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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進退兩難

“那…你爹媽…骨灰呢?總有地方拜祭吧?”

白萌萌眼中閃著淚花,這像是她最后的希望!

蕭不凡思緒再次飄了一下,撓撓頭:

“這個…好像…在我閣樓…鞋柜上面?”

白萌萌:“……”

她默默地轉過身,肩膀微微顫抖。

蕭不凡以為她被氣哭了,心中不忍正想上前安慰兩句,

卻聽見她發出一種極力壓抑的、介于狂笑和哽咽之間的詭異聲音。

“好…好一個蕭家!

好一個五代單傳!好一個…找不到的列祖列宗!”

她猛地轉回身,臉上哪里還有半點高人的風范,

只剩下一片“老娘倒了八輩子血霉攤上你”的猙獰,

“蕭炎?耕地!鞋柜?!

我要是你們家祖宗,別說托夢打你,我得打死你個龜孫!!”

蕭不凡被罵得一愣一愣的,仔細一想…好像…

放在鞋柜上,確實有點…寒酸?

“那…那現在怎么辦?”

蕭不凡弱弱地問道。

“怎么辦?!”

白萌萌眼中兇光一閃,

一把抄起柜臺上的老式座機電話,

蕭不凡眼睛一亮,這棺材鋪居然還有這古董,

老值錢了吧!

白萌萌手指頭帶著殺氣開始撥號,

握著那老古董電話聽筒的手指,

因為用力過猛,指關節白得像剛刷了石灰。

她撥號的動作不是按,是戳!塑料按鍵不時發出瀕死的呻吟。

“嘟…嘟…”電話通了。

“喂?老張頭嗎?我!西街棺材鋪!”

白萌萌的聲音像是剛從冰窖里撈出來,還帶著冰碴子。

“身份證號碼!”

“3……44944”

“給我查!立刻!馬上!江北省,姓蕭的!祖墳!

或者或者祖宗埋…不,祖墳的具體位置!”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一聲蒼老的、帶著濃重睡意的嘟囔,還夾雜著翻紙頁的嘩啦聲。

師父的耐心顯然已經和她的棗木棍一樣,布滿了裂紋。

她一跺腳,整個棺材鋪都跟著顫三顫,

假寐的黑貓終于不滿地“喵”了一聲,甩了甩尾巴。

“查個屁的縣志!”

白萌萌對著話筒咆哮,唾沫星子差點噴進聽筒里,一臉怒氣掛斷電話。

她和蕭不凡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寂靜,尷尬。

“那個,徒兒啊。

你想過沒你家為何五代單傳?不準確的說是九代單傳。”

不知道,為啥?

蕭不凡看著一臉慈愛的便宜師傅,這笑容里滿是奸詐。

其實他覺得一個人挺好,除了偶爾孤獨了點。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么窮困潦倒?

“為什么?!!師傅!”

他為什么窮,這個問題,

蕭不凡在深夜想過很多次,可重來沒有想明白過。

“因為.....

白萌萌深吸一口氣,看著一臉緊張神色的蕭不凡,她停了。

“你快說啊,師傅,為什么?”

“你想啊,祖宗們在地下,因復國大業,殫精竭慮,奈何敵人太狡猾,奮斗千年,欠下萬億冥幣債務,此時資不抵債。

祖宗們無暇他顧,自然也就無法保佑你飛黃騰達。”

“自己窮,真的是這個原因?”

“蕭不凡張了張嘴,那句‘瞎扯淡’卡在喉嚨里。

可想到夢里祖宗們為了點冥幣,不惜組團上來對他執行家法,他的腿肚子就想轉筋——萬一是真的呢?

這債利滾利不得把他下輩子都搭進去?

‘師傅!’他一把抓住白萌萌的袖口,聲音發顫,卻異常真摯。

“我去打工,去賣血!

我天天燒,夜夜燒,爭取早日把窟窿給祖宗們補上!”

蕭不凡眼中信熄滅已久的奮斗火焰,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徒兒孝心可嘉!可謂感天動地!

為師頗為感動,可是,你燒的那點紙錢,對于你祖宗欠下的債務不過杯水車薪,無濟于事。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你要聽為師的安排,你能做到嗎?

“師傅,只要不談錢,徒兒上刀山下火海,也無所畏懼!”

面對慷慨激昂的蕭不凡,白萌萌一拍手掌,

“好!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為師帶你和祖宗們討論一下,如何逆天改命,化債!!!

遇到老娘。你小子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蕭不凡看著熱情過頭的打了雞血一般的便宜師傅,他后背涼颼颼的,總感覺哪里不對。

這瘋婆娘好像挖好了一個巨坑,在等著他往里面跳。

不過,只要解決了祖宗們揍他的問題,也不是不能忍一忍,畢竟人生在世退一步,海闊天空。

“師傅,我們下一步?”

蕭不凡小聲問道,

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快速解決祖宗們欠的那幾萬億冥幣。

“老娘,我就不信了!找不到你家祖墳!

