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愛太短,遺忘太長”,可有些人,根本不配
- 路明非:完蛋了,秘密被曝光了
- 再夢一夏
- 4780字
- 2025-08-25 06:00:00
下課鈴像被踩碎的玻璃碴子,尖銳地扎破午后粘稠的空氣。王老師的粉筆頭還在黑板上踉蹌了最后一下,趙孟華那幫人的球鞋已經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混著籃球拍打掌心的悶響,像一群野狗撲向肉骨頭。
路明非盯著課本上“之乎者也”的古文,感覺那些字都在嘲笑他——笑他連下課都反應慢半拍,活像臺老舊的撥號上網電腦。
胳膊肘被碰的瞬間,他差點條件反射地彈起來。
柳淼淼轉過來時發梢掃過桌面,梔子花香裹著鋼琴松香漫過來,像浸了蜜的針,溫柔地扎進鼻腔。
她捏著粉色潤喉糖的手指泛白,糖紙窸窣聲在寂靜里被無限放大,路明非懷疑這聲音能穿透三層樓板,直達校長辦公室——就像某種少女版的宣戰鼓點。
“好點了嗎?剛才看你臉好紅。”她的聲音軟得像棉花糖,可路明非總覺得那糖紙響是故意的,跟貓在沙發上磨爪子似的,宣告主權呢。
全班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連啃辣條的胖子都把油乎乎的手指停在嘴邊。
趙孟華他們卡在門口,眼神跟超市掃碼槍似的掃過來,路明非后頸的血管突突跳,像藏了只打樁機。
“完了完了,這下全校都知道我是柳淼淼的專屬掛件,還是帶霉運屬性的那種。”
他把臉埋進課本,感覺紙頁都被呼出的熱氣打濕了,“這幫家伙現在看我的眼神,跟參觀動物園里的獨眼猴似的,心里肯定在賭我什么時候能進化成癩蛤蟆?!?
“啊……還行,死不了。”他的聲音悶得像從下水道里冒出來的,自己聽著都嫌窩囊。
柳淼淼的睫毛顫了顫,像受驚的蝶翼。下一秒,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敲,輕得像雪花落在火爐上,路明非卻像被高壓電擊中,渾身汗毛集體立正——這觸感太致命了,比上回被芬格爾灌醉時的電擊療法還刺激。
“這個,含著舒服點?!毙⌒軋D案的糖紙塞進他手心,她手腕上的細銀鏈晃了晃,陽光在上面碎成星星,“昨天路過藥店看到的,說對喉嚨疼有用?!?
路明非捏著糖塊,感覺手心的汗能把包裝紙泡軟。他突然發現這銀鏈跟柳淼淼的風格完全不搭——這姑娘平時連筆袋都是純黑的,今天居然戴首飾?難道是什么少女版的戰斗預警系統啟動了?
“謝、謝啊?!彼囝^打結,腦子里自動播放趙忠祥配音:“注意看這只雄性衰仔,面對雌性的示好,他的大腦正在進行系統重啟,預計耗時……一輩子?!?
“路明非。”
另一個聲音像冰鎮酸梅湯,清清涼涼澆下來,把梔子花香壓下去半分。陳雯雯站在桌旁,白裙掃過地面帶起薰衣草香,手里的莫奈睡蓮保溫杯冒著熱氣,像個溫柔的小型核武器。
“我泡了檸檬蜂蜜水,你要不要喝點?”
全班徹底靜得能聽見吊扇葉子切割空氣的聲音。路明非盯著她手腕上的銀鐲子,磨得發亮,一看就是戴了很多年的老物件——跟柳淼淼的新鏈子比起來,簡直像青銅鼎遇上了玻璃杯,氣場完全不同。
“不是吧阿Sir,今天是什么日子?衰仔慰問日嗎?”他心里的彈幕瘋狂刷屏,“這陣仗比愷撒開生日派對還夸張!我這配置頂多算個NPC,撐不起雙女主劇本??!”
