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才不是死人
- 重生后女帝哭著求我原諒
- 降溫jia
- 4471字
- 2025-06-28 20:47:24
問心廣場上的喧囂被林玄徹底拋在身后。
連同那些嘲諷、憐憫、看傻子般的目光,以及高臺上那兩道令他靈魂都在刺痛的身影。
他跟在邋遢老祖身后,穿過一條條人跡罕至、雜草叢生的偏僻小徑。
老祖走路歪歪扭扭,像是隨時會跌倒,懷里的油紙包散發出濃郁的烤雞香氣。
她似乎完全忘了身后還跟著個新收的徒弟。
林玄沉默地跟著。
目光掃過眼前這破敗的身影,前世臨死前聽到的“情劫”、“道侶”與那刺穿心臟的冰冷劍鋒交織閃過,最終被老祖那句“死人味道”覆蓋。
這句看似夢囈的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他重生后的混沌。
她能看穿?
她到底是誰?
這個被全宗視為吉祥物的廢物?
七拐八繞,眼前的景象讓林玄嘴角微抽。
這也能叫住處?
一座搖搖欲墜的小院,院墻是幾塊歪斜的木板勉強拼湊,布滿青苔和裂痕。
院門只剩半邊,斜斜地掛著,發出吱呀的呻吟。
唯一算得上“建筑”的,是角落一座低矮的茅草屋,屋頂塌陷了大半,空氣里彌漫著濃郁不散的烤雞和劣質酒混合的古怪氣味。
這里,連雜役弟子住的地方都不如。
老祖踢開那半扇破門,發出哐當一聲響。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院子中央唯一一塊還算平整的空地,那里扔著一張破爛不堪的草席。
她像一灘爛泥般,直接把自己摔在草席上。
她滿足地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撕開油紙包,露出里面金黃流油的肥碩烤雞,張大嘴,狠狠咬下一大塊雞腿肉。
“唔…香…真香…”她含糊地贊嘆,眼皮又開始打架,仿佛隨時會睡去。
林玄站在雜草叢生的院子里,看著眼前這一幕,沉默片刻。
前世,他拜入葉清漪門下,居住的是接天峰靈氣最濃郁的洞府,白玉為階,靈泉環繞。
今世……他看著那隨時可能倒塌的茅屋和啃雞腿啃得忘乎所以的老祖。
心中竟奇異地沒有太多失落,反而有種荒謬的真實感。
至少,這里沒有虛偽和背叛。
“師尊,”林玄開口,聲音平靜,“弟子初來,不知該做些什么?”
老祖眼皮都沒抬,一邊奮力啃著雞腿,一邊含糊道:“做啥?愛做啥做啥…別吵我睡覺就成…嗝…”
她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油膩的手指隨意在破袍子上擦了擦,“那邊…茅屋…自己收拾…能住就住…不能住…睡院子…”
林玄點點頭,不再多言。
他走到那間破敗的茅屋前,推開那扇幾乎要散架的木門。
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面而來。
屋內空空蕩蕩,只有角落堆著些不知名的破爛雜物,地面坑洼不平,積著厚厚的灰塵。
他挽起袖子,開始清理。
沒有抱怨,沒有嫌棄,動作利落而專注。
前世在葉清漪門下,為了得到一句認可,他做過無數艱苦的修煉,這點體力活,不值一提。
整個過程,老祖啃雞腿的嘖嘖聲和細微的鼾聲(啃著啃著又睡著了)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就在林玄剛把最后一把雜草扔出院子時,院外傳來一陣刻意拔高的嬉笑聲和腳步聲。
“喲!快看!這就是那天才林玄的新家?”一個充滿嘲諷的聲音響起。
“嘖嘖嘖,果然配得上他天才的眼光啊!放著女帝陛下的仙宮不選,非要來這垃圾堆!”
“哈哈哈,還有那老廢物,啃雞腿啃得真香啊!不愧是‘吉祥物’,除了吃就是睡!”
幾個穿著外門弟子服飾的少年堵在破院門口。
領頭的是一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家伙。
他叫王莽,在外門也算個小霸王。
他們顯然是特意來看笑話的。
王莽抱著雙臂,眼神輕蔑地掃過破敗的院落,最后落在正在清理最后一點垃圾的林玄身上。
“喂!林玄!”
王莽大聲喊道,聲音里滿是惡意,“聽說你腦子進水了,放著女帝陛下不拜,跑來拜這個老廢物?怎么,是覺得跟著她能學到怎么偷雞摸狗,還是怎么睡懶覺啊?哈哈哈!”
