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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烏鴉嘴首秀!柳家米鋪崩盤

“糞蝶本蝶”四個字砸出去的威力,如同將燒紅的烙鐵按進了積雪!嗤啦一聲冒出騰騰白煙,緊接著是萬籟俱寂的死沉。

謝知安那張美得近乎張揚的臉龐,此刻徹底僵住。血色褪盡后泛出一種冷瓷般的青白,漂亮的眼睛睜得溜圓,瞳孔深處倒映著沈棠那張豁出去的、泥污也蓋不住“視糞土如金錢”表情的臉。

他甚至還維持著剛才搖扇子的姿勢,可那把紫檀木為骨、鑲銀點如灑星河的華貴扇子,細若蚊蚋卻格外清晰的“嘎吱”聲正從他的指關節下艱難地擠出。一根纖細的、幾乎不可見的裂痕,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扇骨根部。

院子里唯一的聲音,是那只粗陶碗倒扣在桌面污漬上后,碗底與桌面接觸處,因壓力變化而擠出最后一小股渾濁液體,滴答落在鋪了浮塵的地面,砸出一個深色的小點。

滴答。

這聲音在死寂里如同重錘敲心。

沈棠只覺得脖子后面汗毛都豎起來了。沖動是魔鬼!這頭華美又帶著劇毒的孔雀被徹底激怒了!他能拿一萬多兩銀子買夜壺,捏死她這個被侯府廢棄的“假貨”,還不跟捏死只螞蟻一樣?!

后背緊貼著冰冷的泥墻,那冷意透過單薄的濕衣滲入骨髓,讓她發熱的腦子一個激靈。

求生!必須得把這根緊繃的弦給掰回來!

“……債,”沈棠舔了舔因為緊張和剛剛啃餿饃而干裂的嘴唇,聲音有點發澀,在凝滯的空氣里突兀地響起,“也不是……不能還。”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差點被一口老血嗆死。

謝知安那雙凍住的眼睛終于轉動了一下,冰碴般的眼刀子刮在沈棠臉上,等待著她“如何能還”的下文。指關節依舊死死地卡著那把有了裂痕的扇子,如同卡著沈棠的脖子。

沈棠頂著那仿佛能將她凌遲的目光,硬著頭皮,從牙縫里擠出字來:“謝公子……信我一次!明日……就明天!柳家在城西‘豐裕號’米鋪的糧價……必跌!跌得他媽都不認識!”

幾乎是吼出這句話,聲音因為激動和急迫而微微發顫,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賭徒氣。

柳成蔭!對不住了!反正仇已經結死了,踩一腳是踩,踩兩腳也是踩!就拿你這塊絆腳石當墊腳磚!

這話太過荒謬離譜!比她說糞蝶還讓人難以置信!

謝知安眼底那凍住的冰湖終于碎裂開一絲極細微的波瀾,是荒謬感壓過了最初的震怒。他那張絕艷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一絲冰冷而極具嘲諷意味的笑容,嘴角扯起的弧度沒有絲毫溫度。

“哦?”一個拖長的單音,尾音帶著鉤子般的玩味和徹骨的懷疑,“信你?憑你那張能把夜壺夸上天的嘴?還是憑你這滿院子的……狼藉芬芳?”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滿地糕屑、破碗、以及隱隱散發的餿味和殘留的糕點甜膩氣息混合成的怪異味道。

“憑我能讓柳成蔭當場禿瓢!”沈棠腦子一熱,話不經腦子地沖口而出!說完就后悔了,這事兒太玄乎,說了更沒人信!可情急之下她只能梗著脖子吼,“柳家米鋪!明天開盤必跌!跌穿地心!謝公子敢不敢賭?!”

“賭?”謝知安像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輕笑。他沒有立刻回答,捏著扇骨的手指卻微微松開了幾分,那個細微的裂縫暫時停止了擴大。

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重新上下打量著沈棠,像在估量一件新奇的、帶有某種風險但可能有趣的小玩意兒。他踱開一步,優雅地避開地上狼藉,走到院子一角的枯梅樹下,紫袍的光澤在黯淡天色下流曳,香風浮動。

“賭,自然是有趣的。”他終于再次開口,聲音恢復了那磁性質感,卻淬著更危險的寒意,“本金一萬二千七百六十八兩,利滾利,若依你所言……本公子心情好,利息算你兩成。”

他頓了頓,刷地一下打開那把裂了縫隙的扇子,碎銀點在裂痕旁閃爍,如同破碎的星河,扇面遮住了他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寒意森森、流光溢彩的眼睛。

“若砸了……”他拉長調子,尾音帶著一種輕柔的殘忍。那把紫檀扇的扇尖輕輕抬起,冰涼的扇骨邊緣,如同最鋒利的薄刃,虛虛地、無比精準地、劃過他自己白皙如玉的脖頸皮膚!

扇骨帶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涼風,掃過頸側細膩的皮膚,留下一道瞬間泛起的細微紅痕!

他微微歪頭,那裂了縫的扇子如同他延伸的刀鋒,虛虛指向角落臉色煞白的沈棠!