陳雯雯把杯子遞過來,冰涼的水珠滴在手背上,激得他一哆嗦?!霸趺锤忻暗??”她語氣甜得能拉出絲,眼神卻跟掃描儀似的,“昨天沒見你不舒服?!?
“就……搬家嘛?!甭访鞣菗项^,爛話跟洪水似的決堤,“新窩那熱水器比我還懂擺爛,放出來的水跟北極冰蓋似的,洗得我差點當場表演人體速凍。估計是老天爺覺得我最近不夠慘,特意追加了點‘福報大禮包’?!?
他自嘲地笑兩聲,眼角余光瞥見柳淼淼的手指在桌布上掐出小坑,那表情看著挺心疼,可嘴角那點弧度怎么看都像偷吃到糖的小孩——這姑娘藏得夠深??!
“怎么不找同學幫忙?”陳雯雯的聲音軟得能掐出水,帶著點責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你呀,總是把事情都自己扛著?!?
她的手突然抬起來,指尖碰了碰他的額頭,冰涼得像剛從冰箱里撈出來的玉貔貅,路明非感覺混沌的腦子被劈開條縫——這觸感太犯規了!比楚子航的爆血還讓人上頭!
“還好,沒發燒。”陳雯雯收回手,指尖在裙擺上擦了擦,自然得像拂去灰塵,“但還是要多喝熱水,我這蜂蜜是托人從新西蘭帶的,比藥店的糖漿管用?!?
路明非盯著她晃悠的銀鐲子,叮當聲像倒計時。他忽然想起楚子航冷不丁說過的話:“當女人開始關心你的體溫,要么是想當你媽,要么是想當你命里的劫數。”
“完了完了,這是要進入修羅場2.0版本嗎?”他心里警鈴炸響,“陳大社長這溫柔刀玩得比源稚生的日本刀還溜!柳淼淼不會掏出鋼琴砸我吧?她鋼琴彈得那么好,扔東西準頭應該也不差!”
柳淼淼忽然開口,聲音低了半度,委屈得像被雨淋濕的小兔子:“早知道……昨天就該硬拉你去我家的。我家有熱水器,還有我媽熬的姜湯,比新西蘭蜂蜜管用?!?
路明非一愣。原來她什么都知道?趙叔昨天確實問過要不要幫忙,他嘴硬說沒事——現在看來,衰仔的嘴硬就像皇帝的新衣,純屬自欺欺人。
他沒看到柳淼淼說這話時,眼角掃過陳雯雯的動作快得像手術刀;也沒看到陳雯雯低頭擰蓋子時,睫毛投下的陰影里藏著什么情緒。
“哎哎,不用不用,太麻煩了?!甭访鞣菙[手跟抽風似的,感覺自己像塊被兩撥餓狼盯上的肥肉,“我這是自作自受,就該讓冷水澡給我降降火氣,順便凈化一下我這自帶衰神體質的靈魂?!?
“什么話呢。”陳雯雯把杯子塞進他手里,溫度燙得他差點撒手——這哪是送水,簡直是遞交戰書!
檸檬混著蜂蜜的甜香鉆進鼻子,路明非忽然想起前天在醫院,柳淼淼喂他喝粥時勺沿碰過的嘴唇,還有陳雯雯給他擦汗時劃過太陽穴的指尖——老天爺這是把這輩子的桃花運都塞過來了?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人生果然是杯摻了糖的苦咖啡?!彼睦飮@氣,“現在甜得發齁,以后估計得苦得讓人想原地去世?!?
