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的意識沉浸在一片由純粹數據和能量流構成的虛空中。
這是他力量的源泉,他意志的延伸,一個獨屬于他的系統空間。界面上的功能圖標如同星辰般排列,每一個都代表著他掌控世界規則的鑰匙。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著這片由他主宰的星圖。忽然,一個從未出現過的、散發著深邃幽暗光芒的圖標,牢牢攫住了他的視線。其下,冰冷的文字無聲宣告:平行位面吞噬。
說明簡潔而殘酷:吞噬斗羅平行世界,汲取其本源世界之力。
當前可選目標:絕世世界。
沒有猶豫,沒有試探。張宇的意念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瞬間點中了那個旋轉的暗紫色漩渦。
意念落下的剎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從系統深處傳來,仿佛沉睡的巨獸被驚醒,又似宇宙的琴弦被狠狠撥動。
整個系統空間都為之震顫
嗡——!
這聲源自規則層面的嗡鳴,并非響徹在張宇的意識,而是直接撕裂了兩個世界的天穹!
斗羅大陸世界。
武魂城,教皇殿。正在批閱文件的比比東,手中鑲嵌寶石的羽毛筆“咔嚓”一聲斷成兩截。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讓她猛地抬頭。巨大的光幕,無聲無息地覆蓋了整片天空,取代了原有的蔚藍與白云。它并非實體,卻比任何神跡都更真實地烙印在每一個仰望者的意識深處。
比比東絕美的容顏瞬間凍結,深邃的紫眸中,驚疑、凝重、以及一絲被冒犯的冰冷殺意交織翻涌。
侍立一旁的菊斗羅月關,臉上慣有的慵懶與嫵媚頃刻間褪盡,只剩下駭然的蒼白。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陷入掌心。
陰影中的鬼斗羅鬼魅,身形劇烈波動了一下,仿佛要融入黑暗,卻又被那光幕牢牢鎖定,陰森的氣息被更深的驚懼取代。
供奉殿。
盤膝于巨大天使神像前,仿佛與神光融為一體的千道流,驟然睜開了雙眼!燦金色的瞳孔爆射出實質般的光芒,穿透宏偉的殿頂,直視那遮蔽一切的龐然大物。
他身后的空氣無聲扭曲,數道同樣強大、浩瀚的氣息轟然爆發!金鱷、青鸞、雄獅、光翎、千鈞、降魔,六位供奉齊齊起身,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天使神像似乎也微微震顫,流露出一絲不安。
天斗帝國。
雪夜大帝推開窗欞,手中權杖落地;星羅帝國,戴天風沖出營帳,白虎虛影在身后一閃而逝;七寶琉璃宗,塵心與古榕護在寧風致身前,劍氣與骨龍隱現;藍電霸王龍家族,玉元震抬頭望天,龍目圓睜;星斗大森林深處,帝天仰天長嘯;瀚海城、索托城、諾丁城……田間勞作的農夫跪倒在地,城市中的魂師運轉魂力試圖抵抗那無形的威壓,孩童驚恐地哭喊著躲入母親懷抱。
整個大陸,無論身份高低,無論魂力強弱,此刻都成了被天幕籠罩的囚徒,驚惶、恐懼、茫然、敬畏的目光,死死釘在蒼穹之上那冰冷的文字上。
絕世唐門世界。
史萊克學院,海神湖畔。
躺在躺椅上,仿佛與午后暖陽融為一體的老者穆恩,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震。那雙總是半瞇著、渾濁不堪的老眼,在千分之一秒內變得清明如寒潭深水,銳利得仿佛能洞穿虛空,直刺那覆蓋天頂的光幕。
他身邊的饕餮斗羅玄子,正愜意地灌著酒,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讓他噗地一口噴出酒液,酒葫蘆脫手砸在草地上,咕嚕嚕滾遠。他張著嘴,臉上的醉意蕩然無存,只剩下極度的驚駭。
新生宿舍區,七舍。
王冬正和霍雨浩說著什么,忽然感覺窗外光線一暗。
她猛地推開窗戶,指著那取代了天空的龐然大物,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驚奇,卻也掩不住一絲本能的緊張:“雨浩!快看天上!那…那是什么鬼東西?!”霍雨浩聞聲抬頭。
天幕無視了兩個世界億萬生靈的混亂與喧囂。冰冷、機械、毫無感情波動的巨大文字,如同神諭般滾動顯現:
【正在加載……】
短暫的停頓,卻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壓得人心頭窒息
【位面戰爭開始,獲勝者可奪取對面世界之力】
簡單的一句話,掀起了兩個世界靈魂深處的滔天巨浪!奪取世界之力?!這是何等狂妄而恐怖的目標!