老娘自己問,你等著,老娘先去洗個澡。”

蕭不凡盯著師父走向棺材鋪后的房間,心里撥起了算盤珠:

等祖宗消停就溜,他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跑的遠遠的,來個金蟬脫殼。

去海南賣椰子也比跟著這個瘋婆娘靠譜。

蕭不凡頂著一頭濕漉漉的亂毛,毛巾搭在肩上,眼中全是對于便宜師傅住處的豪華的震驚。

他剛踏出那間寬闊的能翻跟頭的所謂“浴室”

他萬萬沒想到,

寒酸的棺材鋪后頭,隱藏著精致的、中西結合的裝修風的大房子。

蕭不凡剛進來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便宜師尊沒她那堆“玄學產品”,也沒在琢磨怎么物理超度他家祖宗。

她半躺在一張看起來就軟得要命、鋪著厚厚絨毯的貴妃榻上!

那貴妃榻跟這棺材鋪簡直格格不入,像是從哪個宮廷劇片場直接偷過來的。

更扎眼的是她身上那件淡青色的真絲居家服,

質地輕薄順滑,燈光下泛著低調的流光,領口微敞,露出小半截精致的鎖骨。

一條腿隨意地曲著,另一條腿搭在榻邊,

赤著腳,腳踝纖細,

涂著晶瑩剔透的淡粉色指甲油的腳趾,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地面。

她手里握著一卷書,黃色扉頁滿是歲月的痕跡,封面上四個繁體古文《南梁秘史》。

“嘶……”

蕭不凡倒吸一口涼氣,

這才是這娘們的本來面目吧,住的這么豪華,她一年得忽悠多少人啊?

這畫風突變也太劇烈了!

白天還是個徒手撕“天地銀行”高利貸合同、拎著棗木棍要掀人祖墳(雖然沒掀成)的活閻王,

晚上就變成了慵懶華貴的……睡美人?

切,看不出來,還挺會享受!

蕭不凡心里嘀咕,眼神忍不住在那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真絲居家服上溜了一圈。

這料子,這做工,把他賣了都買不起一只袖子!

這便宜師尊,業務范圍挺廣啊?賣棺材、搞玄學金融、坑摸拐騙,還兼職劫富濟貧?

“師傅,那個聽你的真能解決老祖們的經濟問題?”

蕭不凡總感覺他這個便宜師傅哪里不靠譜,

可.....可他又說不清,白天看她那一手,確實驚艷到他,這娘們確實還有幾分真手段的。

他剛想狗腿地問一句“師尊您有何吩咐”,

就見貴妃榻上的女人眼皮都沒抬,

涂著漂亮指甲油的纖纖玉指,懶洋洋地、極其隨意地往自己身側的空位一指。

“你,”

她的聲音帶著沐浴后的微啞,像羽毛搔過耳膜,但內容卻讓蕭不凡瞬間石化,

“睡這。”

“???”

蕭不凡順著那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貴妃榻上,緊挨著她身體曲線的那個位置!

薄毯可能還帶著她身上的暖意和冷冽線香混合著高級沐浴露的奇異香氣。

嗡!

蕭不凡感覺自己的CPU瞬間過載,頭頂都快冒煙了!

睡…睡這?

跟師尊擠一張貴妃榻?這…這劇情發展是不是有點過于奔放了?!

白天還是清理門戶和物理超度,晚上就同塌而眠了?

這跨越度比祖宗們抵制道家寶鈔還離譜啊!

他僵硬地轉動脖子,視線正好對上蜷在師尊枕頭邊的黑貓。

那貓大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一雙幽綠的豎瞳在昏暗的光線下幽幽發亮,

正用一種極其人性化的、混合著審視、嘲諷和“小子你完蛋了”的眼神盯著他。

蕭不凡被看得渾身發毛,下意識地想后退一步。

就在這時,那黑貓極其輕蔑地甩了甩尾巴,仿佛在說:“慫包。”

它慢條斯理地翻了個身,用毛茸茸的屁股對著蕭不凡,徹底不再看他,

只留下一條高高翹起的、充滿鄙視意味的尾巴尖兒。

空氣仿佛凝固了。

一邊是散發著致命慵懶誘惑(物理意義上可能更致命)的便宜師尊,手指還指著那個“死亡(或者桃花?)席位”。

一邊是枕頭上用貓屁股表達最高級別鄙視的貓大爺。

蕭不凡僵在原地,濕漉漉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一顆水珠“啪嗒”滴在他鎖骨上,凍得他一哆嗦。

他感覺自己的處境,

作為一個男人,

這比被祖宗十八代圍毆、比面對天地銀行的催債鬼影、比找祖墳……都要艱難一萬倍!

他知道自己是很帥,可睡,還是不睡?

這特么是個送命題啊!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他看著師尊那仿佛已經睡著、但手指還固執地指著身邊的側影,再看看貓大爺那充滿警告意味的屁股。

最終,蕭不凡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極度諂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用氣聲試探道:

“師…師尊?您看…要不…弟子去柜臺上給您守夜?保證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打擾您安寢!

或者…門口那口松木棺材也挺寬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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