柳淼淼“啪”地把小藥盒拍在桌上,跟陳雯雯的保溫杯并排,小熊圖案對著莫奈睡蓮,像兩只豎起毛的貓?!靶at說這個比你吃的管用,飯后吃?!彼穆曇糨p得像嘆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勁兒。
路明非看著并排的兩個盒子,忽然覺得喉嚨里的薄荷糖涼得發苦。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溫柔看起來是棉花糖,其實是裹著鉤子的魚餌。
而他這只衰仔,不僅咬了鉤,還差點把魚竿都吞下去。
文學社活動室的木門虛掩著。
陽光斜斜切進來,在舊木地板上投下百葉窗的條紋。像被裁成碎片的蜂蜜,黏稠地淌過磨損的木紋。路明非捏著門把手的指節泛白,鼻尖先一步捕捉到那股氣息——陳雯雯慣用的薰衣草護手霜混著舊書的油墨香,比任何戰歌都能點燃他的腎上腺素。
“不是吧?”
他對著門內那片朦朧的白裙影子碎碎念,書包帶深深勒進肩膀。
“剛從教室修羅場逃出來,又要闖進女神的專屬副本?等會兒討論聶魯達的詩,我總不能說‘啊這首詩讓我想起食堂大媽打飯的手抖頻率’吧?”
陳雯雯恰好端著青瓷茶杯轉過身。白裙裙擺掃過書架第三層,帶起的細小塵埃在光柱里翻涌,像被驚動的星群。她今天換了條珍珠項鏈,圓潤的珠子貼在鎖骨窩里,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路明非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順著那道優美的弧線往下滑——
直到撞見領口處若隱若現的弧度,才猛地像被燙到似的彈開視線。
“原來白月光不僅能照路,還自帶3D建模效果……”他喉結滾動,腦子里的彈幕開始刷屏,“這胸型,說她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塑成精了都有人信。上次看她彎腰撿筆,領口那片雪白差點把我靈魂都吸進去——路明非啊路明非,你這思想覺悟還不如隔壁班王胖子的臭球鞋。”
“臉色還是不太好?!?
陳雯雯的聲音像浸在溫水里的棉花,輕輕落在他耳膜上。她把茶杯遞過來,杯沿印著淺淺的口紅印,豆沙色,溫柔得像沒開封的情書。
“聶魯達說‘愛情太短,遺忘太長’,但對生病的人來說,休息太長,遺憾太短。”她指尖在杯壁輕輕敲了敲,“文學社的活動我已經讓副社長代勞了,你該回家睡覺了?!?
路明非盯著那抹口紅印發怔。
突然想起初中時不小心撞翻她的畫具盒,松節油在她白襯衫上燒出的焦痕。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笑著說“沒關系”,可他總覺得自己欠了她什么,像欠了筆用時光都還不清的債。
“但、但是聶魯達……”他試圖掙扎,手指在褲縫里絞成麻花,“我昨晚特意百度了他的詩,還背了《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里的句子呢!‘我喜歡你沉默的時候,因為你仿佛不在’,感覺特適合……”
“適合生病時躺在床上默念?!?
陳雯雯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指尖帶著護手霜的涼意,像剛從冰箱取出的薄荷糖擦過心尖。她修剪得圓潤的指甲不經意間蹭過他的耳廓。
路明非瞬間僵成塊鐵板。
鼻息間全是她的味道,腦海里自動播放《動物世界》旁白:“注意這只雄性衰仔,他的CPU因過度超頻正在冒煙,預計三秒后進入待機模式?!?
他其實想說,只有在文學社,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盯著她看。
看她念詩時微微顫動的睫毛。
看陽光爬上她頸窩時那圈毛茸茸的金邊。
看她用鋼筆在筆記本上寫字時,食指第二節那點可愛的繭子——這些細節在教室里只能偷瞄,像玩掃雷游戲,每多看一秒都怕踩爆趙孟華那幫人的白眼。
“聽話?!?
陳雯雯的拇指輕輕擦過他的眉骨,動作自然得像在撫平書頁褶皺。
“等你好點了,我們單獨討論聶魯達?!彼D了頓,眼底閃過狡黠的光,“我帶珍藏的智利紅酒,讀《今夜我可以寫出最哀傷的詩》給你聽,你帶你的詩,怎么樣?”
