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上海裹挾著黃浦江的濕氣，東峰科技的商務車停在陸家嘴金融中心樓下時，玻璃幕墻反射的光斑正晃過劉藝甜鬢角的碎發。她穿著藕粉色西裝套裙，膝上放著皮質文件夾，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封面上燙金的公司LOGO——那三朵櫻花圖案在晃動的光影里，像極了她大學課本里夾著的王東峰報道剪報。

“這次的‘智慧醫療云’項目是華東區的關鍵戰役。”王東峰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領帶被空調風吹得微揚，“對方負責人張大魯出了名的難纏，待會兒談判注意話術。”他的目光掃過后排的柯坤和劉藝甜，卻在觸及劉藝甜時，發現她正望著窗外的東方明珠塔出神，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扇形陰影。

柯坤清了清嗓子，指尖在筆記本電腦上敲出無聲的代碼。自從劉藝甜入職后，他總下意識調整工位角度，以便能在余光里看見她敲擊鍵盤的側影。此刻她翻出唇膏補妝的動作，讓他想起武大櫻花節時，女生們在樹下精心打扮的模樣，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談判室設在頂層旋轉餐廳，巨大的落地窗將外灘風景盡收眼底。張大魯挺著啤酒肚走進來時，目光像探照燈般掃過三人，最終定格在劉藝甜身上，嘴角咧開油膩的笑：“王總果然年輕有為，帶的助手都這么……秀色可餐。”他故意放慢語速，肥厚的手指敲著桌面，“聽說劉小姐是武大系花？我們上海的高校可沒這等人才。”

劉藝甜將文件夾往前一推，笑容得體卻帶著鋒芒：“張總過獎了。比起外貌，我想您更關心我們的技術方案——這是基于邊緣計算的輕量化部署模型，能將貴院的影像診斷效率提升40%。”她點開PPT，激光筆在屏幕上劃出流暢的弧線，卻在余光里瞥見張大魯的視線始終黏在自己領口。

王東峰將水杯重重放在桌上，玻璃杯與大理石桌面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張總，我們來談技術，不是選美。”他翻開合作協議，“關于數據主權的條款，我們必須明確……”

“數據？”張大魯突然打斷，身體前傾逼近劉藝甜，“劉小姐這么漂亮，數據存在哪里不一樣？不如……”他的手突然越過桌面，想碰劉藝甜放在桌沿的手。

“啪！”柯坤猛地起身，手肘撞翻了咖啡杯，褐色液體濺在張大魯锃亮的皮鞋上。“抱歉手滑。”他的聲音冷得像黃浦江的夜風，“張總還是先關心下貴院的網絡安全吧——我們檢測到系統存在三個高危漏洞，要是泄露患者數據，怕是比咖啡漬難清理多了。”

談判在劍拔弩張中破裂。返回酒店的路上，車載廣播正播放著滬劇《櫻花緣》，劉藝甜望著窗外掠過的霓虹燈，突然輕聲說：“王總，其實張大魯的助理剛才塞給我張紙條。”她展開被揉皺的便簽，上面用鋼筆寫著：“小心他晚上約酒，備著錄音筆。”

深夜十一點，劉藝甜的手機準時響起。“劉小姐賞光喝一杯？”張大魯的聲音帶著酒氣，“就在酒店一樓酒吧，聊聊合作細節。”

“我馬上下來。”她掛斷電話，從行李箱里取出微型錄音設備別在衣襟內側。柯坤突然敲門進來，手里攥著房卡：“我跟你一起去。”他的 T恤領口沒扣嚴，露出鎖骨處的紅痕——那是下午在會議室為護劉藝甜，被桌角蹭到的印記。

酒吧的藍調音樂低回婉轉。張大魯晃著威士忌杯，戒指在燈光下閃著俗艷的光：“劉小姐這么聰明，應該知道怎么選。”他將一份修改后的協議推過來，“只要你……”

“張總，”劉藝甜按下錄音筆開關，笑容里的溫婉突然褪去，“您確定要在協議里添加‘技術入股需陪酒三次’的附加條款？”她將協議推回去時，指甲故意劃過紙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柯坤從陰影里走出，將平板電腦放在桌上：“我們已經收到貴院職工的舉報信，關于您挪用科研經費購買奢侈品的證據，這里有十五份。”屏幕上跳出張大魯在恒隆廣場刷卡的消費記錄，時間精確到秒。

張大魯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他猛地起身時，打翻了酒瓶，琥珀色的液體在吧臺上蜿蜒成河。劉藝甜看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大學時導師說的話：“真正的強者，是能用智慧讓惡意自食其果。”

走出酒吧時，上海的雨突然下大了。柯坤撐起傘護著劉藝甜，兩人在梧桐樹下疾走，雨水打濕了他的半邊肩膀。“謝謝。”劉藝甜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頭發，卻在抬頭時撞進他的目光——那眼神里有擔憂，有憤怒，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灼熱。

回到房間，王東峰正在視頻會議。屏幕上，劉思思的臉出現在杭州總部的監控畫面里，身后的櫻花盆栽在臺燈下舒展葉片。“張大魯剛剛聯系我們道歉，”她推了推眼鏡，“還說項目按原條款簽。”

掛斷電話時，窗外的雨聲漸歇。劉藝甜站在窗前，看著黃浦江面倒映的萬家燈火，突然發現柯坤放在她門口的熱牛奶還冒著熱氣。杯底壓著張便簽，是他潦草的字跡：“下次這種事，換我去。”

夜色深沉，東峰科技三人組的房間里，臺燈亮了整夜。劉藝甜修改著技術方案，柯坤分析著張大魯的財務數據，王東峰則望著杭州的方向，想起劉思思常說的話：“真正的約定，是無論走多遠，都記得為何出發。”而此刻在上海的雨夜里，有些悄然滋生的情愫，正像藤蔓般，纏繞著這趟注定不凡的出差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