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jìn)了一口煮沸的鐵鍋里，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混雜著金屬摩擦的尖銳聲響。他試圖在下墜中穩(wěn)住身形，但身體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左腳先落地時竟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咔噠”。
“哎喲喂，這地怎么跟鏡子似的滑？”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肘一陣發(fā)麻。
“你輕點摔行不行？”老陳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緊跟著是“砰”的一聲悶響。
“我這不是想給你騰個好位置嘛。”阿蠻手一攤，咧嘴笑，“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太奇怪了。”
他們掉進(jìn)了一個完全倒置的世界。
天空不是天，而是地面——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有人把整座城市翻了個個兒。街道上的建筑全都左右顛倒，連招牌上的字都是反寫的。最離譜的是，一群穿著黑袍的修真者正站在不遠(yuǎn)處，手里舉著“弘揚正義”“鏟除邪惡”的橫幅，胸口還別著一朵小紅花。
“這是……哪個瘋子拍的平行宇宙宣傳片？”阿蠻喃喃自語。
“別廢話了！”老陳一把拽起他，“快確認(rèn)一下我們還在不在一個維度。”
阿蠻皺眉，閉上眼，意識瞬間延伸出去。他的基因能力對金屬特別敏感，而這個世界……金屬全都在反方向排列！
“完了完了，咱們真掉鏡子里來了。”他睜眼道，“連釘子都插反了。”
“鏡像世界。”老陳沉聲道，“一切事物都被反轉(zhuǎn)了。”
“包括敵我關(guān)系。”小李扶著墻站起身，臉色蒼白，“你們看那邊，那個原本追殺我們的黑幫頭目，現(xiàn)在居然在給老百姓送米面油。”
“這不挺好的嘛。”阿蠻聳肩，“至少他們不會見人就砍了。”
話音未落，少女突然沖了出去，直奔人群中一位身穿青衫、戴著眼鏡的老者。
“父親！！”她喊得撕心裂肺。
眾人一驚，連忙追上去。
那位“父親”也愣住了，看著少女的眼神復(fù)雜又熟悉，仿佛穿越了無數(shù)歲月終于重逢。
“你是……小月？”他聲音顫抖。
“是我！我是小月啊！”少女哭著撲進(jìn)對方懷里。
“等等。”阿蠻伸手?jǐn)r住，“你確定這是你爹？還是長得像而已？”
“他就是我父親！”少女堅定地說。
“嘖，這么篤定？”正說著，阿蠻的眼神突然一變，表情冷峻起來，顯然是邪魅人格接管了身體，“可我怎么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本體呢？”
“啥意思？”小李皺眉。
“意思就是，”阿蠻嘴角勾起，“我們在現(xiàn)實世界的那些修真者，說不定才是復(fù)制體。”
“哈？你是說我們打了一路的壞蛋其實是好人？”阿蠻自己反駁自己，逗比人格突然冒出來，懊悔道：“早知如此，我該認(rèn)個干爹才是！”
“你冷靜點。”老陳一把掐住他脖子，“現(xiàn)在不是鬧的時候。”
“我哪有鬧？”阿蠻眨眨眼，“我只是覺得，如果這位大叔真是她親爹，那咱是不是該請他吃頓飯？順便問問當(dāng)年為啥把她一個人丟下？”
“你能不能嚴(yán)肅點？”老陳怒目而視。
“我超嚴(yán)肅的。”阿蠻一本正經(jīng)，“你看我表情多凝重。”
“你那是嘴角抽筋。”
“你懂什么，這叫喜極而泣。”
兩人吵歸吵，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那位“父親”。他雖然表現(xiàn)得像個慈父，但袖口偶爾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與少女背上極為相似的螺旋紋路。
“那是什么？”小李低聲問。
“不知道。”老陳瞇眼，“但一定和符文有關(guān)。”
“符文的事先放一邊。”阿蠻忽然低頭看向自己右手，阿蠻正和眾人討論著，突然覺得掌心有些異樣，低頭一看，只見掌心緩緩浮現(xiàn)出一道陌生的符號，筆畫曲折，像是某種古老文字，卻又帶著現(xiàn)代機(jī)械的線條感。“這玩意兒……我以前好像見過。”他喃喃道。
“在哪？”小李追問。
“夢里。”阿蠻聳肩，“或者……前世？”
“別胡說。”老陳打斷他，“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住你的能力，別讓這地方再出岔子。”
“放心吧。”阿蠻咧嘴一笑，“我可是專業(yè)級別的混亂制造者。”
小李咳嗽兩聲，嘲諷道：“你還挺自信，剛才那符可不是你自己主動畫出來的吧？”
“嗯……好像是鏡像世界影響了我的意識。”阿蠻撓頭，“感覺就像有人在我腦子里開了個分身賬號。”
“小心點。”老陳叮囑，“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
就在這時，那位“父親”忽然開口：“你們……是從外面來的？”
少女點頭：“是的，父親。”
“那你知道你身上背負(fù)的是什么嗎？”他神色凝重，“那是‘歸墟令’的印記。”
“歸墟令？”阿蠻一聽就來勁了，“聽著挺牛逼的，是不是能換套房子？”
“不是房產(chǎn)證。”老陳翻白眼，“聽他說完。”
“歸墟令，是一種古老的傳承。”“父親”緩緩道，“只有真正繼承者才能喚醒它的力量。而你……就是最后的希望。”
“我？”少女震驚。
“是的。”他點頭，“所以你必須留下來，完成你的使命。”
“我不走！”少女堅定地說，“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行。”“父親”搖頭，“你還有未完成的事。”
“那你呢？”少女淚眼婆娑，“你不跟我回去嗎？”
“我……”他遲疑片刻，最終嘆氣，“我屬于這里。”
阿蠻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忽然冷笑一聲：“你這話聽著怎么有點耳熟？”
“什么意思？”“父親”皺眉。
“意思是，”阿蠻歪頭，“你是不是也在騙她？”
“你說什么？”少女猛地回頭。
“我不是說你父親是假的。”阿蠻聳聳肩，“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太奇怪了。所有東西都反過來，連好壞都調(diào)了位。你說他是你爹，可你怎么知道，他在原來的世界，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你……”少女一時語塞。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阿蠻拍拍她肩膀，“別急著相信任何人。”
“那你說怎么辦？”她哽咽。
“辦法只有一個。”阿蠻眼神一冷，“我們必須搞清楚這個鏡像世界的真相。”
“怎么搞？”小李問。
“很簡單。”阿蠻舔了舔嘴唇，“去照鏡子。”
“你腦子進(jìn)水了吧？”老陳瞪他。
“我沒進(jìn)水。”阿蠻咧嘴一笑，“但我懷疑……這個世界，不止一面鏡子。”
他蹲下身，撿起一塊碎裂的玻璃片，小心翼翼地擦去灰塵。
玻璃上映出的，是他自己的臉。
但下一秒，那張臉竟然對他笑了笑。
而且，不是他控制的表情。
“我去……”阿蠻猛地甩開鏡子，“這玩意兒成精了？”
“怎么了？”眾人緊張起來。
“你們誰看到我剛才的笑容沒有？”阿蠻喘著氣。
“看到了。”小李點頭，“但你不也在笑嗎？”
“不，不是我。”阿蠻聲音低沉，“是另一個我。”
他盯著手中的碎片，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
“鏡像世界……或許不只是倒影那么簡單。”
空氣中，一股寒意悄然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