他身后的幾個跟班也跟著哄笑起來。
“就是!廢物配廢物,絕配!”
“王師兄,我看他是知道自己天賦是假的,怕在女帝陛下面前露餡,才躲到這老鼠洞里來吧?”
“嘖嘖,可惜了,宗主還說他是萬古天之驕子呢,我看是萬古蠢材還差不多!”
污言穢語如同污水般潑來。
躺在草席上的老祖似乎被吵到了,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吵死了…”,又繼續啃她的雞腿,仿佛外面的喧囂與她無關。
林玄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門口那幾個跳梁小丑。
前世,這種螻蟻連讓他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今世,他心境已變,更懶得理會。
他只想盡快打發走這些蒼蠅。
“說完了?”林玄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說完可以滾了。”
“滾?”王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夸張地大笑起來,“小子,你以為你還是那個被宗主看重的天才?你現在就是個拜了廢物老祖的垃圾!跟這破院子一樣臭不可聞!還敢讓老子滾?”
他往前踏了一步,身上煉氣期三層的靈力波動刻意散發出來,帶著一股壓迫感,意圖震懾林玄這個“新入門”的弟子。
“識相的,跪下來給老子磕三個響頭,叫聲爺爺,再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當孝敬,老子今天心情好,就放你一馬!”
王莽獰笑著,捏了捏拳頭,指節發出咔吧的脆響,“不然,老子今天就讓你這‘天才’知道知道,什么叫規矩!”
林玄的眼神終于冷了下來。
前世被背叛的恨意,重生后的壓抑,此刻被這群不知死活的蠢貨徹底點燃。他需要發泄。
“規矩?”林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的規矩就是,別惹我。”
“找死!”
王莽被林玄的態度徹底激怒,他低吼一聲,“給老子教訓他!”
他身后兩個跟班立刻叫囂著撲了上來,拳頭上帶著微弱的靈力光芒,直取林玄面門和胸口。
在他們看來,對付一個剛入門的“廢物徒弟”,兩人聯手已是綽綽有余。
林玄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就在那兩個跟班的拳頭即將觸碰到他衣襟的瞬間,林玄動了。
他的動作快如鬼魅,他雙臂看似隨意地一抬一撥,用的正是前世最基礎不過的宗門入門拳法。
“嘭!嘭!”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那兩個撲上來的跟班,感覺自己的拳頭像是砸在了萬載玄鐵之上,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順著他們的手臂反震回來!
“啊——!”
“我的手!”
慘叫聲中,兩人以比撲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狠狠砸在破院外布滿碎石的地面上,抱著扭曲變形的手臂哀嚎翻滾,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王莽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一招?
僅僅是最基礎的拳法?
就廢了他兩個煉氣期二層的跟班?
這怎么可能!
這小子不是剛拜師嗎?
這力量……絕對不止煉氣初期!
“你…你隱藏了修為?!”
王莽又驚又怒,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林玄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王莽被這眼神看得心底發寒,但想到自己煉氣期三層的實力,又涌上一股狠勁。
“小子,別以為有點力氣就了不起!老子可是煉氣三層!讓你嘗嘗我的開山掌!”
他怒吼一聲,全身靈力瘋狂涌動,匯聚于右掌之上,手掌瞬間泛起一層土黃色的光芒,帶著一股開碑裂石的氣勢,狠狠朝林玄胸口拍來!
這一掌,他用盡了全力,勢要將林玄斃于掌下!
勁風撲面,吹動了林玄額前的發絲。
他依舊站在原地,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就在王莽那兇悍一掌即將印上他胸膛的剎那,林玄終于動了。
他左腳微微后撤半步,身體下沉,如同扎根大地的古松。
右手五指微張,沒有動用任何前世高深的劍意和靈力,僅僅是調動了體內那沉寂而浩瀚的肉身力量。
結合剛才清理院落、感受這破敗小院時,心頭掠過的一絲奇異感悟——一種萬物終將歸于塵土,再強大的力量最終也難逃腐朽寂滅的蒼涼意境。
這意境粗糙,卻無比契合此地此景。
他右掌看似緩慢,實則快到極致地迎著王莽的土黃色手掌拍出。
手掌之上,沒有任何靈光閃耀,只有一股沉重、晦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機的氣息彌漫開來。
這是最原始的力量,帶著一絲“歸塵”的雛形意韻。
“歸塵。”
林玄口中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這是他心中感悟的自然流露。
“砰——!!!”
