他有能將陽間之物送入陰間的本事?這等搖錢樹,鬼神自然要牢牢攥在手心里。
只可惜......
許戒甲暗自苦笑。
若認(rèn)識其他鬼神,或許還能周旋一二。眼下卻只能趁這樁婚事,盡量從“娘家”多討些嫁妝了。
至于成親?
他心里早有了計較。
真到了那一步,總要想出法子糊弄過去。樂愁就是想往自己身上揣個眼線。
若真成親了,日子沒法過的。
“大人心意晚輩自知。”他忽然指著左臂苦笑,“只是取鯉魚竹時傷了胳膊,怕是得將養(yǎng)數(shù)月......”
鬼神面色一冷,盯了許戒甲一眼。
“大....大人,可有丹藥?”許戒甲迎著目光,篤定鬼神不會殺他,硬頂著壓力,討要些東西。
“哼!”鬼神鼻中一道冷哼,掌中飛出一面鐵令。“去方喇城樓家,找一個叫樓生的人,他會送你一道大禮,此番過后,再論婚事,你若敢.....”
話未落,他手一揚,翻起一陣腥風(fēng)。
鐵令飛去,上刻——
黃泉路。
樂愁。
“原來大人尊諱樂愁?”
許戒甲小心將令牌收入懷中。
“嗯。”樂愁漫應(yīng)一聲,青白身影漸漸淡去。最后一點幽光消散時,那朵喇叭花落回掌心。
許戒甲將東西放好,又將周邊氣機(jī)打亂,這才化作霧氣,隨風(fēng)飄至紅云廟。
剛一落地,就被云鶴拉來,商議筑基大典。
..............
“永懷、青萍,見過師兄。”
“戒甲,見過師兄。”
云鶴看著三人,微微點下頭,他潛修數(shù)月,終于穩(wěn)固了筑基修為,連帶咒術(shù)也散了去。
如今模樣,飄飄似云,眉心又生出道細(xì)痕。
此痕。
似閉非閉,恍若天眼。
“今日叫你等來,有幾件事。”云鶴略作沉吟,道:“此番大典我欲和雞鳴寺一并舉行,他家從前線回來,需要一場喜事沖沖霉運,恰好戒甲你法器有損,正好借此機(jī)會修繕。”
“一并舉行?”
青萍從中走出,有些疑惑。
雖然庶務(wù)已讓蒙博接手,但大典接待誰?怎么接待,不是他一個散修懂得的。
“黃方丈此次提前回返,耗費不少人情積蓄,聽說還因此與西域本宗鬧僵。”
云鶴輕笑,“自談子規(guī)巡檢一事后,雞鳴寺聲望大損。故而此番大典,除常規(guī)禮儀外,我與黃方丈還打算召集碧竹縣周邊各派,聯(lián)手清剿黃棲山邪修,了結(jié)先前恩怨。”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拱手:“謹(jǐn)遵掌門師兄之命。”
“善。”
云鶴袖袍輕拂。
他額間細(xì)痕微微一亮,似有靈光流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