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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龍門鏢局

三人簡單寒暄之后,洪冼象已知曉兩人來歷,另外一個劍眉短須的漢子也是鳳陽人,名叫常燕衡。

兩人雖穿著樸素,出手倒還算闊綽豪爽,與洪冼象三兩句聊得投緣,又喚來小二特地加了幾個菜。不多時,一碟春筍、一碟香干、幾塊煎豆腐便擺上桌,都是常見的素食。

洪冼象便也不客氣,與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了起來。

“小道長,望你勿多心,為兄癡長你十來歲,姑且這么稱呼你可好?”

洪冼象笑道:“朱大哥客氣了,畢竟你是施主,想怎么叫都可以。”

朱重八與常燕衡都笑了笑,心道:此子善謔。

朱重八又道:“小道長,我這兩日路過武當山下的客棧酒肆,都在議論前些日子武當山上發生的事,聽聞朝廷派人馬登上武當紫霄宮,要逐一踏平江湖六大派,可誰知武當派底蘊深厚,橫空出世一位青年俊杰,將那些朝廷的人馬一一擊敗,最后只能飲恨敗退下山,這事……道長可清楚具體情況嗎?”

洪冼象一愣,沒想到吃瓜吃到正主頭上了,他尷尬笑了笑,道:

“好叫朱大哥知曉,小道只是南巖宮的初級道士,平日里除了學習道經科儀,連山都很少下的,哪能知道這么內幕的消息……”

朱重八思忖片刻,也覺得對方所言不假,他年紀輕輕,應該不會有資格出現在紫霄宮的廣場上。

于是又道:“小道長可聽曾聽人說起過,那朝廷的人馬離開武當后,去往何處?”

洪冼象不知朱重八問這個事情是何用意,但他心里猜想,這兩人說的故交成親,特來荊湖訪友道賀必是托詞。

洪冼象道:“我聽師叔說過,那些朝廷鷹犬是汝陽王豢養的,他們敗下武當山之后,多半是返回了洛陽復命去了。”

朱重八點點頭,招呼二人吃了幾口菜,洪冼象雖然開玩笑說小酌怡情,可還是以茶代酒,并未違反戒律。

忽然間,繡著“龍門”二字錦旗的鏢師那桌,一個年紀十六七歲,看起來與洪冼象相仿的少年嚷嚷著要去茅房,可詫異的是,給那位坐上首的老鏢頭請示,對方眉宇間竟露出一絲不悅。

人有三急,天底下哪有不讓人去茅房的?

洪冼象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不僅是他,其余幾桌的客人都有意無意的在關注。

老鏢頭或是迫于無奈,只好點頭允了,隨后另一名中年鏢師也跟著一起去了后院。

見洪冼象疑惑不解,朱重八一邊夾著香干嚼著,一邊慢條斯理地道:

“小道長莫要奇怪,行走江湖無奇不有,尤其是路上的驛站酒館這些地方,南來北往的人匯集在一起常見怪事,我們倆兄弟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也有好的地方,比如能打聽到一些江湖小道消息,結交一些綠林草莽。”

洪冼象笑道:“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江湖多風雨,多聽少斷言。這是下山前師父交給我的口訣,說行走江湖一點要切記,所以我啊……只聽,不多管閑事。”

朱重八與常燕衡齊笑道:“是這個理。”

“不過,不止小道長你有疑惑,我們同樣也有。你看那幫鏢師的旗番,分明是江湖上聲名遠播的四大鏢局之一——龍門鏢局,這鏢局二十多年前如日中天,穩坐天下鏢局頭把交椅,無人可撼動其地位,沒想到卻一夕之間突然急轉直下,淪為一等末流,這其中緣由,說起來還與小道長的師門武當派有關。”

洪冼象瞬間被勾起了興致,凝神靜聽,心想竟還有這等關聯?

“當年龍門鏢局的總鏢頭都大錦,接到了一趟非常離奇的走鏢,也正是因為這趟鏢,不僅給那位總鏢頭招來殺身之禍,也讓龍門鏢局搭上了七八十條人命。”

朱重八喝了口酒,才接著嘆道:“那趟鏢押運的不是物,而是人!而且是武當派張真人的愛徒,俞岱巖俞三俠。”

洪冼象聞言一震,莫非……與俞岱巖的癱瘓來源有關?

朱重八道:“那托鏢的人也是龍門鏢局惹不起的人物,乃是天鷹教紫薇堂的堂主,也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白眉鷹王的女兒——殷素素。”

“當年她可是江湖聞風喪膽的妖女,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她委托龍門鏢局押運俞岱巖回武當,路中卻被朝廷的鷹犬劫走,殷素素一怒之下,殺上龍門鏢局,將鏢局上上下下七十多條人命屠戮大半,血流成河……”

“那殷素素不是張五俠之妻,那也就是……”

朱重八端著酒杯搖晃,眼皮一抬,道:“沒錯,也就是當今明教教主張無忌的高堂。”

常燕衡以手指輕敲桌面,示意朱重八慎言。

洪冼象放下筷子,梳理事情經過,原來俞岱巖是在那時被朝廷的人劫走,恐怕其中出手的人之一,便有那西域金剛門的阿三。

更沒想到張無忌的母親,原來竟是一位比趙敏還要可怕的妖女。

朱重八多了幾杯,便似打開了話匣子,道:“話說回來,如今這位龍門鏢局的總鏢頭,叫都弼達,江湖人稱‘使命必達’,據說已經十來年沒有出過紕漏,在行內也是威望極高的老江湖。”

常燕衡雖然話不多,可問的問題卻一針見血:“那究竟是什么樣的鏢,得讓這多人馬押運,而且還要這位半隱退的總鏢頭親自出遠門?”

朱重八卻朝洪冼象笑道道:“小道長,你不妨來猜猜?就當我們酒后打賭湊趣。”

洪冼象偏頭思索了小半會兒,指著都鏢頭身后的幾大口箱子道:“我進來時瞧那門口馬廄里喂的都是上等馱馬,院外的車轍印既寬且深,想來是非常沉重的重物,該不會是運了幾大箱石頭的吧?”

朱重八與常燕衡忍俊不禁,洪冼象眨巴眼睛好奇道:“怎么,朱大哥、常大哥也對那幾箱石頭感興趣嗎?”

朱重八眼睛似是無意中掃過另外幾桌人,舉杯啜了一口酒道:“都總鏢頭年輕時可是海沙幫的兩大副使之一,在浙閩一帶跺跺腳,江湖都要震三震的人物,尤其是一手‘伏波驚濤掌’出神入化,與少林七十二絕技的般若禪掌不相上下,敢去拂他虎須的,可都不是簡單人物……”

洪冼象跟隨他的目光望向堂中,無論是自酌自飲的富家公子,還是安靜吃飯的兩位女子,此刻都顯得那么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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