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低頭看了眼匕首上未干的血跡，指尖在冰冷的刃面蹭了蹭，心里沒掀起半分波瀾。

顧慮？

他早沒那東西了。

鬼娃事件里，他最初喊那聲提醒，不過是出于和同事相處的本能，低頭不見抬頭見，提醒一句是本分。

可當他看清規則的冰冷時，那會兒他就明白，心軟是這世道最沒用的東西，除非你活膩了。

至于蘇漾……

那女人是撬開了他心里最后一點柔軟，但這柔軟只給她。

若換了旁人，哪怕是曾經的熟人，他也不敢保證，為了活下去會不會選擇最冷酷的方式，好讓自己順利脫身。

別真以為他是個窩在屏幕前的游戲佬，就該怯弱無能。

他這性格跟上輩子的經歷脫不開關系。

上輩子的事像根刺，扎在記憶最深處。

他白手起家掙下的家業，轉頭就被最親近的幾個親人聯手掏空，最后連病床都沒得住，眼睜睜看著那些人用他的錢揮霍，嘴里還罵著“傻子”。

那時候他就懂了，所謂道德、親情，在生存和欲望面前，脆得像層窗戶紙。

玩游戲不過是打發時間，吐槽自己沒本事更是自嘲，他心里那點狠勁，從來沒消失過。

他從不屑于給自私找借口。

比如現在，有人或許會安慰自己“是詭異道具影響了心性”，可林淵清楚，道具不過是把藏在骨子里的東西勾了出來。

就像壓在石頭下的草，沒道具這陣“風”，它也在暗暗扎根，只等一個機會就會鉆出來。

他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圣母。

當今這世道，他就只認一個理，活下去，護住想護的人。

其他的，誰擋路，就挪開誰。

林淵的目光突然轉向一旁的風衣女人，冷不丁開口：“那個女人呢？”

風衣女人的身體猛地一僵，握著折疊刀的手指瞬間收緊，指節泛白。

她眼神躲閃著，絲毫不敢看林淵，喉結動了動，卻不敢發出聲音。

阿默疼得抽了口冷氣，卻還是強撐著解釋：“你說……說她？她想加入幽影會，我是引薦人。按規矩，新人必須完成一項任務才能加入。”

幽影會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的，得證明自己有資格才行。

這鬼劇院就是她的考驗。

林淵的眉頭擰得更緊：“找到了嗎？”

“沒、沒有。”阿默搖搖頭，小臂的傷口還在滲血，疼得他額頭冒汗，“找了兩天，連留聲機的影子都沒見著，反倒差點折在里面……我猜測應該是消息有誤，那東西不在這……”

林淵沒接話，目光又落回阿默臉上，帶著審視：“幽影會分兩派，你們是哪一派的？”

這話一出，阿默的瞳孔“唰”地收縮，像被針扎了似的，難以置信地瞪著林淵。

他張了張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點被撞破秘密的慌亂：“你……你怎么知道？”

林淵沒回答，只是用刀尖輕輕敲了敲阿默的膝蓋，那力道不大，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壓迫。

阿默打了個哆嗦，終于繃不住了，吞了口唾沫，聲音發顫：“我、我是崇……崇拜者一派的。你……你是掌控者那邊的人？”

在他看來，能知道幽影會分兩派的，多半是自己人。

林淵明白了。

崇拜者就是那群把詭異當神靈供奉的瘋子。

這樣的人，連基本的是非都沒了，留著只會是禍害。

“你既然知道我是崇拜者的人，就該清楚我們的勢力有多強大。”阿默見林淵沒否認，又壯起幾分膽子，掙扎著往前挪了挪，“只要你放了我，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絕不上報！以后在道上見了，還能給你行個方便……”

林淵看著他自說自話的樣子，只覺得可笑。

不追究？

當他是三歲小孩？

如果對方一開始沒打算殺死他，或許還不會走到這一步。

現在見打不過，就想握手言和？

這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他緩緩蹲下身，匕首的刀尖離阿默的臉頰只有幾厘米，冷聲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阿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終于意識到，事情鬧到這一步，早就沒了轉圜的余地。

可世上哪來的后悔藥可吃。

【建議宿主不要直接殺死對方。馭鬼者體內封印著詭異，一旦死亡，封印會失效，詭異會立刻掙脫。開門鬼雖是 C級，但應付起來仍有風險，讓他去看戲是最穩妥的辦法。】

林淵點點頭，這倒是個沒接觸過的知識點。

靈異論壇上從沒提過。

畢竟現階段，普通人連駕馭詭異的門都摸不到，只有幽影會這種組織才掌握這些手段。

普通人遇到詭異，最多就是運氣爆棚，擺脫死亡規則，僥幸活下來。

他可不想節外生枝。

應付詭異從來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個疏忽就可能把命搭進去，有更穩妥的辦法，自然要選。

林淵直接抬腳，踢斷了阿默的胳膊，確定他再也沒有動手開門的能力后，才簡單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口，不讓傷口流血太快，起碼要保證他不在下一場看戲開始前死掉。

旁邊的風衣女人看得眼皮直跳，握著折疊刀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早知道這人這么難纏，她當初就不該跟阿默說“這人看著很危險”，說不定阿默沒那么警惕，反而不會鬧到這步田地。

她是個聰明人，瞬間猜到林淵的打算。

殺人滅口是必然的，畢竟崇拜者不是好惹的。

她其實也沒打算讓這里的人活著離開，畢竟“逼人看戲避死”是幽影會內部才知道的規則，她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之前疤臉男和衛衣男不找她麻煩，一是她手里有刀，二是知道她不好惹，才會互相撕咬，現在看來，那點“難纏”在林淵面前根本不夠看。

時間在死寂中流淌。

突然，入口處白光一閃，一個中年人踉蹌著摔進來，臉上還帶著被傳送的暈眩，看清周圍的環境后，臉色瞬間煞白。

而這個時候，卻提示大家要入場了。

這一幕，讓林淵有些始料不及。

因為算上這個人，在場剛好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