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猛吐出一口煙圈，“你現在連明勁的門檻都沒摸到，別好高騖遠。”他彈了彈煙灰。
“不過……你小子天賦確實不錯，短短一個月，樁功已經站出點意思了。”
李玉宸沒有驕傲，只是平靜問道：“前輩，如何判斷明勁是否練成？”
“簡單。”雷猛咧嘴一笑，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塊青石板，“什么時候你能一掌劈斷它，就算入門了。”
那塊石板厚約三寸，表面光滑。
李玉宸走過去，伸手摸了摸石板，觸感冰涼堅硬。
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著雷猛教導的發力方式——力從地起，腰馬合一，勁貫手臂，如鞭抽擊！
一掌劈下！
“啪！”
石板紋絲不動，手掌卻傳來一陣劇痛，仿佛要裂開一樣。
“呵，差得遠呢。”雷猛嗤笑一聲，“明勁不是靠蠻力，而是靠‘整勁’，全身力量凝于一點，瞬間爆發。”
李玉宸甩了甩手，眼神卻更加專注。“再來！”
…………
接下來的日子，李玉宸的訓練更加瘋狂。
白天拆零件、站樁、練拳，晚上則一遍遍嘗試劈擊石板。手掌磨出血泡，結痂，再磨破，最后竟生出一層厚厚的老繭。
雷猛看在眼里，心中暗驚：“這小子，簡直是個瘋子！”
半個月后。
清晨，薄霧籠罩著修理廠。
再次站在石板前，呼吸平穩，眼神如古井無波。
他緩緩抬手，五指并攏如刀，全身肌肉微微繃緊，脊椎如龍，腳趾抓地。
“唰地一聲”
手掌如鞭，猛然劈下！
一聲脆響，石板應聲而斷。斷口整齊，仿佛被利器切割。
緩緩收手，掌心微微發紅，卻再無之前的疼痛感。
心中默念“明勁，成了。”
雷猛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后，眼中閃過一絲震撼。“一個半月，從零到明勁”他喃喃自語，“這小子，怕是要逆天！”
李玉宸點頭，眼中沒有絲毫驕傲，反而更加沉靜。
“前輩，接下來，教我暗勁吧。”
雷猛盯著他，忽然咧嘴一笑：“行啊，不過，你得先打贏一個人。”
“誰？”
“我。”
“暗勁巔峰，通背雷猛！”
話音未落，身影已如炸開的火藥，裹挾著破風聲直撲李玉宸！
來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與初成的明勁轟然爆發！李玉宸雙腳猛地一沉，腳下堅硬的地面仿佛都向下微微一陷。
他雙臂肌肉賁張，瞬間護在胸前，硬橋硬馬，悍然迎上！
拳臂交擊，一股巨力沿著雙臂狠狠貫入，李玉宸只覺劇痛無比，腳下再也無法釘住地面。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雷猛拳勁之中，那潛藏的、陰毒的第二重力量——暗勁，如同跗骨之蛆，無聲無息地鉆了進來。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
嗡——！
“天心”狀態再次觸動。
雷猛那即將轟出的致命一拳，在他眼中變得無比清晰。那潛藏在明勁之下，如同無數條蓄勢待發毒蛇般的暗勁。
其流轉的細微軌跡，竟也被“天心”的超然感知，硬生生地捕捉、解析、映照在心湖之上！
“就是現在！”
在那毒蛇般的暗勁即將徹底鉆入胸膛的前一剎，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側轉！
那凝聚了暗勁的拳頭，擦著他的胸前衣襟險之又險地轟了過去！
雷猛勢在必得的一拳落空，霍然轉身，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愕。
他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肩上，力道沉得讓李玉宸一個趔趄。
眼神中帶著復雜，還有一絲釋然。
“好小子！”雷猛的聲音低沉了許多，沒了往日的粗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老子練拳三十年，明勁打磨了五年，暗勁摸索了十年，才走到今天這步。
你一個半月，明勁初成，更能窺破暗勁軌跡，這份天資……”。
他松開手，背對著李玉宸，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起來。
“雷師……”李玉宸站穩身形，拱手欲言。
“別叫我師父！”雷猛猛地轉過身，眼神銳利的同時帶著一絲疲憊，“老子教不了你！或者說，老子這點東西，不夠你學的！”
說著說著，又背過身去。
“媽的…”他低聲罵了一句，抬手用力搓了把臉，像是在抹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再轉回來時，只剩下一片沉甸甸的平靜，甚至透出點暮氣沉沉的味道。
“小子，跟我來。”雷猛的聲音干澀沙啞。
他走到墻角，從工具箱底層，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舊信封，看也不看，直接拋給李玉宸。
李玉宸接過，入手頗沉。打開一看，里面是厚厚一疊鈔票，比他在黑拳籠子里贏的只多不少。
“雷師，這……”
“閉嘴！”雷猛眼睛一瞪，“不是白給的！這錢，是你這段時間拆零件、打雜的工錢！老子雖然摳門，該給的一分不少。
握著那沉甸甸的信封，心頭涌起一股暖流。
這錢，哪里是什么工錢，分明是雷猛變著法子給他的路費盤纏，是這位外表粗豪實則心細如發的漢子，對他最后的關照。
“還有這個。”雷猛又從懷里摸出一個更小的東西，遞了過來。
打開油紙，里面是一本紙張泛黃的手抄冊子，封面上是歪歪扭扭的幾個字——《通背拳精要》。
“這是老子這些年練通背的一點心得，從明勁到暗勁的門道，都寫在里面了。”
“算不上什么秘籍，但至少能讓你少走點彎路，知道勁該怎么練，怎么養，怎么打出去。”
雷猛的聲音低沉下來，“后面的路，得靠你自己趟了。”
小心地將冊子和錢收好，對著雷猛，鄭重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抱拳禮：“前輩傳道授業解惑之恩，玉宸永世不忘！”
坦然受了這一禮，眼中最后一絲復雜也化作了欣慰。
他上前，重重拍了拍李玉宸的肩膀，力道依舊沉猛，卻帶著一種托付的意味。
“小子，記住老子的話！拳是殺人技，但練拳的人，心里得有自己的‘道’！別被力量迷了眼，”
出去闖吧，闖出個名堂來！讓老子以后跟人吹牛，也能說一句，那誰誰誰，是老子‘通背雷’帶出來的！”
他頓了頓，“老子有種感覺，這江湖，要起風了。而你小子，注定是這風眼里的人！。”
“去找真正能教你的人，去見識這天下真正的武道高峰！比如……那個唐紫塵！”
“唐紫塵”三個字從雷猛口中說出，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和向往。
李玉宸心頭一震，那個在新聞照片上眼神深邃平靜的女子形象，再次清晰起來。
“去吧！”雷猛最后大手一揮，不再看他，聲音帶著灑脫，“山高水長，江湖路遠！他日若有緣，江湖再見！”
李玉宸深深看了一眼雷猛那魁梧卻在此刻顯得有些孤寂的背影，不再多言，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修理廠的鐵門。
“唐紫塵……”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將其作為下一個明確的目標刻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