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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灰燼追獵

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帶著灰燼街特有的、仿佛萬物焚燒殆盡后沉淀的沉重塵埃氣味。凌默蜷縮在濕滑冰冷的黑石板路面上,每一次嗆咳都像要把碎裂的肺葉從喉嚨里嘔出來。右臂烙印處的冰冷撕扯感如同潛伏的毒蛇,在劇痛和虛弱的間隙里持續噬咬。左手死死攥著那三樣東西——粗糙的羊皮袋、墨黑焦油的“肆”字卡片、以及那粒粘著暗紅的膠囊——它們緊貼掌心,帶著雨水也無法洗去的、冰冷的真實感。

巷子深處,煙斗鋪子那巨大的油氈布輪廓如同蟄伏的巨獸,在雨幕中沉默。入口處那點微弱的暗紅爐火余燼印記,在他模糊的視野里徹底熄滅,只留下冰冷的黑暗。

“目標鎖定!灰燼街七區,塵隱巷東側支巷!能量信號確認!目標狀態:極度虛弱!行動!”

一個冰冷、毫無情緒起伏、如同電子合成音般的女聲,突然撕裂了雨夜的死寂!聲音并非來自某個方向,而是如同冰冷的指令,直接穿透雨幕,在狹窄的巷道空間里回蕩!

凌默的心臟如同被冰錐刺穿,瞬間凍結!他猛地抬頭!

就在他前方不到二十米處,巷子拐角堆積如山的廢棄鐵皮桶和朽爛木箱陰影里,兩道身影如同從黑暗中凝結的鬼魅,無聲無息地顯現!

深灰色制服!龍淵!

不是之前押送他的普通隊員!這兩人身形更加矯健,動作帶著一種獵豹般的精準與冷酷。他們臉上覆蓋著特制的、邊緣閃爍著微弱藍光的戰術目鏡,鏡片后的眼神如同掃描儀,瞬間鎖定了癱在泥水里的凌默!其中一人左臂抬起,手腕上一個類似戰術終端的裝置正散發著穩定的幽藍微光,顯然剛才的指令就是通過它發出的。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警告!沒有廢話!

在凌默驚恐的瞳孔倒影中,其中一名隊員(代號似乎是“灰隼”)腳下猛地發力!濕滑的石板路仿佛對他毫無影響!身影如同離弦之箭,帶著撕裂雨幕的尖嘯,直撲而來!速度遠超常人!每一步踏下,石板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積水被狂暴地踩踏飛濺!

另一名隊員(代號“巖錐”)則瞬間側身,如同磐石般卡在巷子相對開闊的一側,右臂抬起!他手臂外側的制服纖維瞬間亮起復雜的能量回路紋路!一個拳頭大小、結構極其精密、由數層高速旋轉的幽藍能量環構成的裝置瞬間在他小臂上方凝聚成型!能量環中心,一點刺目的白熾光芒正在瘋狂匯聚能量,發出高頻的嗡鳴!目標直指凌默!那是某種高能束縛武器!

窒息!絕對的窒息!

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鐵幕,瞬間籠罩!凌默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本能反應甚至快于恐懼!在“灰隼”那如同炮彈般的身影即將撲至眼前的剎那,他不知從哪里榨取出一絲力氣,用唯一能動的左臂猛地一撐冰冷濕滑的地面!身體如同被抽打的陀螺,帶著泥水,狼狽不堪地向側面翻滾!

砰!!!

“灰隼”撲空!他裹挾著巨大動能的拳頭狠狠砸在凌默剛才蜷縮的位置!堅硬的黑石板路面如同被重錘擊中,瞬間炸開一個蛛網狀的淺坑!碎石和泥水四濺!

翻滾的慣性讓凌默撞在了一堆散發著惡臭的腐爛垃圾袋上!惡臭和撞擊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根本顧不上!求生的本能如同熔巖般在血管里奔涌!他手腳并用地掙扎著,試圖從垃圾堆里爬起,向巷子更深處逃竄!

“目標規避!能量束縛準備!三秒接觸!”“巖錐”冰冷的聲音響起,他手臂上那能量環裝置中心的熾白光點亮度瞬間飆升!嗡鳴聲變得尖銳刺耳!能量環的旋轉速度驟然加快!一股強大的、無形的束縛力場開始以他為中心,如同巨大的漁網般向前方急速擴散!目標區域正是凌默翻滾掙扎的位置!空氣都仿佛被這股力量擠壓得粘稠起來!

凌默能感覺到那股無形的巨力正在急速收攏!如同深海的水壓降臨!他拼命掙扎,但虛弱的身體如同陷入泥沼,動作遲緩得令人絕望!右臂烙印處的冰冷撕扯感在這一刻驟然加劇!仿佛有什么東西被這死亡的威脅徹底驚醒!

嗡!!!

就在“巖錐”手臂上束縛力場即將完全籠罩凌默的瞬間!

凌默左手緊握的、那張寫著巨大墨黑焦油“肆”字的油性紙卡片,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股極其灼熱的氣息!