雙掌交擊!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都為之驟停的悶響。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莽臉上猙獰的表情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和痛苦取代!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如同爆豆般響起,從王莽的手腕開始,一路向上蔓延,手臂的骨骼寸寸碎裂!
那股寂滅的力量順著他的手臂瘋狂侵蝕而上,所過之處,肌肉枯萎,經脈寸斷!
“噗——!”
王莽狂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比他那兩個跟班飛得更遠,更慘烈!
整個破院內外,死一般的寂靜。
地上翻滾哀嚎的兩個跟班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驚恐地看著如同死狗般癱在地上的王莽。
遠處一些被動靜吸引,躲在樹后或墻角的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更是嚇得面無血色,渾身發抖。
一招!
僅僅一招!
煉氣期三層的王莽,連同兩個煉氣二層的跟班,瞬間全廢!
這哪里是什么廢物?
這分明是個煞星!
一個剛拜入廢物老祖門下,就展現出如此恐怖實力的煞星!
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氣息破空而來,伴隨著一聲怒喝:“何人敢在宗門內行兇?!”
一個穿著外門執事服飾的中年人御風而至,落在破院門口。
他氣息比王莽強得多,達到了煉氣期七層。
他看到地上慘烈的景象,臉色一變,目光瞬間鎖定了院內唯一站著的林玄。
“是你?林玄?”
執事認出了這個今日在拜師大典上“出盡風頭”的新弟子,臉色陰沉如水,“你好大的膽子!剛入宗門就敢下此毒手,殘害同門!視門規如無物!跟我去刑律堂領罰!”
他根本不問緣由,直接給林玄定了性。
顯然,王莽等人背后或許有些關系,或者他本就對林玄拜師廢物老祖的行為嗤之以鼻,此刻正好借題發揮。
林玄眉頭微皺,剛想開口。
“嗝…”
一個響亮的飽嗝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只見躺在草席上的老祖,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油膩的雞骨頭扔在一旁。
她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睡眼惺忪地看向門口的中年執事,含糊道:“吵吵啥?領啥罰?”
那執事看到老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但還是礙于輩分,勉強拱了拱手:“見過老祖。此子林玄,目無法紀,重傷同門三人,手段殘忍,按門規必須嚴懲!還請老祖莫要袒護!”
“袒護?”
老祖渾濁的老眼似乎清醒了一點,她慢悠悠地拿起腰間一個臟兮兮的葫蘆,拔開塞子,咕咚灌了一大口劣酒,辛辣的酒氣彌漫開來。
她咂咂嘴,指著地上哀嚎的王莽三人,懶洋洋地問:“他們…先動的手吧?”
執事一滯,他確實沒看到過程,但地上三人的慘狀讓他下意識偏袒“弱者”。
“即便如此,同門切磋,也不該下如此重手!此子心性狠毒…”
“切磋?”
老祖嗤笑一聲,打斷他,渾濁的眼睛里似乎有極淡的光一閃而過。
“三個煉氣期,圍攻一個剛入門的娃娃,這也叫切磋?打不過了,就叫狠毒?”
她揮了揮油膩膩的手,像趕蒼蠅一樣,“滾滾滾,別打擾本座喝酒睡覺!再吵吵,本座連你一起揍!”
那執事被老祖這毫不客氣的話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深知這老廢物雖然沒本事,但輩分奇高,連宗主都對她無可奈何。
真要硬頂,自己絕對討不了好。
看著老祖那副混不吝的樣子,再看看地上王莽那詭異枯萎的手臂,執事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他咬了咬牙,最終狠狠瞪了林玄一眼,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好!此事沒完!林玄,你等著!”
說罷,他陰沉著臉,招呼聞訊趕來的幾個雜役弟子,將地上三個半死不活的家伙抬走,灰溜溜地離開了破院。
破院再次恢復了安靜,只剩下老祖喝酒的咕咚聲。
林玄走到老祖面前,躬身行禮:“謝老祖解圍。”
老祖放下酒葫蘆,用臟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瞇縫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林玄。那目光不再渾濁,反而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深邃,仿佛能看透他的皮囊,直抵靈魂深處。
“謝什么謝…”她嘟囔著,又灌了一口酒,然后打了個滿是酒氣的嗝,慢悠悠地問道:
“小子,你那招‘歸塵’…有點意思…哪學的?”
她渾濁的眼睛盯著林玄,仿佛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還有……”
“你身上那股死人的味道…濃得很吶…”
“說吧,你…到底死過幾次?”
“……才不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