【單人戰斗】
【封號斗羅境界】
【比賽】
最后兩行字,如同最終的審判錘,重重砸下:
【千道流VS穆恩】
名字顯現的剎那,兩個世界陷入了更深、更詭異的死寂!隨即,是火山爆發般的嘩然與風暴!
斗羅大陸世界。
“千道流?!”比比東失聲低語,聲音雖輕,卻如同冰錐刺破凝固的空氣。這個名字代表的不僅是武魂殿的擎天支柱,天使神的代言人,更是她內心深處最復雜、最忌憚、交織著恨意與利用的存在之一!
供奉殿內,六位供奉臉上的震驚瞬間轉化為濃烈的戰意與無法掩飾的擔憂。金鱷斗羅低吼:“大供奉!”他們的信仰,他們的領袖,竟被這詭異的天幕選中,投入一場未知的、賭上世界命運的廝殺?!這究竟是榮耀,還是劫難?
絕世唐門世界。
“老師?!”玄子的驚呼聲如同炸雷,在海神湖畔響起,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慌。穆老的名字!史萊克學院的定海神針,大陸魂師界的精神領袖,龍神斗羅穆恩!
他竟然被這未知的力量點名,作為己方世界的代表出戰?!王冬和霍雨浩也徹底呆住了。
穆老的名字對他們而言,是傳說,是學院最深不可測的底蘊,是守護神一般的存在。如今,這位守護神卻被推向了未知的戰場!海神閣內,數道強大的氣息瞬間爆發,充滿了焦慮與憤怒。
就在【千道流 VS穆恩】的字樣如同烙印般定格的瞬間。
兩道純粹到極致、仿佛來自法則本身、帶著絕對審判意志的金色光柱,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位面的壁壘,驟然從天幕的核心降下!
一道,精準地籠罩了絕世唐門世界,海神湖畔的穆恩!
另一道,同步降臨斗羅大陸世界,供奉殿中的千道流!
穆恩的身體在金光觸及的剎那,徹底僵直。一股無法抗拒、至高無上的規則之力蠻橫地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個細胞!
他駭然內視,發現自己苦修百余年、浩瀚如海的魂力,如同被瞬間凍結的水銀,凝固在經脈之中,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
那磅礴如淵、足以覆蓋整個史萊克城的精神力,更是被一股無形的、冰冷的鎖鏈死死禁錮在識海最深處,連最基本的感知延伸都做不到!力量被剝離的感覺如此徹底,仿佛一瞬間,他從翱翔九天的巨龍,被硬生生打落凡塵,成了一個空有強大軀殼的普通老人。金光一閃,他的身影在原地徹底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供奉殿內,千道流在被金光籠罩的瞬間,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動作,因為他清晰地感知到,在那代表著絕對規則的金光面前,他引以為傲的九十九級巔峰斗羅的力量,渺小得如同塵埃。
同樣冰冷、強橫的禁錮感席卷全身,魂力沉寂,精神力凍結,甚至連與天使神像之間那微弱而神圣的聯系,也被強行切斷!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宏偉的神像,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下一刻,金光吞沒了他偉岸的身影,供奉殿內只剩下六位供奉驚怒交加的呼喊。
光芒散去。
一片廣袤、原始、死寂的森林。
參天古木如同沉默的巨人,虬結的枝干與厚重的樹冠遮蔽了絕大部分天光,只留下零星、慘淡的光斑,艱難地穿透層層疊疊的阻礙,在鋪滿厚厚腐葉的地面上投下搖曳不定、如同鬼火般的光影。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混合著泥土、朽木和某種奇異腥氣的味道,凝滯得如同膠體。
絕對的寂靜統治著這里,沒有風聲,沒有蟲鳴,甚至連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都被這死寂的空間無限放大,壓迫著耳膜和神經。時間在這里仿佛失去了意義,只剩下永恒的陰翳與等待。
森林的兩端,相隔約百米,兩道身影幾乎同時由虛幻的光影凝實,如同被無形的畫筆勾勒出來。
左側。千道流穩住身形,雙腳無聲地陷入松軟的腐殖層。燦金色的眼眸如同兩盞探照燈,瞬間掃過四周的環境:扭曲的巨木,幽暗的光線,腳下深褐色的、散發著腐朽氣息的落葉層。
