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毒羹宴:這碗孝敬母親了
- 權門毒妃:重生凰傾天下
- 蘅蕪客
- 3970字
- 2025-07-02 14:40:58
指腹下,血書上那個扭曲的符號,像活過來的毒蛇,貪婪地吮吸著沈知微指尖滲出的新鮮血珠。
干涸發黑的血跡接觸到溫熱的活血,竟像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滋啦”一聲,在她眼前劇烈地翻騰、扭曲!深褐色的線條瘋狂蠕動、拉伸、斷裂、重組,褪去那層令人不安的邪異偽裝,漸漸顯露出一種截然不同的、剛勁古樸的紋路——如同沉睡的古藤被喚醒,盤根錯節,透著蒼涼久遠的氣息。
林氏密文!
沈知微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這紋路她絕不會認錯!小時候偷偷翻閱母親唯一留下的那本舊族譜,扉頁上印著的,就是這個!母親用命藏下的秘密,竟然是以林氏獨有的密文書寫!她死死盯著那不斷變幻、最終徹底定型的繁復圖紋,每一個轉折,每一根線條,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眼底,刻進她靈魂深處。
“王…謝…”她無聲地咀嚼著這兩個染血的字,齒縫間滲出冰冷的恨意。王氏,謝玉衡!前世沈家傾覆,父兄慘死的幕后黑手,竟在母親生前就已勾結?!
“吱呀——”
庫房沉重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昏黃的光線泄進來,照亮了滿室狼藉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陳嬤嬤端著銅盆僵在門口,渾濁的老眼驚恐地瞪著地上那灘暗紅的血泊和蜷縮的黑衣尸體,手中銅盆“哐當”一聲砸落在地,水花四濺。
“姑…姑娘!”陳嬤嬤的聲音抖得不成調,臉色慘白如紙。
沈知微猛地回神,眼底翻涌的恨意瞬間被壓下,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靜。她迅速將那張仍在微微發熱、圖紋徹底改變的血書貼身藏好,又將那枚刻著“謝”字的青白玉佩塞進袖袋。動作快得驚人。
“嬤嬤,別慌。”她的聲音出奇地平穩,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鎮定,“把門關上。”
陳嬤嬤哆嗦著,幾乎是爬著關緊了門,背靠著門板大口喘氣,驚恐地看著沈知微。
“幫我,處理掉。”沈知微指著地上的尸體,語氣平淡得像在說處理一件廢棄的家具。她彎腰,撿起那柄淬著幽藍毒芒的匕首,冰冷的觸感讓她指尖發麻。她用死者的黑衣仔細擦干凈刀柄和刀身上的血污和指紋,然后毫不猶豫地,將那柄匕首狠狠扎進黑衣人自己的心口!動作精準、狠辣,沒有一絲猶豫。
“姑…姑娘…”陳嬤嬤看著她行云流水般的動作,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記住,嬤嬤,”沈知微直起身,臉上還濺著幾點未干的血跡,眼神卻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今晚,你只是來幫我整理庫房,什么都沒看見。這賊人,”她用腳尖踢了踢尸體,“是自己撞在箱角上,被落下的鎖頭砸死的。懂嗎?”
陳嬤嬤看著沈知微那雙深不見底、沒有絲毫波瀾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近乎悲壯的決心。她用力點頭,渾濁的淚水滾落:“老奴…明白!老奴這就去叫老趙頭來抬人!他嘴巴最嚴!”
沈知微疲憊地點點頭,靠在冰冷的樟木箱上,任由陳嬤嬤跌跌撞撞地出去安排。腕間的紫玉鐲依舊灼熱,那神秘的女聲卻沉寂了。庫房里濃重的血腥氣熏得她頭暈目眩,母親的密文、謝玉衡的刺殺、王氏的貪婪陰毒…無數線索和恨意在腦中翻攪。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陳嬤嬤刻意拔高的聲音,帶著哭腔:“哎喲!天殺的賊偷!竟敢摸進庫房!摔死活該!老趙!快!把這腌臜東西拖出去,別污了地界兒!”
