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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知州謀算

于景安正在書房批閱公文,忽聽前院傳來徐長青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姜驚鵲帶著活魚鮮筍來了,還抬著口樟木箱子!”

“他來有何奇怪?進(jìn)來就是。”于景安頭也不抬。

“還帶著些活魚鮮筍,還抬著口樟木箱子!”

“嗯?去瞧瞧。”

于景安筆尖一頓,擱下毛筆整了整襕衫,走出書房,就看見姜驚鵲身著嶄新的靛藍(lán)直裰立在院中,身后四個風(fēng)鳴漢子抬著纏紅綢的禮箱。

“學(xué)生拜見先生。”姜驚鵲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揖禮。

于景安目光掃過那尾還在竹簍里撲騰的胭脂魚,魚鰓處系著紅繩。再看向禮箱上“束脩之敬“的泥金帖,胡須微微顫動:“你這是......”

“學(xué)生欲行拜師之禮。”姜驚鵲從袖中取出紅紙名帖,雙手奉上,“請先生過目《禮單》。”

徐長青忙接過轉(zhuǎn)呈。

于景安展開一看,這字倒是頗為大氣:“束脩:紋銀六兩,胭脂魚三尾,春筍十斤,《四書章句》手抄本一套,松煙墨十錠,湖筆五管。”

這禮單看似尋常,卻暗合古禮。

六兩紋銀是《禮記》束脩的現(xiàn)銀折算,鮮魚春筍取“春鯉登門”之意。

“我應(yīng)了,且隨我來,長青擺案。“于景安轉(zhuǎn)身時嘴角微翹,襕衫下的步子卻仍端著師長的沉穩(wěn)。

“好嘞,老爺。”接著他大喊了一嗓子:“老爺收徒啦!”

滿院子頓時沸騰起來。

姜驚鵲起身上前兩步,扶著于景安往內(nèi)走。

等設(shè)好香案,徐氏也來了,她比于景安還開心。

前些日子姜驚鵲雖然時時來府里,也叫先生,但始終沒有經(jīng)過正式拜師,而如今,自己當(dāng)初的謀劃雖然幾經(jīng)波折終于如愿了。

“快些,仔細(xì)些。”她穿著蜜合色比甲站在屏風(fēng)旁,指揮丫鬟擺好蒲團(tuán)。

把案上青銅香爐點(diǎn)燃,頓時青煙裊裊,上面供著孔子牌位——這是要行“釋菜禮”的布置,徐氏出身書香,這些儀軌甚為熟悉。

“釋菜禮”是禮制中祭祀儒家先師的重要禮儀,屬于“士禮”范疇,通過供奉簡單的蔬菜表達(dá)對先師的崇敬,此時拜師收徒,都會先敬先師。

姜驚鵲在門檻外整肅衣冠。

拜師需先“盥洗禮容”,他早在家中已用桃枝煮水沐浴過,此刻從懷中取出方勝紋汗巾,象征性地拭了拭指尖。

“學(xué)生姜驚鵲,請入室拜師。“

隨著唱禮聲,他邁過門檻的左腳刻意踏在青磚接縫處,取“不踩師門中線“的敬意。于景安見狀眼睛一亮,心中更感熨帖。

“哈哈哈,不想我卻遇到此番盛事!”

一道清越嗓音突然從外面?zhèn)鱽怼?

只見個穿湖藍(lán)潞綢直裰的青年疾步走來,他身后跟著兩名抬禮箱的小廝,箱面赫然貼著“瀘州賀府“的朱砂封條。

這孫子來者不善啊,真特么沒禮貌。

姜驚鵲面色沉了下來。

于景安眉頭微蹙:“敬修怎的突然來了?”