不是物理的熱量!而是一種純粹信息層面的、如同燒紅烙鐵般的尖銳刺痛感!瞬間穿透了他緊握卡片的手掌皮膚!直刺烙印深處!

“呃啊——!”凌默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吼!

烙印核心!那只旋轉的鸮鳥圖騰!如同被這灼熱的“肆”字信息狠狠刺激!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暴的幽藍光芒!光芒不再是信號燈!而是瞬間凝聚成無數道冰冷的、高速旋轉的、如同微型鉆頭般的能量尖刺!瘋狂地刺向他烙印周圍的皮肉、骨骼、神經!

劇痛!撕裂靈魂的劇痛!

但在這劇痛爆發的同一剎那!

他的視野!被強行扭曲!

不是之前的混亂破碎!而是一種極其詭異的、仿佛被強行加載了某種高倍率動態視覺插件的清晰!

整個世界瞬間被拖入了慢放幀!

雨水懸停在空中,形成飽滿晶瑩的水珠。

“灰隼”撲空后收拳、擰腰、準備再次撲擊的動作被分解成清晰可見的肌肉牽拉軌跡。

“巖錐”手臂上束縛力場擴散的幽藍能量波紋如同緩慢蕩漾的水波,其擴散的路徑、速度、甚至能量密度的細微變化都纖毫畢現!

更遠處巷口堆積的廢棄油桶銹蝕的紋理、垃圾袋滲出的污濁液體滴落的軌跡、甚至空氣中飄浮的灰塵顆粒……所有細節都以一種超越人類視覺極限的精度,強行灌入他的大腦!

思維如同被冰水淬火!前所未有的冰冷銳利!

左前方一點七米——一堆被雨水浸透、鼓脹發黑的垃圾袋,角度恰好能提供瞬間遮蔽。

右膝彎曲三十度——重心需同步下沉零點三秒,確保能利用垃圾袋后濕滑地面借力側滾。

左臂帶動核心——側旋爆發力集中在腰腹結合點,以脊椎為軸心,極限爆發向左后方閃避,規避角度需大于二十度才能徹底避開束縛力場核心波紋!

視覺鎖定束縛力場核心波紋——精確距離三點二米,預計覆蓋時間零點八秒(慢放主觀時間)!

所有數據在意識深潭中激烈運算、碰撞,沒有推理,沒有猶豫,只剩下純粹的執行代碼!

“呃——!”一聲壓抑的、從肺腑深處擠出的嘶吼。

凌默的左膝狠狠砸向濕滑冰冷的垃圾堆!泥水四濺!同一剎那,他的腰肢爆發出遠超身體極限的力道,整個身體在極速下墜中詭異地向左后方強行擰轉!如同一條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千鈞一發之際于不可能中創造空間進行閃避的靈蛇!

嗡!

那無形的束縛力場核心波紋帶著攪動粘稠空氣的細微聲響,貼著他的右側肋下和后背掃過!凌厲的能量鋒芒切開了他濕透的連體服,在皮膚上留下數道冰冷的灼痕!

身體的爆發和大腦極限運轉的負荷遠超想象。一股灼熱的鐵銹腥甜瞬間涌上喉嚨。世界慢放的畫面如被打碎的鏡子般片片剝落,潮水般的聲音(雨水砸落、腳步聲、能量嗡鳴)伴隨著身體的冰冷感、垃圾惡臭嗆入口鼻的窒息感猛地灌回他的身體!高速閃避的慣性將他狼狽地甩向巷子更深處一堆覆蓋著厚重油氈布的廢棄建材旁,震得全身骨骼咯咯作響!

“目標規避成功!能量束縛落空!能量場逸散!”“巖錐”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極其細微的驚訝波動。

“目標出現異常能量波動!疑似‘刻錄’能力應激爆發!壓制等級提升!允許使用非致命性神經沖擊!”“灰隼”的聲音緊隨其后,帶著獵犬發現新獵物般的冷酷興奮!他身影再次啟動!這一次速度更快!目標直指剛剛摔倒在油氈布旁的凌默!他的右手五指張開,指尖瞬間亮起刺目的幽藍電弧!噼啪作響!空氣被電離出刺鼻的臭氧味!

凌默蜷縮在冰冷的油氈布下,粗重地喘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內臟移位般的鈍痛。左手手掌撐在粗糙冰冷的油氈布上,掌心被尖銳的砂礫割破了,混著雨水和泥污,傳來火辣辣的刺痛。他死死盯著自己左手中緊握的東西——那張墨黑焦油的“肆”字卡片邊緣,幾粒極其微弱的、如同余燼般的金色光點,正在雨水沖刷下緩緩熄滅。

那枚鸮鳥烙印深處,狂暴的幽藍光芒正在緩緩平復,但一種更深沉的、仿佛被徹底喚醒的冰冷饑餓感,如同深淵的凝視,正從那旋轉的漩渦核心悄然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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