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我當然會投稿。在廣東時我知道的那個河南打工妹王麗麗也來到上海。當年在深圳她就出過兩本書:′。來上海后又出了本巜太陽正照在身上》。她能行我為什么不能,于是我也去過多家出版社,有家出版社叫處自費出書。我有自費出書的能力還用寫、寫東西不就想賺點錢嗎?
有次我去一家出版社,一位女偏輯接見了我。這女編輯現在還是實習期,以前是個律師,也許是出版社老編輯太多,就把她招來了。她要了我的聯糸電話,電話是表哥的。我那稿子我現在都黨得不行。稿子在她手里壓了很久,先是她所在的出版社沒通過,她說又與其它出版社合作,甚至說了版稅問題。我當時以為快行了,可最終沒弄成。我還向她借過兩百塊錢。我估計她這樣拖著是不是想泡我?她長的一般,可我什么也沒有。她叫我買個手機,如果我在頭一個店一直做下去,這又算什么′。
店和廠都不敢去了,因為那里少不了女性,看來只有去工地了。于是我去了一家建筑公司。沒想到這里竟碰到兩個多年前的人,馬巖打劫我的兩個人。
“你怎么混到這來了?這么多年,好像也沒看到你的書?,F在出書不是很容易嗎?
過了幾天,兩個馬巖來的唐卡、杜一天帶著大家來到二老板的小屋要工資。
“大志板都沒給我′,我拿什么給你們?!?
“大老板已給你一半錢了?!?
二老板向兩個打手一使眼色,兩個打手便將鬧得很兇的唐卡打翻在地。杜一天抓起一節鋼筋扎λ二老板腳肚子。鮮血四濺,我當時嚇得尿失禁。兩個打手扭頭跑了。不大功夫派出所的人來了,把我們都帶走了。由于是二老板的人先動手,杜一天僅判刑一年。
″后來問題得到解決。我們這些工人拿到工資后都被趕走了。
我只好提著蛇皮袋子揀垃圾了,每天揀到哪賣到哪。晚上待在′拆遷房里。有次睡在立交橋下。睡了一會兒才發現不遠處還住著一個中年人,也是揀廢品的。
“你年輕輕的咋干這個?″
“進了很多地方都被人弄?!?
“為了女娃?′這很正常。″
“殺人的那種,?!?
“哪你也殺他。對付魔鬼的辦法是更加魔鬼。我叫老宣?!?
從此我和老宣形影不離,自天一起揀,晚上睡一塊。兩月下來我們跑遍了上海每一個角落。手里有了點錢后又有了想法。
“我想租個棚子收廢品,比揀強很多。你給我當下手吧!″
“那你給我開多錢一月?″
“暫時先開一千?!?
說干就干,廢品站很快就實現了。然而天有不測風云{。一天晚上,老宣在前邊喝酒,我在后邊寫東西,寫著寫著就睡著了。
:′半夜睡得正香時,思聽外邊有奇怪的聲音,于是出來一看俊了,廢品站己著火了,我急忙把老宣弄到一邊,然后敲著盆子大喊救火。一會兒來了十幾人,,剛好旁邊有個水塘,大家用接力的形式將水傳過去,半小時后最終將火滅了。
“我走人,工資抵你損失?!?
我沒有挽留,取出所有現錢,將一半給了老宣。老宣走后我處理了廢品站,去浦東租了間便宜房,每天騎著自行車去散工集賣勞力。這天好不容易-個老頭把我叫去了。先修了豬圈,接著是改樓梯,老頭叫我用電鉆打,打了一會兒便震得我手臂發麻。我的手太細,曾被一女人譏諷:像個男人的手嗎?比我還小。這是從小體弱不愛鍛煉造成的。我不敢停,咬著牙強忍著,任由水泥碎塊飛打在臉上。臉上背上汗亂跑著。干完這活又去修墳頭,我真懷疑自己是怎么挺過來的,幾天下來終于掙了一點錢。
“為什么不進廠?″
“怕與人發生矛盾?!?
“沒必要怕啥,前怕狼后怕虎,自己嚇自己。大不了拼命?!?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拼刀的勇氣和實力?!?
除了打短工,我還給除了上海以外的江浙報刊寫稿,有時也能發幾篇。在我出租屋附近有個開養雞場的,是用飼料養的那種,三四個月上市,十元左右一斤毛雞,另外還有雞蛋,二十左右一盤。我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能不能將他的雞和雞蛋冒充土雞土雞蛋呢?家鄉就有人這么干。于是我趕緊買了四只竹筐,兩只裝雞兩只裝蛋,然后又買了輛舊三輪車,不會騎就推著,每天去各個菜市場轉,沒想到居然也能賣出去。有人還留下了電話,稱贊我的雞蛋好。后來我還發現了一個秘密,那種肉雜雞的肉十分難吃,那種茶花雞就不一樣了,這是瘦肉型雞,盡管也是吃的飼料,但肉較緊,接近土雞,于是每次進雞都只要茶花。漸漸地也有人說我雞質量不錯。我越跑越有勁了,每天都能見到現錢,比那希望渺茫的投稿好多了。很多時侯我都不去市場,直接送到客戶的家門口。干這事風險還是有的,雞蛋是易碎品,雞是易死品,不小心哪里卡住或勒住脖子,十幾秒便伸腿了。另外你去店里吃個飯,一不留神一只雞可能就不見了。不過在損失幾次后也就記住了。
眼看將近年關,這可是一個賣東西的黃金時段,我怕雞到時侯張價或沒,就把房東一間柴屋租下來,我一次性拉來三百只雞放進屋里,這足夠我賣到年三十甚至初幾里。另外我還拉來三百盤蛋。這樣每天就不用去雞場了。
這天早上我拿著蛇皮袋子去柴屋裝雞,一只袋子可裝兩個。把頭扯出來即可。當我打開門,只見屋里黃麻麻一片。開始我以為眼花產生幻覺,后來定晴一看卻是一屋的躺雞,只有三四只還在抽動。我一時腦孑嗡嗡作響。這到底是咋死的,被人投毒還是缺少氧氣。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受打擊太多,我沒有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