“世叔恕罪。”賀訓(xùn)拱手行禮時,眼睛卻盯著姜驚鵲,滿臉傲氣:“小侄奉家父之命來送《淳化閣帖》摹本,不想撞見這般盛事,這位就是咱們的川蜀大孝子吧,瀘州賀訓(xùn),家父……”

“你爹賀齊,廬州府知州,我見過。”

姜驚鵲不客氣的回話,令堂內(nèi)氣氛頓時凝滯。

賀訓(xùn)頓時面色陰沉下來。

他奉父親的命令來拜訪于景安,已經(jīng)是第二次,知州賀奇的目的很明確,要自救,沒錯,就是走于景安的路子自救,最好跟于景安結(jié)親。

原因就是姜驚鵲川蜀至孝的名頭已定,那么于景安就屬于有功無過,尤其他跟巡撫湯沐是同鄉(xiāng),更打聽到于景安的老師是劉璟。

劉璟雖然剛死兩年,但他生前做到刑部尚書,加太子少保,門生關(guān)系深遠(yuǎn)。

而他因為壓制于景安,縱容楊度等人,雖然沒上臺面,此時也不能提,但官場上誰都知道此事,難免會有人會在以后做文章。

要不說當(dāng)官的才是人精呢,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是他們的基本操作。

所以對他來說,此時綁上于景安是最安全的,而親近莫過于結(jié)親,正好于景安的女兒跟自己的兒子年齡相當(dāng),就派兒子先來于景安處刷刷存在。

而賀訓(xùn)原本表現(xiàn)也不錯,謙遜有禮,學(xué)問扎實(shí)。

只是今日見了姜驚鵲,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股氣,就想打亂他的好事。

姜驚鵲并不奇怪他的態(tài)度,從他掛上川蜀孝子的名頭,必然被省內(nèi)才俊不喜,木秀于林嘛,年輕人誰服誰?

他忽然笑了:“賀公子來得正好,正缺觀禮貴客。”

說著他順手從魚簍中掏出一尾青波魚,扔進(jìn)了賀訓(xùn)懷里,這魚也是赤水河的特產(chǎn),肉質(zhì)鮮美,順便撈起來原本打算做個午餐。

“請。”

“啊!”

賀訓(xùn)被一條大白魚突然砸進(jìn)懷里,那滑膩感讓他惡心不已,頓時就想往外扔。

“賀公子,可扔不得,失禮!”徐長青湊趣提醒。

姜驚鵲不再理會,轉(zhuǎn)身對于景安行大禮。

“一拜先師明道!”

“啪!”賀訓(xùn)被魚尾呼臉!

“二拜恩師授業(yè)!”

“啪!”

“賀公子,抱緊!”徐長青驚呼。

“三拜天地見證!”

“啪!”

“賀公子,你臉紅了!”

這三下,好似個配樂的,賀訓(xùn)很想死,想一走了之,但父親鄭重其事的交待,逼的他只能在原地,受魚尾扇臉。

不知從何處隱約傳來少女的笑聲傳來后,一滴眼淚從賀訓(xùn)的眼角悄然滑落。

“授《孝經(jīng)》。”于景安憋著笑,從香案取過書卷。

姜驚鵲雙手接過書,展開書頁朗聲誦讀:“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清越的誦讀聲中,徐氏悄悄抹了抹眼角。

她瞥見賀訓(xùn)僵立的模樣,又看看跪得筆直的姜驚鵲,忽然對屏風(fēng)后招了招手。

紗屏輕晃,露出半幅藕荷色馬面裙,于初塵躲在后面絞著帕子,目光在姜驚鵲身上來回游移,咬了咬唇,不顧母親的眼色,轉(zhuǎn)身去了。

誦讀聲畢,姜驚鵲從禮箱取出個紫檀匣子:“請先生驗弟子帖。”

匣中絹本上用工楷寫著:“嘉靖三年三月廿二,弟子姜驚鵲愿從于景安先生習(xí)圣賢之道,當(dāng)謹(jǐn)守師訓(xùn),終身不渝。”

于景安接過帖子,然后又行了敬茶禮。

這就算結(jié)束了,賀訓(xùn)也終于熬完了地獄般的煎熬,他把懷中的魚往一側(cè)的徐長青懷里扔去,也不管徐長青接住接不住,躬身行禮:“世叔,小侄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不等于景安回話,掩面就走。

但姜驚鵲不放過他:“賀兄弟,留下來吃魚啊。”

賀訓(xùn)腳步一滯,就當(dāng)聽不見,疾步出了院子。

“你啊,得罪他做什么?”于景安苦笑搖頭。

姜驚鵲扶著他坐下:“師父,這般跳梁小丑算個甚?他父親仕途已盡,而你徒弟我馬上就在皇上那里掛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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