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打斗也結束了，那些人來的蹊蹺。但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下死手。而皇帝聽聞蘇玉策受傷的消息，特地讓他休息幾日再去上任。就這樣過了月余，蘇玉策不得不去去了西北軍營。

而我也慢慢恢復過來，蘇父和繼母那邊也聽聞我受傷的事，因著兵部尚書一事，繼母沒有靠山沒敢再來招惹我，當然也是因為蘇映雪，她可不想沒了自己父親這個依仗，再失去女兒。趙王世子也因為那天想要在我身上下蠱，結果傷害了自己在修養身體，但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有隱情。

趙王府內，趙王看著床上的趙承鈺，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都出去了，“鈺兒，你怎么會中蠱，我們的大業，全都仰仗著那位，若是前功盡棄我們趙王府可是沒有好下場啊！”趙承鈺在床上支撐著身體，“父親，這事說來話長，都是蘇家那個大小姐搞的鬼，她身邊竟也有善蠱之人，兒子一時不察才中了套。不過聽說還有伙人去刺殺了她，想來她應該不是大問題。但是他那個三哥不太好對付，竟然一點都不受蠱蟲的影響。最早就已經給他們下了蠱，沒想到就只有他沒事！可恨，不過陛下讓他去西北軍營，這幾天應該就要出發了，這倒是個機會。”趙王父子在那商討著對策。

過了些時日，蘇玉策走馬上任，前去戰場。而我和蘇映雪受長公主的邀約一起去公主府赴宴，

馬車駛近公主府時，檐角的銅鈴在風里叮當作響。我掀開車簾一角，見朱紅大門外早已停滿了車馬，長公主的宴席向來是京中風向標，今日能得她親邀，想來與三哥調任西北的消息脫不開干系。

綠蘿攥著我的手輕輕收緊，指尖帶著些微涼意：“小姐，聽說趙王也會來。”她鬢邊別著支珍珠步搖，是前幾日我給的，此刻珠串晃動的幅度，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想來是因為上次的事嚇到了。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手背：“有長公主在，他們不敢造次。”話雖如此，袖中的銀簪卻被我捏得更緊——那是三哥臨走前留下的，簪頭淬了能解百蠱的藥粉，他說：“琴兒記住，任何時候，先護好自己。”

踏入宴會廳時，絲竹聲驟然停了半拍。滿座目光齊刷刷投過來，落在我頸間那點淡了許多的朱砂上。我挺直脊背，與蘇映雪并肩走向主位，長公主正端坐在那里，鳳眸掃過我們，嘴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蘇家兩位小姐能來，本宮這蓬蓽可算生輝了。”

宴席過半，忽聞內侍唱喏：“趙王殿下、趙王世子到——”

我抬眼望去，趙承鈺竟也來了。他臉色依舊蒼白，眉宇間卻帶著股狠戾，視線像淬了毒的針，直直扎向我。趙王則滿面堆笑，與席間眾人寒暄，目光掠過我時，卻在那點朱砂上頓了頓，眼底閃過絲不易察覺的驚異。

長公主端起酒杯，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聽聞蘇三公子已在西北立下戰功，真是虎父無犬子。”她話鋒一轉，看向趙王，“倒是趙王殿下，近日似乎清閑得很，不像本宮，總為西北戰事憂心。”

趙王干笑兩聲：“公主說笑了，臣也日夜盼著前線捷報。”他舉杯向我示意，“蘇大小姐前些時日受驚，今日看來氣色不錯，真是可喜可賀。”

我正要起身回禮，忽覺手腕一陣刺痛，低頭見袖口爬進只銀灰色的小蟲，正往皮肉里鉆。蘇映雪驚呼一聲，伸手要拍，卻被趙承鈺按住手腕：“蘇二小姐莫怕，許是哪里來的飛蟲。”他指尖劃過我手背，看似要幫我拂蟲，實則暗中將一枚銀針往我腕間送。

“不必勞煩世子。”我猛地縮回手，袖中的銀簪已滑至掌心，趁勢往蟲身上一劃，那蟲瞬間蜷成一團，掉在地上化作一縷青煙。趙承鈺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像是沒想到我竟能識破他的伎倆。

長公主忽然撫掌笑起來：“蘇大小姐好身手。說起來，本宮前幾日得了本古卷，記載著漠北異蠱，其中有種‘曇花蠱’，需以心頭血飼育，卻會被朱砂痣所克，不知趙王殿下聽過沒有？”

趙王端杯的手猛地一顫，酒液濺在衣襟上。趙承鈺更是霍然起身，卻被長公主冷冷瞥了一眼：“世子這是做什么？難不成本宮說的不對？”

我這才恍然——那日三哥不受蠱蟲影響，原是因為那個曇花紋身；而趙承鈺會中蠱反噬，怕是栽在了綠蘿身上。她雖不懂蠱術，卻總跟著我用母親留下的安息香熏衣，那香氣原是能驅邪避穢的。

宴席散時，長公主單獨留下我。她取出一幅輿圖，赫然是西北七處水源的分布，與三哥從漠北帶回的那幅分毫不差。“你們母親的遺愿，本宮知道。”她指尖點在最北端的井眼，“趙王父子勾結漠北余孽，想借斷水困死西北軍，你三哥在前線，怕是要遇著麻煩了。”

我臉色發白：“那……那我們能做什么？”

長公主看向我頸間的朱砂：“曇花需活水養，這世間最烈的活水，是血脈，是信念。蘇大小姐，你頸間的朱砂，原是你母親以心頭血點的，那不是胎記，是能喚醒七處水源的鑰匙啊。”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落在輿圖上，像極了漠北河谷里那些不謝的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