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的公告欄前擠滿了人，齊恬恬踮起腳尖，看見“邊疆支教志愿者招募”的通知上蓋著鮮艷的紅章。劉欣宜突然從后面抱住她的腰往上一托，她整個人高了一截，看清了報名截止日期。

“兩個名額！”齊恬恬落地時馬尾辮掃過劉欣宜的臉，“我們一起去吧？你教舞蹈，我。。。”她突然揮出一記漂亮的右勾拳，驚飛了公告欄頂上的麻雀，“教防身術怎么樣？”

劉欣宜被齊恬恬的話給逗笑了，笑得眼睛彎成月牙，齊恬恬在校慶晚會上見劉欣宜表演新疆舞時裙擺旋轉起來像天山腳下綻放的雪蓮，手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越的聲響，那一刻讓人難忘。

齊恬恬靠在墻上，想起上高二那年第一次走進拳擊館。此刻她看著劉欣宜飛揚的發絲，忽然覺得舞蹈和拳擊其實很像——都需要精準控制每一塊肌肉，只不過一個用來創造美，一個用來保護美。

“那就這么定了！”劉欣宜笑嘻嘻地撲過來掛在她肩上，“我們去教務處拿申請表。”她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學生會群聊通知——【本周支教咨詢會由杜澤雄副會長主持】。

齊恬恬明顯感覺到肩上的重量一沉。劉欣宜的拇指在杜澤雄頭像上懸停了兩秒，最終只是把手機塞回口袋：“聽說杜學長去年支教時組建了兒童民族合唱團。”

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齊恬恬望著劉欣宜睫毛投下的陰影，突然意識到什么。她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劉欣宜：“那正好，音樂老師有了，舞蹈老師也有了，再加個防身術教練，完美組合！”

教務處門口排著長隊。齊恬恬把申請表對折塞進劉欣宜的書包側袋時，摸到一個硬皮本子。本子不小心掉出來，攤開的那頁貼滿了杜澤雄在學生會活動的剪報，最新一張照片旁邊寫著：“他今天用了薄荷味的簽字筆”。

圖書館三樓的研討室里，杜澤雄將邊疆支教的照片一張張鋪開在木質桌面上。劉欣宜湊得很近，發絲垂落在“喀納斯湖畔”那張照片上，正好蓋住畫面角落的野花。

“學長當時教什么課程呀？”劉欣宜用指尖點著照片里的小黑板，淡藍色的指甲油在陽光下閃爍。

杜澤雄的視線卻越過她肩膀，落在正在翻看支教日記的齊恬恬身上：“音樂和語文。。。”

“欣宜的民族舞你見過沒，可厲害了。”齊恬恬突然抬頭，將日記本轉向他們，“學長你看，這里寫著去年支教隊最受歡迎的就是舞蹈課。”她手指按著的那頁上，赫然寫著“希望明年有擅長民族舞的同學報名”。

杜澤雄的耳尖微微泛紅。他摘下眼鏡擦拭，借機避開兩個女生的目光：“確實，我知道劉欣宜是學過舞蹈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淹沒在圖書館的空調嗡鳴中。

那天晚上宿舍熄燈后，劉欣宜的床鋪微微亮著光，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翻頁聲。齊恬恬借著手機屏幕的光亮，看見她正在一張信紙上寫寫畫畫。

“你在寫支教申請書？”齊恬恬輕聲問。

信紙突然被捏成一團。月光從窗簾縫隙溜進來，照在劉欣宜發紅的耳根上：“恬恬，我……我喜歡杜學長兩年了。”

齊恬恬的呼吸一滯。她想起下午杜澤雄悄悄塞給她的那本《新疆民歌集》，扉頁上用鉛筆寫著“給最清澈的眼睛”。

“但他每次看的都是你。”劉欣宜把臉埋進枕頭。

齊恬恬聽到劉欣宜的話，突然明白原來那些被她當作學長關照的舉動，此刻全都鍍上了別樣的色彩。

三天后的中午，齊恬恬在學生會活動室找到獨自整理資料的杜澤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白襯衫上劃出一道道金色的條紋。

“學長，關于支教的事……”齊恬恬故意將《保研規劃手冊》放在桌面顯眼位置，“我可能要重新考慮時間安排。”

杜澤雄一愣，“你準備考研嗎？”

“嗯，下學期就大四了，我想申請保研，導師建議我暑假參加學術課補習。”齊恬恬有點心虛低著頭回答。“劉欣宜說她想報名民族舞蹈課，她跳維吾爾族舞的樣子特別美，像天山上的雪蓮。”

杜澤雄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資料，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邊緣：“你真的決定好了？”

齊恬恬翻開支教申請表，一張被倒放的申請表背面不知被誰寫了一句“有些風景要轉個角度才能看清”。她將申請表轉了一百八十度推到杜澤雄面前：“學長你看，這樣看是不是更清楚？”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劉欣宜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杜學長，我來拿整理的資料。”

杜澤雄慌亂中碰倒了茶杯，水漬在桌面上蔓延。齊恬恬迅速拿起劉欣宜落在他桌上的筆記本，輕輕放在水漬旁邊：“欣宜的字真好看，對吧學長？”

當劉欣宜推門進來時，看見的是杜澤雄正對著她的筆記本出神，而齊恬恬站在窗邊，將保研手冊收進了書包。陽光穿過三人之間的空氣，將那些未說出口的話語都照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