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微推開微光科技大樓的玻璃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晨光透過挑高的大廳灑落，為她鍍上一層金邊。她習慣性地向保安點頭致意，卻發現對方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電梯門剛關上，林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寧總，您到公司了嗎？“助理的聲音異常緊繃。

“電梯里，怎么了？“

“有個緊急情況...“林妍吞吞吐吐，“《財經前沿》今早刊登了一篇關于您的報道，內容...不太友好。“

寧微挑眉：“關于我？“

“標題是《千金小姐的創業神話：寧氏集團暗中輸血微光科技》。“林妍幾乎是咬著牙念完的，“作者杜薇薇。“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頂層。寧微大步走向辦公室，大腦飛速運轉。杜薇薇，這個名字她有印象——去年在一次峰會上，這位記者曾咄咄逼人地質疑女性創業者的成功率，被她當場用數據反駁得啞口無言。

“把文章發我。“寧微簡短命令，推開辦公室門。

五分鐘后，她放下平板，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文章寫得相當“精彩“——聲稱微光科技的成功全靠寧氏集團暗中輸送資源和客戶，她獲得的投資也多是看在父親面子上；甚至暗示她與幾位男性投資人有不正當關系，才換來資金支持。

最致命的是，文章列舉了幾個看似確鑿的“證據“：寧氏集團確實有幾個客戶后來使用了微光的產品；某位知名投資人王磊確實在投資她之前，與父親有過商業往來。

“寧總，我已經聯系了律師，“林妍站在辦公桌前，雙手緊握，“我們可以起訴他們誹謗...“

“不。“寧微搖頭，“那只會越描越黑。“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城市景觀。陽光依舊明媚，但她能感覺到，一場風暴正在醞釀。這種謠言在商界如同毒藥——即使最終證明是假的，傷害也已經造成。特別是對女性創業者，質疑聲總是格外刺耳。

“查一下杜薇薇最近接觸過什么人。“寧微轉身，眼神銳利，“這種針對性攻擊，背后通常有人指使。“

林妍點頭準備離開，又猶豫地轉身：“還有件事...明天金融科技論壇的演講嘉賓名單剛更新，杜薇薇是主持人之一。“

寧微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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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科技論壇當天，會場人頭攢動。

寧微坐在嘉賓席上，一襲深藍色套裝，頭發利落地挽在腦后。她安靜地翻看資料，仿佛對周圍投來的探究目光毫無察覺。

“那不是微光的寧總嗎？“

“就是她，聽說公司都是靠家里...“

“噓，小聲點...“

碎語如風，拂過耳際又消散。寧微面不改色，只在主持人宣布她上臺時，才優雅起身。

杜薇薇站在演講臺旁，一身艷紅套裝，妝容精致。她三十出頭，在財經媒體圈以犀利提問聞名，但最近越來越傾向于制造爭議博眼球。

“下面有請微光科技CEO寧微女士，分享《金融科技中的女性視角》。“杜薇薇的語調微妙地上揚，“相信寧總作為'成功女性'的代表，一定有很多...獨特經驗可以分享。“

臺下響起禮貌但克制的掌聲。寧微從容上臺，接過話筒。

“感謝邀請。“她聲音清亮，目光掃過全場，“在開始正式分享前，我想先回應一個小問題。“

會場瞬間安靜。杜薇薇眼睛一亮，顯然期待一場當面對質。

寧微按下遙控器，大屏幕切換成一張數據圖表：“這是微光科技過去三年的客戶增長曲線和營收數據。可以看到，我們的第一個大客戶簽約時，公司尚未與寧氏集團有任何業務交集。“

她又切換一頁：“這是我們的技術專利列表，共37項，全部為自主研發。“

再一頁：“這是投資人的資金流向審計報告，證明每一分錢都用于公司運營，沒有任何異常輸送。“

每一張圖表都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每一組數據都有第三方機構背書。寧微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釘：“至于我個人的'獨特經驗'，其實很簡單——比別人多花一倍時間準備，比別人多承擔一倍壓力，然后...“

她停頓一下，直視杜薇薇：“比別人多忍受十倍的質疑和謠言。“

會場鴉雀無聲。杜薇薇臉色開始發青。

寧微微微一笑，切換回原定演講內容：“現在，讓我們回到今天的主題...“

二十分鐘后，演講結束。全場起立鼓掌，掌聲經久不息。幾位原本坐在后排的女性創業者甚至眼眶泛紅——她們太清楚寧微剛才那番話的分量。

杜薇薇勉強維持著職業微笑，但在提問環節明顯收斂了許多。論壇結束后，寧微被團團圍住，有請教問題的，有表達支持的，也有單純想結識的。

等她終于脫身，走向停車場時，天已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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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科技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

寧微剛走到自己的車位旁，就察覺到陰影里站著一個人。她下意識握緊包里的防狼噴霧。

“演講很精彩。“熟悉的男聲響起，祁湛從柱子后走出，一身黑色西裝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

