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A大讀書,今年大四,裴哥比我大一天,也是二十二歲。我們是為了完成畢業設計,來這里采風的。”
“扶桑古鎮的確很美,你們也算不虛此行。”
“姜夏,你看上去挺年輕的,怎么會在這里賣報紙呢?”林盛楊很好奇。
裴遠疾也下意識地看向姜夏,握著杯子的手也不自覺地用力了些。
“我可比你們大五歲,已經不年輕了。”姜夏勾唇。
她的手撫上膝蓋,眼底掠過一絲晦暗,臉上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
“這里的民風淳樸,美景如畫,是一個能夠讓人安放心靈的地方。
雖然手機很便捷,但總會有人需要報紙一類的刊物來努力與日新月異的世界接軌。
報紙不僅是信息的載體,也是一份情懷。
即使通信已經發達到可以隨時隨地和家人,朋友,甚至愛人聯系,但一樣不妨礙有人熱衷于寫信、寄送明信片。
筆尖傳遞的溫度是歲月埋藏的美酒,初品平淡,細品卻余味猶存。”
林盛楊啞言,裴遠疾動了動唇,“就像畫家會用色彩與線條表達自我情感一樣。
報紙也在為那些熱愛生活的人們打開一扇世界的窗子。”
林盛楊一巴掌拍在了裴遠疾的肩上,語氣贊嘆不已,“裴哥,還得是你,小弟佩服。”
姜夏看向裴遠疾,少年的心思內斂、細膩,為人穩重,也低調。
和林盛楊的單純熱情、喜好分明,倒是冰火兩重天了。
“那我叫你姜夏姐姐吧,姐姐來這里多久了?”林盛楊問。
“一年了。”
“一直一個人住在這兒嗎?你的朋友,家人呢?”
“嗯,一個人很清靜,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妹妹和閨蜜在A市生活,她們平時的工作很忙,所以,我跟她們約定,在我養病期間,誰也不能來找我。”
“姐姐長得這么好看,有男朋友嗎?”林盛楊露出了八卦的表情。
裴遠疾不動聲色地踢了一下林盛楊的腿。
姜夏搖了搖頭,語氣平靜,“久病之人不宜耽誤別人的大好年華。”
裴遠疾皺了下眉,林盛楊也不擼貓了,氣吼吼地說,“什么叫耽誤?生病咋了,人總有生病的時候,也總有痊愈的那天。
結婚誓言還有一句是,無論貧窮還是疾病,始終不離不棄呢。
要是有人因為你生病了就嫌棄你,那只能說明人品不行。
像這種人,誰碰上誰倒霉。”
姜夏看著林盛楊義憤填胸的炸毛樣子,忽地笑了。
“盛楊,你真有趣。”
林盛楊對上姜夏的視線,白皙的皮膚染上一抹紅暈,隨即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兩顆小虎牙十分可愛,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也洋溢著得意的神色。
見林盛楊這幅樣子,裴遠疾挑眉,目光注視著姜夏,似乎是想從她恬淡的溫柔中看出一絲裂痕。
姜夏對上少年熾熱的眼神,卻看見了他敏感、憂郁的靈魂。
這是一個有故事,也有邊界感的人。
即使他和林盛楊一樣好奇,但他不會拋出自認為無禮的話題。
所以,他只是安靜地觀望,企圖從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你們兩個是怎么認識的?”姜夏問。
“這個說起來可是年代久遠了,我都忘了。
他父母忙于事業,所以,叔叔阿姨從小就把裴哥送到我家里來了。
我跟裴哥小學,初高中直到大學,我倆都是同一所學校。
所以,我們不僅是死黨,也是家人。”
姜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裴遠疾,正是這一眼,少年紅了耳尖。
他像是被戳破心事的孩子一樣,有些窘迫,有些局促,還有點不安。
林盛楊眼珠一轉,又說了一番有點莫名其妙的話。
“姐姐,裴哥可是個學霸,小升初,中考,高考都是一路保送。
你別看他跟個悶葫蘆一樣,其實,他這個人只是說的比做的多。
最重要的是,我裴哥潔身自好,不抽煙,不喝酒,不跟女生玩曖昧。
甚至你在他好友列表里,除了阿姨,根本找不到第二個異性。”
姜夏注意到少年的耳尖更紅了,像是阿梨常去玩的那片花田。
“嗯,君子之交淡如水,說的大約就是遠疾這樣的人吧。”姜夏說。
“那可不,我能考進A大也是多虧了裴哥沒日沒夜給我補習。
他平時對我超級大方,對女朋友肯定不小氣,他也喜歡鍛煉身體,身材該有的地方都有。
姐姐,要不,你倆談一個,沒準就是彼此的正緣桃花呢。”
裴遠疾原本只是耳尖有點紅,逐漸紅了耳廓,現在連脖子都肉眼可見地紅了。
他咳嗽了兩聲,丟了個眼刀過去。
林盛楊扭頭看了眼裴遠疾,又扭過去看姜夏,不死心地說,“姐姐,你覺得他怎么樣?”
姜夏認真地端詳起少年,雖然是男生,但五官卻比女生還精致。
額前的碎發半遮眉眼,宛若水滴的鼻子透著清貴,弧形的薄唇卻給人一種親和感。
流暢的手臂線條下是只白凈的手,骨節像竹子分明,指尖染上淡粉,依稀可見青色的血管。
于是,在林盛楊期盼的目光中,姜夏很真誠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雖然蓮花并非四君子之一,但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遠疾秀外慧中,是一個容易讓人產生安全感和信賴感的男孩子。”
林盛楊一拍手,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他扭過去看裴遠疾,“裴哥,那你感覺姐姐怎么樣?”
裴遠疾伸手拍了下林盛楊的腦袋,力道不算輕,“你這是準備跟月老搶業務了是嗎?”
“沒聽人家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緣分來了,那就勇敢抓住它。
人生不就是追求一個無悔盡興嗎?”
搖籃上的貓伸了個懶腰,叫了一聲,似是附和。
“阿梨都知道人應該大膽追求幸福。
裴哥,你要是對姐姐有好感,相處看看唄。”
林盛楊見他冷著一張臉,索性提議,“姐姐,我跟裴哥定的民宿出了點問題。
要不姐姐發發善心,收留我們一段時間?
費用按照民宿的規格付給你,怎么樣?”
姜夏失笑,那一刻,她突然覺得生活熱鬧一些,也未嘗不可。
“好。”
林盛楊笑得狡黠,“裴哥,那我去給你收拾一下房間,你在這陪姐姐聊聊天。”
裴遠疾剛想伸手抓住林盛楊,誰料,他跑得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