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

江實初長舒一口氣，理智逐漸回歸，松開懷中軟玉溫香，依舊燥熱地躺下來。

紅苕幽幽看他一眼，重將褻衣穿上，撫過雪白肌膚上扎眼的紅印。

“少爺，你敢欺負紅苕！”她怒氣沖沖。

“紅苕，我……”

江實初話還未落，紅苕眼眸耷拉著，道：“少爺已欲壑難填，卻忍住了，莫不是，紅苕不如外頭那些風塵女子？”

江實初輕笑道，“也不是必須要忍……”

“少爺，你還是人么？”紅苕紅了眼眶，在眼淚落下之前，頭也不回沖了出去。

“紅苕！”

江實初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追到了門外。

紅苕已沒了蹤影。

他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這事辦的。

忍也不是，不忍也不是。

雖說當時他欲壑難平，但作為個人，若不忍，他當真對得起紅苕？

因此，他只抱著紅苕，揉捏了一番。

好容易撐過藥效，才避免糟蹋了她。

“不過……”

江實初轉念一想，無奈地揉按眉心，“同樣都是糟蹋？無非是糟蹋的深，糟蹋的淺之間的差別罷了。”

雖說他早將紅苕視作為自己的人兒，紅苕待他的好，他樁樁件件都記得。

迎她過門，只是早晚的事。

可問題是。

給個怎樣的名分；如何向母親交代；辦個怎樣的婚事，等等等等……

以及。

紅苕情不情愿，是首要問題。

思慮片刻后，江實初沒得出個答案，人生大事，一時間也搗鼓不出周全之策。

恰好。

一陣腳步聲傳來。

紅苕領著趙齊，來到屋外。

江實初抬眼望去，紅苕卻轉身就走，絲毫不給他目光交匯的機會。

趙齊察覺氣氛不對，原地愣了片刻，看了看紅苕，又看看江實初，小聲問道：

“我來的不是時候？”

“來的正好。”江實初深吸了一口氣，與趙齊一同走出了江宅。

似有某種感應。

離開之前。

他回頭看了一眼。

卻見紅苕倚在門邊，小手絞在一起，正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出神。

瞧見少爺望過來，紅苕慌了一剎那，狠狠瞪了他一眼，作勢往江虞氏屋里去。

這小妮子……

江實初無奈地搖了搖頭，抬腿上驢。

若她找江虞氏告狀，少不了要挨罵，畢竟，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

問題是。

前身通常是言語調戲，頂多摸小手，似他這般放肆，還是頭一回。

上一次，遭家法伺候，抽了十鞭子……

這家，怕是不能回了。

想到這，他匆匆回屋收拾幾件干凈衣物。

……

太醫院。

正中鋪一張紅榜，呂院判正往上頭寫字。

“江大人來的正好，太醫醫考結果已出，本官特意為你婦人科挑了最優異的。”

“院判大人費心了。”

江實初皮笑肉不笑，從他手中接過榜單。

榜單上按照大方脈、小方脈、婦人、外科、針灸五大科，眼、口齒、咽喉、傷寒、接骨、痘疹六小科的順序排布。

每一大科，錄取三人，每一小科則兩人。

都是陌生名姓，江實初隨意瞥一眼，便看向了婦人科的三個名字。

何東，王鉞，祝伯仁。

怎是這三祖宗？

江實初瞳孔微微一縮，雖早有預料，還是被呂院判這波離譜至極的操作震撼。

趙齊眉頭一蹙，也認出這三個名字，來婦人科之前，他好生調查了江大人，曉得江大人養了三五個狐朋狗友，實際就是打手，幫著他在京城里橫行霸道。

可問題是。

婦人科正缺人手，招這種貨色進來，為娘娘們診病，不是擺明了要往死里坑？

又不是人人都是江大人，資質通神，區區幾日內無師自通了醫術。

“呂院判，這幾人當真能通過醫考？”

呂院判瞥他一眼，冷哼道：“趙齊，你是在懷疑本官醫考舞弊？”

趙齊卻怡然不懼，橫眉冷對，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劍，面朝呂院判叱道：

“這種事，呂院判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此話一出，滿座醫官皆目光冷冽看過來。

“趙齊，你算什么東西？區區庶民，也敢在院判大人面前咆哮？”

“污蔑上官，該當何罪？”

他們本來不愿參與呂江二人的爭斗，也沒那個本事，可當趙齊挑明買官之事的一刻，便是斷人生路，把他們全逼上了與江大人對立的反面。

更不要說。

你江大人不也是買的官，裝什么裝？

呂院判冷笑了一聲，笑得十分猖狂，“我說趙齊，告我，你要拿出證據，若拿不出證據，本官可就要將你拿下了！”

話音才落。

“錚錚錚”

院內護衛拔刀，虎視眈眈圍住趙齊。

趙齊也不甘示弱，拔劍相向。

一臉傲然。

“一起上？”

院中護衛，有一個算一個，凈是土雞瓦狗，頂多二品，不是賄賂呂院判，連武館陪練都進不去的貨色。

值此劍拔弩張之際。

一雙大手，忽而扳住趙齊肩膀。

“行了！”

江實初冷聲道：“趙齊，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太醫院哪輪得到你說話？”

“滾出去！”

被江實初罵了一通，趙齊咬了咬牙，終于清醒了些許，太醫院不是乞兒幫，若真鬧起來，趕來的就不是幾個江湖人，而是皇城衛或禁衛了。

狠狠甩了劍，步履匆匆往太醫院外走去。

“錚”

劍刺入青石，劍鋒沒入三寸。

呂院判嘴角一抽，若這一劍歪一分，扎在他身上，怕是兇多吉少。

“江大人養著此等惡犬，只怕不妥吧？”

“呂大人勿慮，只要栓的住，便是好犬。”

江實初神色淡然，話音一轉，說道：“說起醫考之事，本官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大人可否通融通融？”

聽他話語一軟，呂院判頗為的受用，畢竟這么些日子以來，對方從未服過軟，即便只是語氣軟，也是頭一回。

“不妨說來聽聽，本官盡量為江大人解憂。”

江實初正色道：

“我婦人科情況特殊，人手缺口太大，可否從別處調一兩人來？”

“不可！”

呂院判肅然道：“一個蘿卜一個坑，各科人手本官精心挑選，皆已上報吏部，朝令夕改，只怕吏部不會答應。”

“不過……”

呂院判輕笑道：“除了別處調人外，還有一個法子，不知道江大人想不想聽。”

“當然！”

江實初拱手，道：“本官洗耳恭聽。”

“呵呵”

呂院判嘴角一挑，“上榜最后一名，與落榜的第一名，相差也不是太多，若江大人愿意，可以從落榜的人里挑，一兩個增錄的名額，在本官職權之中。”

江實初眉頭一蹙，但也沒別的辦法。

畢竟，婦人科是大科，只靠他和趙齊，又來了幾個吃白飯的莽夫，這是內憂；皇后和呂院判虎視眈眈，則是外患。

雙拳難敵四手。

見江實初吃癟，呂院判老臉笑成一團菊花。

且不說，醫考落榜的都是什么貨色，但凡掏的出百兩銀子，何至于落榜？

縱使當真被江實初挑出個滄海遺珠，那也是窮困潦倒的滄海遺珠。

只要銀子給夠，收買即可。

“落榜白榜在此，江大人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挑選，莫要被人騙了。”

呂院判交出白榜，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江實初捧著白榜，目光一目十幾行，很快定格在白榜末尾的角落。

旋即。

他嘴角微微翹起。

果然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