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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道士下山

云漪道:“我照著這《誓殺帖》的筆法,一筆一劃臨摹,有何不對(duì)?”

洪冼象走到石桌前坐下,他面前攤開的,是一疊寫滿了字的熟宣,字字鐵畫銀鉤,如刀斧劈鑿。

洪冼象道:“鋒芒畢露。不過……”

云漪道:“你想說,這帖原來是用大筆揮就,寫在地上,用筆之人恣意宣泄,瀟灑流暢,而我用紙筆在案上臨摹,給它自縛了手腳,增添了限制?”

“沒錯(cuò)。”洪冼象覺得每次和云漪聊天都無比輕松,這種心有相通的感覺簡(jiǎn)直太爽了。

云漪道:“老實(shí)講,我也曾以劍袖作筆,用劍招作筆法,試著去臨摹……不過隱隱能感覺到其中劍意,但一招一式,未免太過僵硬,完全是為了寫字,不可用來御敵。”

洪冼象贊道:“你的思路是對(duì)的,但是你以書帖視之,難免被字形所拘束,不妨換一個(gè)方式,將每個(gè)字拆開來看,去繁就簡(jiǎn),返璞歸真,一筆就是一招。”

洪冼象慢慢講,云漪眼神慢慢發(fā)亮,低聲呢喃道:“橫是掃、撇是劈、提是挑……”

忽而她眉頭微蹙,又展露笑意,恍然大悟道:“一筆就是一招,是了!之前我也是一筆當(dāng)一招,可是依著葫蘆畫瓢,處處循規(guī)蹈矩,才不得真意。這一筆就是一招的真正意思,原來是忘掉所有的筆跡,濃縮成最簡(jiǎn)單的八種筆畫,對(duì)應(yīng)劍法最基本的八種招式啊!”

洪冼象笑道:“是了,這些劍招沒什么稀奇的,可只有當(dāng)你忘掉這些章法,只留下最純粹原始的招式,才能撥云見日,領(lǐng)悟其中的劍意。”

云漪大喜,那本《誓殺帖》凌厲的筆鋒,此刻在她眼中似乎變成了跳躍不屈的劍意。

沒有言語,亦無眼神交匯,云漪只是雙袖微揚(yáng),動(dòng)作輕柔曼妙,不帶絲毫煙火氣,仿佛只是女子晨起時(shí)慵懶地整理衣袂。

她閉上眼,將領(lǐng)悟到的純粹劍意與太白劍袖相融,手中短劍在袖中震顫輕鳴,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

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

以她碧綠的身影為中心,一股難以言喻的柔和氣勁如同水波般無聲蕩漾開來。

這股力量并非狂暴的推動(dòng),而是溫柔的牽引。

周遭千百片青翠欲滴的竹葉,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瞬間系住、喚醒,簌簌然脫離了枝頭。

它們并未無序地飄落,反而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精確地梳理過,遵循著某種玄奧的軌跡,圍繞著云漪輕盈旋舞。

洪冼象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他袖手旁觀,心中卻大為震撼。

此女聰穎伶俐,武學(xué)天賦之高,可謂一點(diǎn)就通,不僅如此,她還做到舉一反三。

原本她的「太白劍袖」重術(shù)而不重意,而「千劍草綱」重意而不重術(shù),兩者絕難圓融自如,而她竟在袖中暗藏玄機(jī):以氣機(jī)為弦,以《周天靈飛曲》為譜,素手隔空彈奏,讓兩者節(jié)奏達(dá)到和諧,并駕齊驅(qū)。

洪冼象暗道:那陸師叔的修為究竟有多深,這《周天靈飛曲》既包含駕馭萬物的道家玄理,又有禮之用、和為貴的儒家先王之道,盡得儒道兩家真意,可謂仁者無敵矣。

洪冼象道:“你這劍意跟當(dāng)年寫字的人幾乎一模一樣。”

云漪手指停止輕彈,方才懸停在周圍的竹葉打著旋兒紛紛落下,她轉(zhuǎn)頭道:“是嗎,那我與她誰厲害?”

洪冼象微微笑了笑,不敢說話。

云漪白眼道:“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又過兩日,洪冼象期間每日往返前山后山,張無忌已離開武當(dāng),前往蝴蝶谷參與明教大會(huì),臨行前再與他運(yùn)功驅(qū)度一次。

如今洪冼象已感覺大黃庭之氣愈發(fā)粗壯,這兩日在寒潭底循著琴聲和暗流摸黃牯魚,馴化的陰寒之氣越來越多,雙足的經(jīng)脈也隱隱有陰陽趨同之象。

洪冼象想著,若再尋得合適時(shí)機(jī),以外力激發(fā)雙足太陰、少陰二經(jīng),形成陰陽磨盤,恐怕就能一舉恢復(fù)大黃庭二重樓。

這一日,洪冼象分別登上朝天峰、蓮華峰拜別俞岱巖、殷梨亭,得知二人已將山門各處警戒值守的弟子換成信得過的人,心中安心不少。

最后又上南巖宮拜別谷虛師父,谷虛得知他內(nèi)力已恢復(fù)少許,心里替他高興,雖然遺憾他未能拜入朝天峰,但還是信守承諾,將朝天峰的鎮(zhèn)山之寶——神劍“紫電”塞給了他。

洪冼象將信將疑道:“谷虛師父,這可是朝天峰的寶貝疙瘩,你確定來路沒問題么,這事怎么沒聽俞三師伯提起過?”

谷虛哈哈大笑道:“師父我辦事你放心,保證你用得名正言順,只是這劍分量不小,你這么年輕就佩戴,恐遭人眼紅嫉恨,你莫在武當(dāng)?shù)茏用媲澳贸鰜肀闶橇恕!?

洪冼象心里了然,打趣道:“放心吧您老,我保證不在武當(dāng)?shù)茏用媲坝茫巯律揭桥龅轿宕笈傻娜耍拍贸鰜矶抖锻L(fēng),也不墮我武當(dāng)威名。”

谷虛面露難色:“這……五大派的人面前也不可……”

洪冼象笑道:“武當(dāng)?shù)茏用媲耙膊豢桑宕笈擅媲耙膊豢桑沁@劍不就如錦衣夜行,要之何用?”

谷虛子一時(shí)語塞,洪冼象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有了,下山之后這一路山高水遠(yuǎn),前路不明,難免有囊中羞澀的時(shí)候,既然這劍來頭這么大,豈不是可以到當(dāng)鋪抵個(gè)好價(jià)錢?還是谷虛師父為我著想,考慮周到啊……”

谷虛面色焦急,連忙勸道:“好好好,我算是怕了你了,你可千萬別亂來啊!這劍你用歸用,一定不要弄丟了,否則俞三師伯會(huì)讓人把我從朝天峰扔下去的。”

洪冼象仰頭大笑:“知道了知道了。”

兩人話別后,洪冼象終于背上被青布厚厚包裹的“紫電”,從石徑下山去了。

路過解劍碑,他回望巍巍群峰,不由心生感慨。

前世自困武當(dāng)十?dāng)?shù)載,最終為了一抹紅衣騎鶴下江南。

這一世,終于不用為了逃避,或者背負(fù)玄武當(dāng)興的責(zé)任而守在山上。

紅塵濁世,江湖夜雨,貧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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