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龍血秘窟 沈氏影蹤
- 本草謀
- 雪蠶書
- 3695字
- 2025-07-09 08:33:06
鎮北將軍醒來時,驛站的窗欞已爬滿晨光。他望著帳頂的藥草熏香,突然抓住蘇明藥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先帝……先帝臨終前留了封信,藏在將軍府的‘鎮北印’里,說‘蘇家若現,交此信’。”
蘇明藥的心臟猛地一跳。先帝的信!這封信很可能藏著蘇家與藥鼎監的終極關聯,甚至能解開父親滅門案的最后謎團。他想起二王子說的“蘇家、沈家、北狄王室本是同源”,難道先帝早就知曉三族的淵源,才特意留下這封信?
“信里寫了什么?”楚無咎的青銅面具轉向將軍,晨光在面具上流淌,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將軍的目光飄向窗外,那里的楊樹上停著只信鴿,腳環刻著個“沈”字——是沈家的標記。他壓低聲音:“我不知道,但先帝說,這封信能讓藥鼎監的后裔自相殘殺,也能讓他們重歸于好。”
自相殘殺,或重歸于好?蘇明藥的指尖發冷。先帝的用心太險惡,他根本不在乎藥鼎監的存續,只想用這封信操控三族,讓他們永遠淪為大雍的棋子。
驛站外傳來馬蹄聲,裴明薇的親衛翻身下馬,手里捧著個血書:“三公主,守芝人在叛徒營里搜到這個,是沈家與北狄二王子的密信!”
血書上的字跡潦草,用北狄文寫就,大意是“中秋后取藥鼎碎片,以蘇明藥的血祭鼎,喚醒‘元靈’”。元靈——應該就是那個嬰兒虛影的名字!沈家果然與北狄勾結,他們的目標不僅是藥鼎碎片,還有蘇明藥的血脈!
“沈清晏到底想做什么?”裴明薇將血書拍在桌上,銀簪在桌面劃出深痕,“他父親因藥人案而死,按理說該恨透了藥鼎監,為何還要喚醒元靈?”
蘇明藥想起沈清晏袖中的藥鼎令,想起他書房里的前朝輿圖,突然明白:“他不是要喚醒元靈,是要吞噬元靈!元靈是前朝皇子的殘魂,若能與其融合,就能名正言順地以‘皇室后裔’的身份爭奪天下!”
楚無咎的彎刀在鞘中輕顫:“那個沈字商隊,肯定是來收集藥鼎碎片的。我們得在他們拿到碎片前找到剩下的部分。”
將軍突然咳嗽起來,從枕下摸出塊青銅碎片——是藥鼎的殘片,上面刻著“元”字:“這是從祭壇廢墟里撿到的,沈家人昨晚潛入將軍府,就是為了找這個。”
碎片入手冰涼,與蘇明藥的藥鼎令產生共鳴,發出細微的嗡鳴。蘇明藥將碎片湊近火盆,上面的“元”字竟滲出黑色的霧氣,與之前嬰兒虛影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們要在龍血泉的‘祭靈臺’匯合。”將軍喘著氣,“密信里提到,祭靈臺的月光能讓碎片與元靈殘魂產生感應,沈清晏會親自到場。”
祭靈臺是龍血泉的圣臺,只有守芝人的首領能進入。裴明薇的臉色凝重:“我母親的手札說,祭靈臺底下埋著前朝的‘鎮魂石’,能壓制元靈,也能……增強它的力量,就看怎么用。”
蘇明藥將碎片收好,對眾人道:“楚無咎跟我去祭靈臺,裴姑娘留下保護將軍,順便清理沈家人在漠北的眼線。”他看向將軍,“信的事,等我們回來再說。”
龍血泉的祭靈臺藏在雪山深處,臺基由玄鐵鑄造,刻滿鎮魂符文。蘇明藥和楚無咎趕到時,正看見沈清晏站在臺中央,手里捧著個錦盒,里面放著七塊藥鼎碎片,與將軍的那塊正好湊齊八塊——對應八卦之數。
“蘇兄,你果然來了。”沈清晏轉過身,白衣在風雪中獵獵作響,臉上沒有平日的溫和,只有一種近乎狂熱的期待,“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
蘇明藥握緊解骨刀:“我父親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沈清晏的笑容淡了些:“你父親是個好人,可惜太固執。他想毀掉元靈,保住大雍的江山,卻不知這江山本就該屬于我們藥鼎監的后裔。”他打開錦盒,碎片在月光下發出幽藍的光,“你看,藥鼎碎片認主了,你的血能讓它們重組。”
楚無咎的彎刀指向沈清晏:“元靈是前朝的怨靈,喚醒它只會帶來災難。”
“災難?”沈清晏狂笑起來,“那是新生!元靈能吞噬一切蠱毒,包括蝕心蠱!只要我與它融合,就能解天下人的蠱毒,到時候百姓自然會擁戴我!”他突然抓住身邊的北狄使者,將其推向碎片,“你看!”