環境陌生得令人心悸,但更讓他心頭微沉的是體內那死水般的沉寂。他嘗試著,哪怕是最細微的一絲魂力調動,回應他的只有一片冰冷和虛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纖塵不染、流淌著神圣光澤的華麗長袍,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這禁錮的力量層次,完全超越了他的認知范疇,甚至超越了神級!他緩緩抬眼,目光穿透稀疏搖曳的光影,如同兩柄實質的利劍,投向百米之外那個同樣剛剛凝實的身影。
右側。穆恩佝僂的身軀在金芒完全散去后,微微挺直了幾分。那雙看盡滄海桑田、飽含智慧與力量的眼睛,此刻銳利得如同鷹隼,同樣在瞬息間完成了對環境的觀察與評估。
魂力、精神力被封死得干干凈凈,如同從未擁有過。然而,身體本身卻并未感到虛弱或不適,百年來千錘百煉的筋骨血肉中蘊含的磅礴生機與力量感依舊存在,仿佛被剝奪的只是外在的“工具”,而“本體”的根基仍在。他深吸一口氣,森林特有的、帶著腐朽甜膩氣息的空氣涌入肺腑。
然后,他那雙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霧的眼睛,牢牢鎖定在對面那個身影上——穿著華貴神圣長袍,金發如同流淌的熔金,金色瞳孔即使在幽暗中也熠熠生輝,即便失去了魂力的輝光,其本身的存在感就如同一座巍峨神山,散發著無形而沉重的威壓。
張宇的視角并未離開那由數據流構成的系統空間。
他像一個置身事外的棋手,冷漠地“看”著天幕上實時呈現的兩個畫面:一個是俯瞰的森林全景,陰森死寂;另一個則分裂為兩個特寫鏡頭,清晰地映照著千道流和穆恩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動作。
這位面戰爭的具現化方式,直接、粗暴,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規則感。
“系統,”張宇的意念在空間中回蕩,帶著一絲探究,“絕世世界那邊的人,看到‘千道流’這個名字,會不會聯想到什么?比如,武魂殿的歷史?天使家族的傳承?”
系統的回應冰冷、迅速,沒有絲毫情感波動:【已執行位面歷史信息屏蔽程序。目標人物名稱僅作為對戰標識代號存在。目標世界(絕世唐門世界)所有個體,其認知將被限制,無法獲取與該代號相關的任何歷史背景、身份傳承信息。其認知范圍僅限于當前對戰環境、對手的實時狀態與表現本身。歷史關聯性已剝離。】
原始森林。
死寂。絕對的死寂。
潮濕的、帶著腐朽甜腥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只有零星的光斑在厚厚的腐葉層上無聲地搖曳。
穆恩佝僂著背,站在一株需要十人合抱的巨木陰影下。
他那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布袍,與周圍陰森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入了這份亙古的蒼涼。
他緩緩地、極其細微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胸膛幾乎不見起伏。渾濁的老眼此刻精光內蘊,穿透了百米空間內稀疏的光影和飄蕩的塵埃孢子,牢牢地釘在對面那個身影上。
他看著對面穿著華貴神圣、繡著繁復金紋的純白長袍的千道流。
他看著那頭即使在幽暗中也仿佛流淌著熔金光澤的璀璨金發。
他看著那雙如同兩顆小型太陽般燃燒著、威嚴而冰冷的金色瞳孔。
他看著對方即便失去了魂力光輝,依舊如同山岳般挺拔、帶著審判世間萬物般神圣凜然氣勢的身姿。
百米的距離,在兩位巔峰存在的感知中,近在咫尺。
森林的寂靜,被無形的張力拉扯得瀕臨破碎。
腐朽的落葉層下,仿佛有某種東西在不安地躁動。
光斑的每一次搖曳,都像是一次無聲的倒計時。
穆恩只是看著。
千道流也只是看著。
目光在空中交匯,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卻仿佛有金鐵交鳴之聲在死寂中回蕩。
空氣,沉重得如同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