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凝成的冰雕在空中碎裂時,我右臂的石質裂紋已經逼近頸側,肌肉纖維發出崩斷的脆響。蘇婉清在我懷中劇烈抽搐,皮膚裂痕中透出的金光與黑焰交織成網,像是《大夢錄》正在強行修復她的軀體,卻又被某種更高層級的力量反向撕裂。
九十九道虛影接連爆開,血珠未落地便被靈泉吸走。谷底陰陽二氣翻涌得愈發狂暴,泉眼深處浮起一具通體漆黑的軀體——那不是骸骨,也不是法相,而是由純粹的天道殘片凝成的形體,胸口插著半截斷裂的九彩琉璃劍。
夜無殤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不再有回響,而是直接烙印在神識深處:“三書歸一,靈泉為祭。”
他本體出現在天道軀體上方,雙手托著一顆血珠般的《幽冥錄》,魔神殘魂凝聚的黑球懸浮于頭頂。那血珠緩緩旋轉,表面浮現出與我雙魚玉佩完全一致的紋路,共振頻率竟與噬靈蠱翅膀振動的波長分毫不差。
《大夢錄》突然從我懷中掙脫,書頁自動翻至末章,一道九彩光柱自書脊射出,直指天道軀體。與此同時,噬靈蠱從我肩頭振翅而起,在半空驟然膨脹,蟲軀化作一個微型黑洞,蟲翅振動引發空間褶皺,將黑球拖向虛數空間。
黑洞邊緣撕裂出一道裂縫,從中投射出十萬年前的戰場影像:初代天道懸浮于星海之上,手持完整的九彩琉璃劍,劍尖貫穿自身胸膛。兩塊碎片飛出,分別融入兩個嬰兒體內。其中一個被玄璣真人抱走,另一個——被冰魄宮主收入袖中。
我左眼的血輪猛然收縮,幻夢空間自動鎖定那幀畫面。推演結果顯示,那個嬰兒的眉心,有道閃電狀疤痕,與我一模一樣。
“你還不明白?”夜無殤冷笑,抬手將血珠《幽冥錄》拍入天道軀體眉心。剎那間,整座焚天谷開始量子化,巖石、空氣、靈力流,全都分解為數據顆粒。他的右眼燃起幽冥紫火,左眼卻浮現出我的血輪形態,瞳孔深處跳動著二進制編碼。
蘇婉清突然掙脫我的懷抱,混沌靈體化作一道冰藍與灰白交織的光柱,直沖天道軀體。她沒有攻擊,而是將雙手貼上那具軀體的胸口,掌心滲出的血液與斷裂的劍刃接觸,竟引發共鳴。
《大夢錄》的九彩光猛然暴漲,與幽冥紫火對沖。三本書——《大夢錄》《幽冥錄》與天道軀體中那柄斷劍——同時發出悲鳴,光芒交織成一個閉環,將整個焚天谷籠罩其中。
我察覺不對。這不只是融合,是重啟。
幻夢空間瘋狂推演,警告彈出:【檢測到因果律閉環,任何干預都將觸發湮滅倒計時】。但就在下一瞬,推演被強行中斷——《大夢錄》自主切斷了連接。
它在抗拒。
我咬破指尖,將血抹在虛空,畫出“混沌解構”陣紋。陣紋成形剎那,十萬年前的戰場投影驟然清晰:冰魄宮主將嬰兒放入時空裂隙,手中握著一塊殘破的芯片,芯片上刻著“虛空矩陣”四字。而那嬰兒的襁褓上,繡著與噬靈蠱背脊完全一致的魔神圖騰。
不是巧合。是設計。
夜無殤的虛影猛然暴漲,覆蓋整個天道軀體:“你以為你是穿越者?你只是被投放的補丁程序!她才是真正的觀察者!”他指向蘇婉清,“她的混沌靈體,是用來平衡《幽冥錄》的活體容器!而你——只是個失敗的復制品!”
蘇婉清的身體猛然一震,混沌靈體驟然失控,冰藍光焰中浮現出完整的《幽冥錄》符文。她的耳墜崩裂,推演陣盤化作齏粉,但碎片在空中懸浮,組成一道陌生的星圖軌跡。
我左眼血輪瘋狂旋轉,幻夢空間強行重啟推演。這一次,我看到地球時代的服務器機房——不是崩塌,而是被某種外力精準刪除。代碼流中混入的紫電,正是夜無殤的精神污染信號。而我的意識,是在那場事故后,被強行注入這個世界的。
我不是穿越者。我是被“上傳”的。
《大夢錄》突然調轉方向,書脊的九彩光劍虛影直指夜無殤。噬靈蠱從黑洞中鉆出,口器里銜著半塊冰魄玄綾的碎片,碎片上映出冰魄宮主正在時空深處結印,三千青絲編織成的二進制編碼,正與蘇婉清耳墜碎裂時的星圖完全重合。
“用雙生魂印為引……”冰魄宮主的聲音穿透時空。
我猛地拔出聽雪劍,劍鋒劃過心口,取出一滴金血。那血中懸浮著微小的天道碎片,與上一次在焚天谷底形成的太極魚同源。
金血化作光箭,射向天道軀體眉心。
幾乎同時,噬靈蠱引爆黑洞,時空亂流如潮水般涌出,沖散三書的光芒閉環。湮滅的強光中,夜無殤的慘叫響起,他的虛影在天道軀體上炸成血霧,三本書——《大夢錄》《幽冥錄》與斷劍——同時脫手,墜入陰陽靈泉。
蘇婉清的混沌靈體突然回縮,化作一道光流纏上我的手臂。她的體溫冰冷,但掌心滾燙,指尖在我手背上劃出一道符文——與雙魚玉佩的凹槽完全契合。
泉底升起一道光柱,直沖天際。光柱中,初代天道的眼睛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