使者的血濺在碎片上,碎片瞬間重組,形成個小型藥鼎,鼎口冒出黑色霧氣,凝聚成嬰兒虛影,一口咬掉使者的頭顱!
“看到了嗎?它需要新鮮的血肉!”沈清晏的眼睛發紅,“蘇兄,你的血最純凈,只要一滴,就能讓它完全臣服!”
蘇明藥的胃里一陣翻涌:“你瘋了!這不是救人,是殺戮!”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沈清晏突然出手,指尖彈出三根毒針,直取蘇明藥心口——是蝕心蠱的母蟲針!
楚無咎揮刀擋開毒針,護在蘇明藥身前:“你的對手是我!”
兩人在祭靈臺上纏斗,沈清晏的武功竟不輸給楚無咎,袖中藏的毒針層出不窮,每一根都淬著不同的蠱毒。蘇明藥趁機繞到臺基后,發現鎮魂符文被人用利器刮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的血槽——是用來獻祭活人的!
“沈清晏早就計劃好了!”蘇明藥大喊,“他要殺盡北狄和守芝人,用他們的血激活元靈!”
沈清晏聞言,突然冷笑一聲,從懷中摸出個哨子,吹響后,祭靈臺四周的雪地里冒出數十個黑衣人,都是沈家的死士,手里提著北狄俘虜和守芝人,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祭品。
“殺了他們!”沈清晏喊道,毒針刺穿楚無咎的手臂,“蘇兄,別逼我對你動手!”
楚無咎的手臂迅速變黑,是蝕心蠱發作的跡象。蘇明藥見狀,突然咬破舌尖,將血噴向重組的藥鼎!血珠落在鼎身,碎片突然劇烈震動,元靈的虛影發出凄厲的慘叫,竟開始反噬沈清晏!
“不可能!”沈清晏被虛影的黑氣纏繞,白衣瞬間染黑,“藥鼎令明明認你為主,為什么會反噬?”
“因為我不想喚醒它!”蘇明藥的聲音在風雪中回蕩,“父親說過,醫者的使命是救人,不是操控怨靈!”他從懷中摸出將軍的那塊碎片,用力擲向藥鼎——這塊碎片刻著“元”字,是鎮魂的關鍵!
