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第一天。
為了避免遲到,沈昭特地定了三個鬧鐘,天還沒亮就起床了。她利索地換上迷彩服,把長發扎成一個清爽的丸子頭。臉上只涂了基礎護膚品,最重要的是厚厚一層防曬。想到了昨天閔昱寒還特地打了視頻跟她交代,一定要把防嗮也涂上,還讓她最好把防曬帶在身上。她只能乖乖照做。
段欣然這天也沒再打扮,索性素面朝天。
“反正軍訓也得大汗淋漓,化了妝也白化。”她邊扎頭發邊對沈昭說,“小昭,你連素顏穿迷彩服都能這么好看。”
沈昭笑著擺手,“沒有,是你夸張了。”
這時林芷瑤也開了口,“走了走了,我們要是再不走,就要被軍訓的教官按在操場上曬成干了。”
四人說笑著,穿好迷彩服,背上水壺和小包,匆匆往操場趕去。
此時的操場已經聚集了不少穿著統一迷彩服的新生,站在烈日之下,空氣中浮動著草地被太陽曬出的熱浪。
就在這時,幾道挺拔的身影從操場另一側走來,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位冷峻高挑的青年,五官分明,表情嚴肅,一身迷彩穿得筆挺,整個人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他叫陳深,是本次新生軍訓的總教官之一。
而他身邊另一位則是笑容燦爛、眼神靈動的青年,邊走邊和新來的助教閑聊著。他名叫江沉,同樣是此次負責訓練的一員。不同的是,他那張嘴,從早到晚沒停過。
“誒,你看,那個就是江沉吧?網上之前還傳過他的視頻,長得挺好看的。”
“但那個冷臉的好像才是總教官?長得也挺帥的,就是眼神太嚇人了。”
操場上的女生們已經開始小聲討論起來了。
江沉怕林深把事情忘了也趕緊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阿深,別忘了阿寒交代的,對他鄰居妹妹好點。”
林深瞥了他一眼,“閉嘴。”
江沉想了想繼續補充,“別忘了,鄰居妹妹叫沈昭。”
林深不耐煩地看了他,“知道了,我又不是金魚腦袋。你別老是你在我耳邊念叨。”
“行行行!”江沉也不再多說。
隨著林深一起站上了講臺,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陳深恢復了一貫嚴肅的樣子,掃視一圈,聲音低沉,“集合,點名!”
江沉也舉起了名單,“聽到自己的名字喊‘到’,然后站出來然后排好隊。”
他們軍訓是男女一起的,接下來江沉就開始念起名字。
“李煜。”
“到。”
“顧清漪。“
“到。”
“白芳依。”
“到。”
“沈昭。”
江沉念這個名字時也下意識抬頭。
只見一個扎著丸子頭的女孩舉起了手,嗓音輕輕喊道,“到。”然后站了出來站到了隊伍里。
陽光照在她臉上,膚色白得有些晃眼,五官精致,眉眼溫順,整個人好乖的感覺,在一眾軍訓新生里不算顯眼,卻讓人看了還想多看幾眼那種。
江沉頓了幾秒,嘴角一揚,小聲念叨了一句“原來長這樣。”
陳深也聽見了她的回應,眼神隨意一掃,在她身上停頓了零點幾秒,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點完名,江沉再次湊到陳深耳邊,“還真沒想到啊!”
陳深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什么?”
“阿寒的鄰居妹妹長得可真乖,那臉...嘖,難怪藏了這么多年。”說著還沒忍住往沈昭那多看幾眼。
陳深沒有接話,只是淡淡地開了口,“列隊訓練,十分鐘后正式開始。”
江沉看了他,“你悠著點,放點水呀。”
陳深依舊不搭理他。
烈日當空,操場上的熱浪一波接一波地翻涌,像要將人烤熟似的。
“站軍姿,不許動!”陳深一聲令下。
隊伍迅速整齊地排成五列。
沈昭此刻站在第三排,太陽曬的她迷彩衣里的背心都黏在了后背上,汗水一滴滴從額角滑落,迷彩服已經濕了一大片。她從小體質偏弱,平時幾乎不曬太陽,別說這種高溫暴曬站半小時了,平時出門都是司機載送。
起初還能堅持,可十分鐘過去,她的腳開始發麻,她默默咬著牙,可臉色越發蒼白,呼吸也開始發虛。
江沉目光隨意一掃,就見瞧見了第三排那站不住的小姑娘。
江沉一見也快步走到了陳深旁邊,給他使了個眼色。
陳深眉頭一皺,隨即開口,“原地休息三分鐘。”
沈昭終于松了口氣,膝蓋一軟,正要蹲下休息,江沉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同學,先別蹲,站著緩一緩。”
他是真操碎了心。要不是閔昱寒特地打來電話交代,他也不會這么上心照看一個新生。
沈昭抬眼看了他一眼,輕聲道,“謝謝……教官。”
這時,一道沉穩的聲音從講臺方向傳來,“沈昭,出列。”
她一愣,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陽光刺眼,她微微瞇眼,才看清講臺上那道冷峻筆直的身影,正是陳深,他站得挺拔,目光沉靜,似乎早就注意到她的狀態。
“出列,到我這里來。”陳深再次開口,聲音不高,卻不容置疑。
周圍瞬間安靜了幾分,許多同學忍不住側目偷看。
沈昭咬了咬唇,強撐著站直身體,動作緩慢卻堅定地走出隊伍。汗水順著脖頸一路滑落,背心早已濕透,她卻努力維持從容的步伐。
陳深看了她兩秒,視線略過她額前濕透的碎發與發白的唇色,低聲道,“去旁邊坐著休息。”
沈昭知道自己已經撐不下去了,也沒有逞強,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場邊坐下。
陳深掃了她一眼,走到一旁,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他語氣一貫冷淡,“閔昱寒,你家小祖宗是水做的?”
電話那頭的閔昱寒愣了一下,看了眼來電顯示,“你說什么?”
陳深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我只是讓她站軍姿十分鐘,她就快暈了。我真干不了這活,你自己過來處理。”
閔昱寒嘆了口氣,“不行就讓江沉帶她啊。算了,我現在去操場。你先讓昭昭休息。”
“已經讓她坐下了。”陳深揉了揉眉心,像是對自己也有些不滿。
“陳深,”閔昱寒的聲音明顯沉了幾分,“你說話溫和點,別嚇到她。”
“知道了。”陳深低聲應了一句,神情復雜。他一向行事嚴謹,什么時候需要對一個不是自己女朋友的小姑娘如此低聲細語了?
閔昱寒知道這要求確實強人所難,語氣軟下來些,“我想辦法讓沈昭主動不參加軍訓。你等會讓也想個辦法以她身體不佳為理由,讓她免去軍訓。”
“嗯,知道。”陳深話音剛落,閔昱寒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看了眼遠處坐在陰影下的沈昭,皺了皺眉。
陳深這種人,講規矩勝于一切,要他網開一面比登天還難。現在卻為了個不相干的小姑娘破例,真的是太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