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永遠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但今天窗外飄來的桂花香讓這股刺鼻的味道柔和了些。

蘇泠站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體檢報告邊緣。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細密的光影，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

“除了這些傷疤，我們蘇大小姐健康得很呢～”

林小葵突然從背后撲來，帶著熟悉的茉莉香波氣息。

她今天穿了件鵝黃色的上衣，襯得整個人像個小太陽。

蘇泠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目光落在報告上“陳舊性軟組織損傷”那一欄。

“那是當然。”蘇泠把報告折好塞進口袋，轉身時額角的傷疤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那是上周隧道賽留下的紀念，結痂的邊緣還泛著淡淡的粉色。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阿杰提著果籃探頭進來。他今天難得穿了件干凈的藍格子襯衫，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但眼下明顯的黑眼圈暴露了他的疲憊。

“爺爺今天氣色不錯啊！”他刻意提高音量，眼睛卻一直瞟向蘇泠的口袋，“那個...蘇姐，車的事...”

“直接說。”蘇泠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阿杰咽了口唾沫：“思域...報廢了。”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底盤完全變形，發動機昨天測試時冒黑煙...”聲音越來越小，“下周五廢棄機場的夜間盲駕賽恐怕...”

林小葵突然把車鑰匙拍在床頭柜上，金屬與木質表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用我的。“她語氣堅決，“4S店新到的試駕車，正好需要專業車手做測評。”

蘇泠皺眉：“試駕車？”

“對啊！”林小葵眼睛亮晶晶的，“瑪莎拉蒂MC20，才跑了200公里。”

她拽過蘇泠的手腕，把鑰匙塞進她掌心，“就當幫我們車行個忙？”

阿杰瞪圓了眼睛：“小葵姐，這車...”

林小葵看了他一眼，轉向又對蘇泠說，“試駕費我都談好了，贏了比賽還有分成呢～”

蘇泠怎么能不知道林小葵的用意呢

夕陽西下時，蘇泠獨自站在醫院停車場。流線型的銀色跑車在余暉中泛著冷光

車門上貼著的“試駕專用”標志格外醒目。她繞著車走了一圈，手指輕輕撫過車身。

“所有參數都調校好了。”阿杰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

“不過剎車太靈敏，我怕你...”

“正好。”蘇泠拉開車門，真皮座椅散發著淡淡的皮革香，“適合盲駕賽。”

周五

廢棄機場籠罩在濃重的夜色中，沒有月光，沒有星光，只有跑道兩側每隔五十米設置的熒光標記散發著微弱的綠光。

二十輛改裝車整齊地停在起跑線上，所有車燈都被要求關閉。

“規則很簡單。”

王老板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來，“全程依靠熒光標記導航，第一個完成五圈的人拿走二十萬。”

林小葵突然從人群中擠過來，往蘇泠手里塞了個東西：“平安符！我從廟里求的！”她的手指冰涼，還在微微發抖。

比賽開始的信號響起

蘇泠將平安符掛在后視鏡上，深吸一口氣關掉了車內所有的照明系統。

世界瞬間陷入絕對的黑暗，只有跑道兩側那些微弱的熒光標記像鬼火般漂浮在夜色中。

第一圈是試探。蘇泠將車速控制在120碼，讓手指重新熟悉方向盤的觸感。

第二圈開始加速，180碼時她感覺到輪胎在濕滑的跑道上輕微打滑。

第三圈，車速提到220碼，熒光標記在視線中連成一條綠色的細線。

當進行到第四圈時，后方突然傳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通過后視鏡，蘇泠看到兩輛車在彎道處相撞，其中一輛失控滑出跑道。但她沒有減速，反而將油門踩得更深。

最后一圈，車速指針顫抖著指向260碼。跑道盡頭，終點線的熒光帶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當蘇泠第一個沖過終點時，看臺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二十萬，現金。”王老板遞來一個鼓鼓的公文包，“下個月...”

“再說”

蘇泠接過錢袋，轉身走向等在場邊的林小葵和阿杰。

深夜的病房里，監護儀的滴答聲格外清晰。

爺爺已經睡熟，蘇泠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數著剛贏來的現金。

嶄新的鈔票散發著油墨味，她一張張理好，分成三摞。

手機屏幕亮起，轉賬成功的提示顯示她剛給阿杰轉了五萬

“修車費”她回復阿杰發來的問號

剩下的...目光落在爺爺床頭的藥瓶上。

窗外，桂花的香氣愈發濃郁。

試駕車的鑰匙放在床頭柜上，后視鏡上掛著的平安符在月光下輕輕晃動。

蘇泠伸手輕輕碰了碰符紙，上面歪歪扭扭地繡著“平安”二字，針腳粗糙得可愛。

手機震動，是林小葵發來的消息：“試駕報告不用寫了，車行說你的表現就是最好的廣告！對了，下周六有空嗎？新開的火鍋店...”

蘇泠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抬頭看了看熟睡的爺爺，老人花白的頭發在月光下泛著銀光，胸口隨著呼吸平穩地起伏。

“好。”她回復道，手指在發送鍵上停頓了一秒，又補充了一句，“我請客。”

發完這條消息，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長舒一口氣，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月光靜靜地灑在病房的地板上，車鑰匙在她手心漸漸變得溫暖。

遠處傳來夜班護士輕輕的腳步聲，還有某個病房里電視機的聲音。這一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