沈知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深潭般的沉寂。她整理了一下沾了血污和塵土的衣裙,推開庫房門。
“姑娘,您…”陳嬤嬤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臉。
“無妨。”沈知微擺擺手,目光卻投向院門方向。一個小丫鬟正探頭探腦,見沈知微出來,忙不迭地跑過來,臉上堆著假笑:“大小姐,二小姐院里的碧云姐姐來了,說二小姐感念您昨日受驚,特意親手燉了上好的血燕,請您過去同夫人一起用些,壓壓驚呢。”
血燕?沈知微眼底掠過一絲冰冷的譏諷。沈月瑤親手燉的?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的什么心,她前世領教得夠夠的了!前世就是這碗加了“料”的燕窩,讓她上吐下瀉,錯過了老太爺考校功課的關鍵日子,坐實了“蠢笨”之名。
“知道了。”沈知微淡淡應了一聲,抬腳就往外走。
“姑娘!”陳嬤嬤一把拉住她,急得眼淚又要出來,“那燕窩…不能去啊!”
沈知微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唇角勾起一抹極冷、極淡的弧度:“嬤嬤放心。二妹妹一片‘孝心’,我怎能辜負?正好,我也該去給母親‘請安’了。”她特意加重了“孝心”和“請安”兩個字,眼中寒芒一閃而逝。
沈月瑤的“落霞閣”里暖香襲人。王氏端坐上首,穿著簇新的絳紫色福字紋錦襖,戴著赤金點翠的抹額,一派雍容。沈月瑤則是一身嬌嫩的鵝黃,依偎在王氏身邊,巧笑倩兮,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描金白瓷燉盅。
“姐姐來了!”沈月瑤看見沈知微,立刻起身,笑容甜美得能滴出蜜來,親自端著燉盅迎上來,“快嘗嘗妹妹燉的血燕,小火煨了兩個時辰呢,最是滋補安神。”她掀開盅蓋,一股濃郁的甜香混合著某種極淡的、被掩蓋住的怪異氣味撲面而來。
沈知微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燉盅里色澤暗沉、粘連成塊的燕窩,心中冷笑。果然加了“料”,還是前世那熟悉的“三日瀉”,劑量夠足。
“妹妹真是有心了。”沈知微臉上綻開一個比沈月瑤更溫婉、更無懈可擊的笑容,伸手接過了燉盅。指尖觸碰到溫熱的盅壁,她狀似無意地用指甲在盅沿內側極快地刮了一下。
就在沈月瑤和王氏都以為她要喝時,沈知微卻端著燉盅,盈盈走到了王氏面前。
“母親。”她聲音輕柔,帶著十足的恭敬,雙手將燉盅奉上,“女兒昨日魯莽,累得母親在賓客面前失了顏面,心中實在惶恐難安。這盅燕窩,是二妹妹精心熬制的,最是溫補養顏。女兒不敢獨享,特奉與母親,聊表孝心,還請母親…恕女兒不孝之過。”
她姿態放得極低,眼神誠懇無比,任誰也挑不出半分錯處。
王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這丫頭今天吃錯藥了?這么恭敬?看著遞到眼前的燉盅,那暗沉的色澤讓她心里莫名有些膈應,但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沈月瑤期待的眼神,她實在不好推拒。況且,這丫頭能有什么壞心思?莫非真被嚇怕了,來討好?
“微姐兒有心了。”王氏勉強扯出一個慈愛的笑容,伸手接過燉盅。盅壁溫熱,她也沒多想,拿起配套的小玉勺,舀起一勺粘稠的燕窩,在沈月瑤熱切的目光和沈知微看似平靜的注視下,送入了口中。
燕窩入口,一股難以言喻的霉澀味瞬間在口腔里炸開!王氏的臉色瞬間變了,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強忍著要吐的沖動,想硬吞下去,可那味道實在…
“噗——咳咳咳!”王氏猛地側過頭,將嘴里的燕窩全數噴了出來,狼狽地咳嗽不止,臉都憋紅了!
“母親!”沈月瑤大驚失色,慌忙上前拍背。
“這…這是什么鬼東西!”王氏好不容易順過氣,指著燉盅,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尖利了,“又霉又澀!瑤兒!你是怎么燉的?!”
