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走到焦坑前,目光落在坑底。
在熔化的銅汁和灰燼中,一點微弱、純凈的七彩光暈緩緩升起。光暈中,隱約可見七名年輕女子模糊而安詳的面容,她們對著青冥和白虎的方向,微微躬身致意,眼中充滿了解脫與感激。
這是被鏡妖吞噬、囚禁在鏡域核心的七位主魂,在妖力被凈化后得以釋放。
“去吧,”
青冥輕聲道,指尖引動一絲微弱的輪回之力:“塵歸塵,土歸土,恩怨已了,入輪回吧。”
七彩光暈圍繞著他們盤旋一圈,最終化作七道流光,穿透墓室的土層,消失不見,去往她們該去的地方。
任務完成,青冥取出幽冥令,將此地情況簡要匯報。
“呼……總算結束了。”
白虎跳回青冥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懶洋洋地道:“回去得讓閻王老大好好補償我們,本座的神火消耗可不小。”
青冥抱著重新變回暖爐的白虎,最后看了一眼這片被邪祟玷污又重歸平靜的古墓,轉身向外走去。
走出盜洞,外面依舊是陰雨綿綿的葬妃嶺。
雨絲落在臉上,帶來一絲涼意,卻也洗刷了墓穴中的污濁氣息。
“小白,”青冥一邊走,一邊低聲開口,聲音帶著深深的困惑,“剛才……鏡域里那個出手的人……他的背影……”
“嗯,看到了。”白虎在懷里甩了甩尾巴,藍眸中也帶著凝重,“劍氣清冽純粹,破邪之力極其高明,絕非幽冥路數。而且……”它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他最后融入鏡影消失的身法……很古怪,不像是普通的遁術,倒像是……對空間和鏡像有極深的理解和掌控。最關鍵的是……”
白虎抬起頭,看著青冥幕籬下的側臉:“你也感覺到了?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青冥沉默地點點頭。那驚鴻一瞥的身影,淡青色的衣袂,快如流光的身法,尤其是反手點出符文時那一瞬間的姿態……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和熟悉感,強烈到她無法忽視。
可任憑她如何搜索記憶,無論是作為凡人還是地府元君的記憶碎片,都找不到與之匹配的面孔。
“還有閻王老大……”白虎的意念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在森羅殿賜下令牌時,雖然極力掩飾,但那一瞬間泄露出的本源氣息……那絕對是九重天最核心、最精純的仙靈之氣。
雖然包裹在幽冥之力下,但本座絕不會認錯!這位大人,來頭恐怕大得嚇死人。”
“而且,”白虎補充道,語氣有些微妙,“每次在森羅殿,鬼火都晃得那么厲害,死活看不清他老人家的臉……這到底是幽冥特色,還是……他不想讓我們看清?”
青冥的腳步微微一頓。閻王的神秘,鏡中幻象的糾纏,神秘劍客的出現……這些線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鏡妖”這個案子短暫地串聯起來,卻又引向了更深、更撲朔迷離的謎團。
她眉心的珠子,仿佛一個不安分的漩渦,吸引著這一切。
“珠子,幻象,鏡妖,劍客,閻王……”青冥喃喃自語,雨絲打濕了她的幕籬,“這一切,到底有什么關聯?那個劍客……他為什么要幫我們?他認識我?”
那個在鏡妖幻境中協助破局的淡青色身影,帶來的熟悉感如同跗骨之蛆,讓她心緒難安。
白虎舔了舔爪子,藍寶石般的眼睛在雨幕中閃爍著洞悉的光芒:“哼,管他是誰!下次再讓本座碰到,非得揪住問個明白!不過青冥……”
它抬起頭,看向她按在眉心的手:
“你腦子里這顆‘不定時炸雷’,還有那些燒啊鎖鏈啊的破幻象,恐怕才是關鍵中的關鍵。我有預感,這破鏡子,只是個開始。”
青冥深吸一口帶著泥土腥氣的冰冷空氣,將懷中暖烘烘的白虎抱緊了些,仿佛汲取著力量。
幕籬下的眼神,從疲憊和困惑中,重新凝聚起堅定。
“走吧,小白。”她邁開腳步,身影在雨幕中顯得格外挺拔,“先回去復命。然后……我們得好好查查,我這腦子里,還有這地府上下,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雨絲連綿,將葬妃嶺的污穢與新生的痕跡一同洗刷。
青冥抱著白虎,走向云澤郡的方向,也走向了更加深邃莫測的迷霧之中。
鏡妖伏誅,七魂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