碎片嵌入藥鼎的瞬間,重組的藥鼎突然炸裂,元靈的虛影被符文重新鎮壓,發出最后一聲哀嚎,消散在風雪中。沈清晏被氣浪掀飛,撞在臺基上,口吐鮮血:“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懂……”
楚無咎捂著流血的手臂,走到沈清晏面前:“蝕心蠱的解藥,交出來。”
沈清晏看著蘇明藥,突然笑了:“解藥?就在你父親留給你的《藥經》里,最后一頁。”他咳出一口血,染紅了雪地,“蘇兄,你記住,元靈雖然被鎮壓,但它還會回來的,只要藥鼎監的血脈還在……”
話音未落,他突然咬碎嘴里的毒囊,七竅流血而亡。臨死前的目光,仍望著雪山深處,像在期待著什么。
祭靈臺的風雪漸漸平息,蘇明藥撿起散落的藥鼎碎片,發現每塊碎片背面都刻著個“蘇”字——是父親的筆跡!原來父親早就知道碎片的下落,故意將最后一塊留給鎮北將軍,就是為了阻止沈清晏重組藥鼎。
“你的傷……”蘇明藥看向楚無咎的手臂,黑氣已蔓延到肩胛。
楚無咎的臉色蒼白,卻仍在笑:“沒事,沈清晏說解藥在《藥經》里,我們回去找二哥。”
下山的路上,楚無咎的意識漸漸模糊,嘴里反復念叨著“父親……對不起……”。蘇明藥背著他,踩著厚厚的積雪,突然明白父親為何要隱瞞蘇家與藥鼎監的關系——這血脈帶來的不是榮耀,是無盡的殺戮與責任。
回到驛站時,裴明薇已清理完沈家的眼線,正用火燒毀密信。見他們回來,急忙迎上來:“將軍說,先帝的信里提到‘元靈的克星在藥王谷’,讓你回去找二哥。”
蘇明藥將楚無咎放在榻上,看著他手臂的黑氣,突然想起沈清晏的話,從懷中摸出《藥經》,翻到最后一頁——果然夾著張藥方,上面寫著“解蝕心蠱母蟲毒,需以藥鼎碎片煮水,配合蘇氏族親的血服用”。
藥鼎碎片!蘇氏族親的血!蘇明藥的心臟狂跳,他看向自己的指尖,又看向楚無咎——楚無咎是大伯的兒子,也是蘇氏族親!
他迅速取來一塊藥鼎碎片,煮成藥湯,又刺破指尖,將血滴入湯中。楚無咎喝下后,手臂的黑氣果然開始消退,呼吸漸漸平穩。
“看來沈清晏沒騙我們。”裴明薇松了口氣,“但他為什么要留下解藥?”
蘇明藥望著窗外的雪山,沈清晏臨死前的眼神在腦海中閃現:“或許他不是真的想殺我們,只是想逼我們接受自己的血脈。”
鎮北將軍不知何時醒了,靠在床頭輕聲道:“先帝的信里說,藥鼎監的三族后裔,血脈相融時能產生‘凈化之力’,可徹底消滅元靈。他讓蘇家守住這個秘密,是怕有人利用這力量作亂。”
血脈相融……蘇明藥看向楚無咎,又看向裴明薇,突然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他不是要分裂三族,是要在合適的時機,讓三族聯手,徹底終結元靈的威脅。
漠北的風雪終于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溫暖的光。蘇明藥將剩下的藥鼎碎片交給裴明薇:“你帶回龍血泉,用鎮魂石鎮壓,絕不能再讓任何人得到。”
裴明薇接過碎片,點了點頭:“守芝人會世代守護這里。”
楚無咎的身體漸漸恢復,對蘇明藥說:“沈家在中原的勢力還很大,我們得回去一趟,防止他們報復。”
離開驛站時,蘇明藥回頭望了眼祭靈臺的方向,雪山在陽光下泛著圣潔的光,像在洗滌這場血腥的紛爭。他握緊懷中的《藥經》,父親的字跡在心中浮現:“醫者仁心,無關血脈,只在一念之間。”
或許,藥鼎監的后裔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選擇——是被血脈裹挾,重蹈元靈的覆轍;還是守住仁心,走出屬于自己的路。
馬車駛離龍血泉時,蘇明藥將那枚刻著“蘇”字的藥鼎碎片貼身收好。這不是執念,是提醒——提醒自己永遠記住這場風雪中的較量,記住那些因血脈而逝去的生命。
而在遙遠的京城,東宮的陰影里,一個穿黑袍的人正看著漠北的密報,嘴角勾起抹詭異的笑。密報的末尾寫著:“元靈已被鎮壓,蘇明藥攜藥鼎碎片返京。”
黑袍人將密報湊到燭火邊,看著它化為灰燼,低聲道:“游戲,才剛剛開始。”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照亮他腰間的龍紋令牌,與三年前闖入蘇家的黑衣人令牌,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