沈月瑤也懵了,臉色煞白:“不可能!我…我親自看著火候,用的都是庫房最好的血燕…”她慌亂地搶過王氏手里的玉勺,也舀了一勺送進嘴里。
“嘔——”下一秒,沈月瑤也干嘔出聲,小臉皺成一團,“怎…怎么會這樣?!”
滿屋寂靜,下人們都嚇得大氣不敢出。
沈知微這才緩緩上前一步,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擔憂:“母親,妹妹,這是怎么了?”她目光落在燉盅里,忽然“咦”了一聲,指著燕窩里幾處不起眼的暗綠色絮狀物和黑色斑點,聲音不大,卻清晰無比:
“母親您看!這燕窩…怕是霉變了吧?您瞧這綠毛,還有這黑斑…這味道…女兒雖沒嘗,但聞著也像是不新鮮了。”她微微蹙眉,看向臉色慘白的沈月瑤,語氣帶著幾分不解的責備,“二妹妹,庫房采買一向是母親在管,這入口的東西,你怎么也不仔細查驗查驗?這霉變的燕窩,輕則傷身,重則…可是會要人命的啊!”
“你胡說!”沈月瑤又驚又怒,尖聲反駁,“這燕窩是前幾日才入庫的!分明是你…”
“夠了!”王氏猛地一拍桌子,臉色鐵青,小腹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讓她額頭瞬間冒出了冷汗!她死死盯著沈知微那張看似無辜的臉,又看看慌亂失措的親生女兒,一股邪火直沖頭頂!這賤人!肯定是她搞的鬼!可…可那燕窩,確實是瑤兒端來的…眾目睽睽,她根本沒法指證沈知微!
腹中的絞痛越來越劇烈,像有把鈍刀在肚子里攪動!王氏疼得眼前發黑,冷汗涔涔而下,幾乎坐不穩。她死死摳住椅子扶手,指甲幾乎要嵌進木頭里,強忍著不在下人面前失態,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不…不關瑤兒的事!定是…定是庫房管事失職,收了霉變的次貨!來人!去把管庫房的張全給我捆了!重打三十大板,發賣出去!”她必須把這事按在奴才頭上,保住自己的臉面和女兒!
“母親明鑒。”沈知微微微福身,垂下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冰冷的快意。她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捻動著——剛才接過燉盅時,她用指甲刮下的那一點點白色的蠟封粉末,正是前世她為自己準備的、那“三日瀉”的解藥粉末!此刻,那點粉末正沾在她的指甲縫里。
“只是…”沈知微抬起頭,看向疼得臉色扭曲、冷汗直流的王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當然是裝的),“母親臉色實在不好,腹痛得厲害吧?這霉變的燕窩最是傷腸胃,女兒看著都心疼。要不要…女兒去請楊大夫?”
“不…不用!”王氏幾乎是嘶吼出聲,腹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便意洶涌而來!她再也顧不得體面,猛地站起身,也顧不上斥責沈知微了,夾著腿,在貼身嬤嬤的攙扶下,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朝凈房沖去,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下人和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沈月瑤。
沈知微看著王氏狼狽逃竄的背影,又看看一臉怨毒幾乎要撲上來的沈月瑤,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她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袖,指尖輕輕拂過袖袋里那枚冰冷的“謝”字玉佩,還有那張藏著的、蘊藏著驚天秘密的血書密文。
“二妹妹,”她聲音輕柔,卻像淬了毒的針,“母親待你,可真是…一片‘慈母心腸’啊。”她特意瞥了一眼地上打翻的燉盅和污穢。
“你!”沈月瑤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沈知微,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憋得滿臉通紅,眼中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怨毒。
沈知微不再看她,轉身,脊背挺得筆直,帶著一身無形的寒冽,從容地走出了落霞閣。剛走出院門不遠,一個穿著粗使婆子衣裳、面容陌生的婦人低著頭匆匆從她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瞬間,一個極低的聲音傳入沈知微耳中:
“姑娘,庫房管事張全,是王舅爺的人。他屋里暗格,有謝公子送的銀票。”
沈知微腳步未停,眼神卻驟然銳利如刀鋒。
蕭珩的人?動作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