“……本公子心情不好的時候,”他聲音輕得像情人低語,內容卻毒如蛇信,“總要有人,為胡說八道的舌頭……付出點代價。利息,就漲到三……成。”

“三成”兩個字,如同三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沈棠的心臟!砸了,不是還不起的問題,是可能徹底沒命的問題!

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一萬二千七百六十八兩的三成是多少?近四千兩?!柳家米鋪……絕對不能出錯!

“好!就賭明天米價!”沈棠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股被逼到懸崖邊的狠絕,“若成了……”

“成了?”謝知安打斷她,扇子“啪”地再次合攏,裂痕更明顯了,他將扇子輕輕拍打在自己掌心,發出輕微的“啪啪”聲,“本公子自然會按規矩,與你另算收益分成。”他眼中那點玩味的探究如同盯上獵物的貓,“賬……總要算清的。”

他的目光掃過桌上那張倒扣的粗陶碗和殘留的糕屑,又掠過墻角畏畏縮縮的臟污耗子洞,最后落回沈棠臉上:“記住你的話。明日正午‘豐裕號’。本公子……等著看你的本事。”說罷,不再看沈棠一眼,紫袍輕揚,轉身。

那刺目的紫消失在破敗的院門之外,留下濃烈的暖香頑固地霸占著這片污濁冰冷的空氣,如同無形的枷鎖。

沈棠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像條離水的魚重新跌回冰冷腥臭的淺洼。

冷院重歸死寂。

沒了那頭華麗孔雀的視覺壓迫,沈棠才發現自己后背全濕透了,是冷汗。她靠著冰冷濕黏的泥墻滑坐下來,雙腿有些發軟。

柳家米鋪……“豐裕號”。她知道這家店,是柳家在寒江城西市最大的糧油鋪子,背靠柳成蔭這個戶部侍郎,據說糧庫充盈,價格向來堅挺。讓它明天就跌穿地心?

沈棠腦子里一片空白。憑她現在?連這冷院都出不去,有什么本事撼動柳家的根基?剛才腦子一熱夸下海口,純粹是被逼上梁山的本能反應,外加一點點……對那“心聲”成真的渺茫期盼。

可這期盼也渺茫得像黑夜里的螢火!

怎么辦?!

她煩躁地捏緊了拳頭,指尖掐進掌心帶來一絲疼痛。視線無意間掃過倒扣在桌上、沾滿了糕屑和可疑白粉的粗陶碗。

碗……碗口朝下?

她心頭猛地一跳!剛才謝知安暴怒那一刻,它自己翻扣過來的!和花廳的邪風,破廟彪哥摔跤一樣!

一個極其大膽、又極其荒謬的念頭如同瘋長的藤蔓,瞬間攫住了她全部心神!賭!與其坐等被切片,不如再賭一把!

她猛地站起,撲到那瘸腿破桌旁!雙眼死死盯住那只倒扣的粗陶碗!深吸一口氣,像之前在破廟里發動“兔子跑”時一樣,集中全部意念,腦子里瘋狂地咆哮起她的“預言”!

【跌!跌!跌!柳家豐裕號米鋪!明天必跌!】

【暴跌!瘋狂暴跌!】

【蟲蛀!水淹!火燒!對!還有老鼠!成千上萬的老鼠!一夜之間啃光糧倉!讓柳家血本無歸!讓謝孔雀啞口無言!!】

沈棠在心底無聲吶喊,把所有她能想象的災厄一股腦傾瀉在柳家米鋪頭上!

她吼得口干舌燥,心跳如鼓。

……然而。

碗底扣在桌上,紋絲不動。

院子角落的耗子,探頭探腦地跑過,吱了一聲。

風聲嗚咽穿過枯梅枝椏,枯枝輕擺。

冷院的死寂一如既往,沒有任何奇跡發生。

沒有邪風。沒有地震。只有她自己吼得精疲力盡后,無邊無際的沮喪感和逐漸彌漫開來的恐慌。

“咔噠!”

院門外,鐵鎖被重新掛上、鎖死的聲音清晰傳來,如同砸在她心頭。

沈棠脫力般跌坐回冰冷的泥地上,靠著墻。

夜幕降臨,院子最后一點慘淡的光線也消失了。漆黑如墨的角落里,寒意更重。

她抓起剛才那塊因為口水浸濕而稍微軟化了一點的餿饃邊角,狠狠塞進嘴里,機械地、用力地咀嚼著,像是在撕咬柳成蔭那張偽善的臉!

咽下干澀發苦的碎渣,沈棠抬手抹了一把臉,全是冰涼的汗水和泥水混合的濕濡。

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臟沉重的擂動聲。

她望著徹底沉入黑暗的院門方向,那三成利息的冰冷威脅如同懸頸的利刃。嘴角卻扯開一個極其疲憊、又帶著點賭徒破釜沉舟般的笑容。

“烏鴉嘴……”她對著濃稠的黑暗,低聲自語,不知是自嘲還是最后的試探,“柳家的糧……真喂了耗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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