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員們將軍訓服運到教室后，班長李煜站到講臺上，清了清嗓子說道，“同學們，大家按順序上前領取自己的軍訓服裝。男左，女右，別走錯。”

林芷瑤動作利索地幫舍友們全都領好了，回來時把衣服整整齊齊放在桌上，“喏，你們的軍服都拿到了。”

坐下后，她才壓低聲音開口，“小昭，我剛才在馬導辦公室看到昱寒學長了。”

沈昭微微一愣，抬頭看她，“嗯？是嗎？”

林芷瑤點頭，“真的。而且白芳依還主動找學長說話，話里話外都挺熟的。她還說想請學長吃飯呢。”

她話音一落，沈昭下意識地朝白芳依那邊望去，只見對方正笑意盈盈地與同學說話。

段欣然掃了一眼白芳依，慢悠悠地問，“那學長回應她了嗎？”

林芷瑤搖搖頭，“看起來沒有。我也跟學長打了招呼，他只是點點頭，沒怎么搭理白芳依。”

“那不就得了。”顧清漪挑了下眉，“估計就是白芳依一廂情愿，學長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沈昭這才輕聲開口，“她……是喜歡阿寒哥哥的。”

林芷瑤瞪大眼睛看著她，“你知道？”

沈昭輕輕點頭，“昨天……我看到她跟阿寒哥哥表白了。”

這下輪到段欣然也來了興趣，“然后呢？學長怎么回應？”

沈昭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好像……沒什么特別反應。”

“沒反應就對了。”段欣然語氣篤定，“小昭，你以后還是少跟白芳依接觸，她不簡單。”

沈昭沒有多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指尖下意識地捏緊了桌角。

林芷瑤瞥了眼桌上的迷彩服，忍不住嘟囔，“好煩啊，明天就要開始軍訓了，而且還是整整一周呢。”

顧清漪像是想起了什么，隨即看向沈昭，“小昭，你軍訓也參加嗎？”

沈昭輕輕點頭，“嗯，我想參加。”

“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主動想參加軍訓的。”段欣然忍不住笑出聲。

沈昭臉微紅，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

顧清漪看著她，笑著打圓場，“你就別逗她了。”

林芷瑤瞅了眼時間，見大家的軍服基本都領完了，便提議，“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宿舍吧。”

“走咯走咯！回去補個覺。”段欣然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

四人說笑著從教室后門悄悄離開。今天本就是報到日，輔導員也早已離開，沒必要再留在教室里浪費時間。

正準備一起離開時，段欣然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神情突然變了變。她停下腳步，語氣平靜地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林芷瑤好奇地看她，“啊？突然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們陪你一起？”

段欣然搖搖手，“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見個人而已，很快就回。”

“那好吧。”林芷瑤點點頭，不再多問。

“我們先走啦。”顧清漪攬住沈昭的肩膀，輕聲說著。

沈昭也回頭朝段欣然揮了揮手。

目送三人走遠后，段欣然一個人轉身，沿著校園小道朝公園方向走去。

公園里人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同學路過。遠處靠近灌木的一角，一個打扮精致、長相明艷的女孩站在那里，像是早就等候多時。

段欣然深吸了口氣，走了過去。

她神情淡然地開口，“找我有事？”

“嘖，”那女孩嗤笑一聲，語氣刻薄，“怎么？來京城混了幾天，學會化妝了，也以為自己能擺脫以前那副窮酸樣了？”

段欣然看著她，眉眼間帶著一絲不屑。眼前的女孩雖美，卻一張嘴就壞了整副畫，“白芳依，不是說好了，彼此當做不認識嗎？你找我是想干什么？”

白芳依冷哼一聲，語氣愈發尖酸，“當然是有事，不然誰稀罕理你這種傭人家的女兒？丟不丟人你自己心里沒數？”

段欣然握緊了拳頭，語氣卻異常平靜，“白小姐，我母親不偷不搶，在你們家打工是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我從來不覺得丟人。”

“行了，我不想跟你廢話。”白芳依瞇起眼，話鋒一轉，“你和那個沈昭是室友，對吧？”

段欣然眼神微動，但還是鎮定地點了點頭，“是，不過我們不熟。”

“不熟？”白芳依諷刺地笑了，走上前幾步，忽然伸手輕輕戳了戳段欣然的胸口，“別騙我了，你們剛剛還坐一塊，說說笑笑的。”

段欣然不躲不閃，語氣平靜，“就算坐一塊，又能說明什么？我們才認識沒幾天。”

白芳依皺起眉，逼問，“那你告訴我，沈昭跟閔昱寒到底什么關系？”

段欣然皺眉看她，語氣冷淡，“我怎么會知道？”

她當然知道白芳依的性子，就算知道，也絕不會說出口。況且她對沈昭的印象不錯，不會出賣朋友。

白芳依被她一問三不知的態度氣得臉色發紅，“段欣然，你是不是故意裝傻？”

“白小姐，你一上來就問我別人的私事，這種事我哪知道啊。”段欣然神色淡定，毫不動搖。

白芳依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雖然心里窩火，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沉默幾秒后，終于壓下怒氣，冷聲說：“那你去幫我查查，他們是不是表兄妹。”

段欣然挑眉，滿臉無語地看著她，“你沒刷學校論壇嗎？你覺得表兄妹會像他們那樣親密？”

白芳依咬了咬唇，“可我查過，閔昱寒一直單身。”

段欣然微微挑眉，語氣淡淡地開口，“那也只是還單身而已。學長有沒有喜歡的人，你確定知道嗎？”

白芳依眉頭緊蹙，目光隱隱帶著不安地看向她，“他……不會是喜歡沈昭吧？”一想到昨天他當著自己面牽起沈昭的手，那畫面像針一樣扎進她腦海，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段欣然斜睨了她一眼，神情中帶著幾分不屑，“我怎么會知道？你要是真有本事，自己去問學長。別拿我們這些無辜人撒氣。”

空氣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

白芳依最厭惡段欣然這種態度了。她明明只是個傭人家的女兒，卻不知道哪來的底氣，從小到大都不曾對她低過頭。原本以為她會害怕、會退讓，結果這些年來，無論她怎么擠兌羞辱，段欣然始終倔強如初，從不示弱。

白芳依咬了咬牙，神情傲慢，話里帶刺地道，“段欣然，別以為你一副什么都不關心的樣子，就真能置身事外。你媽還在我們家工作，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她卷鋪蓋走人？”

話音剛落，段欣然的臉色瞬間變了，怒火在眼底燃起，“你……別太過分了！”

白芳依看她情緒起伏，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果然，段欣然的軟肋，始終是她的母親。

她語氣輕飄飄地：“那就乖乖聽話哈。”說著，還輕蔑地拍了拍她的臉。

“白芳依，你以為這里還是鹽城？別太得意，小心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會遇鬼！”段欣然猛地甩開她的手，咬牙低聲說完這句話，也不再停留，轉身大步離去。

然而剛走出教學樓沒幾步，手機又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白芳依發來的信息：【段欣然，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

下面還附著一張照片，是她母親正在白家廚房里工作的畫面，角度隱蔽，卻極具威脅。

段欣然死死盯著那張照片，手指一點點收緊，最后用力將手機塞進口袋里，眼底翻涌起濃濃的怒意與壓抑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