路明非的反抗系統瞬間宕機。
單獨、紅酒、聶魯達的詩……這三個詞組合起來,簡直比《EVA》的同步率突破100%還讓他眩暈。他仿佛已經看見自己坐在陳雯雯對面,聽她用那種能拉出絲的語調念“愛情太短,遺忘太長”,而自己緊張得打翻酒杯,紅色液體在她白裙上洇開,像朵絕望的玫瑰——跟初中那次的焦痕完美呼應。
“行吧……”
他耷拉著腦袋,活像只被順毛的大型犬。
“那我先撤了,社長您……您也早點休息?!?
轉身時書包帶勾住了椅子腿,路明非踉蹌著差點摔個狗吃屎。陳雯雯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指尖在他手肘內側輕輕捏了一下。那力道軟得像棉花,卻精準地掐在某根神經上,讓他半邊身子都麻了。她的指甲在他校服布料上留下轉瞬即逝的壓痕,像枚隱秘的戳記。
“對了,”她忽然開口,聲音里裹著點蜜糖似的笑意,“搬新家還習慣嗎?地址是哪里?改天我送本聶魯達詩集給你,就當喬遷禮物?!?
路明非的大腦還在回味剛才指尖擦過耳廓的觸感,嘴巴像被按了快進鍵的復讀機:“加州陽光別墅區的二號別墅……”
話音落地的瞬間,他才后知后覺地瞪大眼睛,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這破嘴怎么比卡帶錄音機還不設防?
陳雯雯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半秒。
快得像膠片在放映機里卡了下。
她握著茶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骨節在白皙的皮膚下浮起淡青的影子,青瓷杯壁撞上指尖,發出細若蚊蚋的脆響。
原來在這里。
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瞳孔里驟然縮緊的光。
她當然記得柳淼淼家的地址。
兩棟別墅的距離,剛好能聽見對方院子里的風鈴響呢。
她想起柳淼淼穿著香檳色連衣裙從車上下來的樣子,裙擺掃過車門時像只驕傲的天鵝,那時路明非的目光黏在人家背影上,像塊融化的口香糖。
聶魯達說“愛太短,遺忘太長”,可有些人,根本不配被記住啊。
陳雯雯緩緩抬起頭,笑容重新像潮水般漫過臉頰,溫柔得能溺死人:“原來離得這么近?!彼p輕轉動茶杯,杯底的水漬在桌面上暈開,像朵無聲綻放的墨色花,“那真是太方便了,我最近剛好在重讀《二十首情詩》,很多句子想和你慢慢聊。”
她說話時,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那力道像是在撫摸什么珍寶,又像是在丈量刀刃的弧度。
路明非看著她眼底盛得滿滿的溫柔,后頸的汗毛卻突然根根倒豎,像被什么東西盯上的兔子。他總覺得那笑容背后藏著點什么,像平靜的湖面下盤著水草,纏得人喘不過氣。
“是、是啊,挺近的……”他咽了口唾沫,只想趕緊逃離這彌漫著薰衣草香氣的修羅場。
“那我改天一定去拜訪?!?
陳雯雯加重了“一定”兩個字,尾音纏繞著,像根無形的線,輕輕勒住了路明非的心臟。
“記得給我開門呀?!?
“完了完了,這哪是送詩集,分明是要上演‘別墅區的誘惑’真人版?。 ?
他抱著書包落荒而逃,背后仿佛有兩道視線燒穿了他的校服——一道溫柔得像月光,另一道,藏在月光背后,亮得像手術刀。
樓道里的聲控燈隨著他的腳步次第亮起。路明非摸了摸后頸的冷汗,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棋盤上的卒子,剛從一個陷阱爬出來,又一頭扎進了另一個更溫柔的包圍圈。
“人生果然是道送命題。”
他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選A被柳淼淼的鋼琴砸死,選B被陳雯雯的聶魯達詩淹死,橫批:衰仔不配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