寧微松開手，心跳卻未平復：“祁總還有偷聽別人演講的愛好？“

“恰好在場而已。“祁湛走近，月光從通風口灑落，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杜薇薇背后是周志遠。“

寧微挑眉：“你舅舅？“

祁湛點頭：“他喜歡收集別人的把柄。杜薇薇是他的'御用筆桿子'。“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寧微直視他的眼睛，“我們不是競爭對手嗎？“

“公平競爭是我的原則。“祁湛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謠言不是。“

兩人對視片刻，寧微先移開目光：“謝謝。不過我能應付。“

“我知道。“祁湛遞過一個U盤，“這里有杜薇薇收錢寫黑稿的證據，以及...我舅舅的一些小動作。或許對你有用。“

寧微沒有立即接過：“為什么幫我？“

祁湛的手懸在空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就當是...高爾夫球場的回禮。“

寧微最終接過U盤，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手掌，一絲微妙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

“我欠你一次。“她低聲說，拉開車門。

祁湛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車駛離停車場，才轉身走向自己的車。黑暗中，誰也沒注意到角落里的相機閃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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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嗎？“蘇曼把紅酒杯重重放在寧微的茶幾上，濺出幾滴酒液，“祁湛是什么人？他舅舅搞你，他反手就把舅舅賣了？這種人的東西你也敢接？“

寧微的公寓里，兩位閨蜜正進行每周一次的“酒會“。蘇曼是她大學室友，現在是一家律所的合伙人，以火爆脾氣和犀利言辭聞名法律圈。

“信息就是武器。“寧微晃著酒杯，“而且祁湛和他舅舅明顯不和。“

“家族內斗更危險！“蘇曼翻了個白眼，“你知道祁家那些事嗎？他父親祁偉業當年是怎么上位的？他母親又是怎么...“

“商業競爭而已。“寧微打斷她，“我能處理好。“

蘇曼湊近，突然嚴肅：“微微，聽好了。祁家男人有個共同點——他們身邊的女人都沒好下場。他母親、姑姑、前女友...每一個都被利用完就扔。祁湛看起來比他父親溫和，但骨子里流著同樣的血。“

寧微皺眉：“你什么時候調查的祁家？“

“自從發現你提起祁湛時，眼睛會亮。“蘇曼戳了戳她的額頭，“我認識你十年，你什么時候對哪個男人這么上心過？“

寧微拍開她的手：“胡說什么。我們純粹是商業關系。“

“商業關系？“蘇曼冷笑，“那你為什么留著那個U盤？為什么在高爾夫球場后偷偷查了三次祁湛的采訪視頻？為什么...“

“夠了。“寧微站起身，走到窗前，“一切盡在掌控。“

蘇曼嘆了口氣：“希望如此。“

窗外，城市的燈火如繁星般閃爍。寧微不自覺地摸出手機，點開和祁湛的聊天窗口——空空如也，只有系統自動生成的“你們已經是好友“提示。她猶豫了一下，又鎖上屏幕。

掌控？她自己都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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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董事會上，氣氛凝重。

“寧總，我們理解商業社交的必要性，“年過六旬的獨立董事張教授推了推眼鏡，“但與祁氏走得太近，難免引起外界猜測。特別是現在謠言剛平息...“

“我與祁總僅有必要的業務往來。“寧微聲音平靜，“至于高爾夫球場的會面，純粹是巧合下的商業交流。“

“但供應鏈恢復后，新科的材料報價比市場低5%，“財務總監指出，“這難免讓人懷疑...“

“懷疑什么？“寧微眼神一冷，“懷疑我出賣公司利益？“

會議室瞬間安靜。

“新科的優惠是公開的商業策略，針對所有大客戶。“寧微調出一組數據，“而且我們同時引入了非洲供應商作為備選，議價能力自然提升。這是正常的商業操作，與個人關系無關。“

董事們交換著眼色，最終點了點頭。

會議結束后，林妍匆匆跟上寧微：“寧總，剛收到消息，杜薇薇的專欄被暫停了，據說她正在接受內部調查...“

寧微腳步不停：“嗯。“

“還有...祁氏集團剛剛發布公告，周志遠不再負責新科材料的日常運營。“林妍壓低聲音，“是祁總親自簽發的文件。“

寧微在辦公室門前停下，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知道了。“

關上門，她拿出那個U盤插入電腦。除了杜薇薇的證據外，還有一個加密文件夾。密碼嘗試了幾次都失敗后，她鬼使神差地輸入了“高爾夫“的拼音。

文件夾打開了。

里面是一份詳盡的報告，關于微光科技的核心技術價值評估，完成于三個月前。結論處用紅色標注：【不建議收購，建議戰略合作。技術團隊優秀，創始人不可替代。】

最后還有一行手寫體的電子備注：【寧微的價值，遠不止一個姓氏。】

寧微盯著屏幕，心跳突然加速。她猛地合上電腦，走到窗前深呼吸。遠處，祁氏集團的大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切盡在掌控？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