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望著院中劍拔弩張的兩人，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她比誰都清楚，這八個爐鼎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只可惜在原書里，他們不過是襯托男主葉辰的幾筆背景板，原書里就是幾句話帶過，連完整的身世都沒交代，已知信息非常有限，只能靠她自己觀察。

“沙沙——”

遠處花叢傳來窸窣響動。

凌花頂著滿腦袋花瓣爬起來，連心愛的鞭子都顧不上撿，陰惻惻道：“大姐，今夜之事，我會如實稟報母后大人。”

凌霜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這個三妹除了告黑狀，還會什么？怕不是連《玄陰姹女訣》第一重都沒練明白。】

凌霜差點忘了，除了這八個各懷鬼胎的爐鼎，她還有三個好妹妹，都盯著她圣女的位子呢。

“去啊。”她突然抬高聲調，學著原主慣用的傲慢腔調，“上次被關樹牢的滋味還沒嘗夠？要不要試試我新得的《七十二式酷刑圖譜》？”

指尖故意在虛空中比劃了個剝皮的手勢。

凌花臉色霎時慘白如紙，

“你給我等著！“凌花放完狠話就一瘸一拐地逃了，臨走還不忘撿起鞭子狠狠抽向焚宵的衣擺。

“圣女，屬下這就處置這狐狐貍精。”謝凜也咬牙切齒地看著焚宵，故意加重了狐貍精三個字。

“哎呀呀~“焚宵夸張地捂住心口，狐耳委屈地耷拉著，“謝師兄這般咄咄逼人，莫不是……吃醋了呢~”

凌霜聞言，腿一軟差點跪倒，焚宵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圣女累了？“他變戲法似的摸出個食盒，“玉晶葡萄，補氣養顏……”

“滾！”凌霜一巴掌拍翻食盒，紫瑩瑩的葡萄滾了滿地。

她現在只想趕緊查看蘇玉衡的密信。

焚宵不惱反笑，行禮時狐耳若有似無地蹭過她手背，“好吧，那阿澈告退了。”

走出幾步又回首，眼波流轉，““圣女若改變主意……長夜漫漫，阿澈隨時恭候。”

凌霜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這狐貍精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雖然上班摸魚時沒少看顏色書，但本質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這就是她平時上班摸魚看顏色書的報應嗎？

謝凜此刻還站在原地欲說什么，凌霜看向他開口道：“你也滾。”

等把人都打發走了。

“喵～”

黑貓的叫聲突然從墻頭傳來。那雙琥珀色的貓眼直勾勾盯著她鼓動的袖口，玉簡在發光，蘇玉衡的第二道傳信到了。

凌霜回到寢室，凌霜一頭栽進錦被才敢查看。

這封密信比起上一封就簡單多了，就三個字，顯形散。

她死死攥著袖中發燙的玉簡，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將那枚傳信法器捏碎。玉簡表面刻著的藥王谷紋路硌得她掌心發疼，卻遠不及心頭翻涌的恐慌來得尖銳。

這個名詞像一柄冰錐，猛地刺入她的思緒。她瞳孔驟縮，之前在老嫗身上順走銀色粉末的畫面閃回腦海，那時她只當是尋常傷藥，隨手塞進了袖袋。

“蘇玉衡。”凌霜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今天在大殿里余下那幾個人，哪個是蘇玉衡？她記得原著里這人明明是個唯唯諾諾的藥癡，如今怎么精明到能識破奪舍了？

她猛地從床榻上翻身躍下，赤足踩在冰涼的黑曜石地磚上。寒意順著腳底竄上來，卻澆不滅她胸腔里燒灼的焦慮。寢殿內靜得可怕，唯有她來回踱步時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去，還是不去？

這個選擇像把雙刃劍懸在頭頂。

凌霜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不去？蘇玉衡很可能直接向魔尊舉報。到時就不僅僅是懷疑奪舍這么簡單了。

凌無月那個瘋批，怕是要把她的魂魄抽出來做成魂燈，掛在魔宮門口點天燈！

去？這個念頭更讓她毛骨悚然。萬一這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呢？萬一蘇玉衡已經和其他爐鼎聯手了呢？萬一……

啪！

她煩躁地一掌拍在梳妝臺上，震得銅鏡嗡嗡作響。鏡中映出一張陌生的臉，烏發凌亂如草窩，眼下掛著兩輪青黑，嘴唇被自己咬得泛白破皮。這副尊容，哪像什么惡毒圣女，活脫脫是個被甲方折磨到瀕臨猝死的社畜。

“淦！”凌霜對著鏡子齜牙，“這哪是修真界反派女配？這分明是熬夜改方案到凌晨三點的我本人！”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轉身撲向房間角落的紫檀木衣柜。粗暴地拽開柜門，在一堆鑲金嵌玉的華服底下，翻出件毫不起眼的玄色夜行衣。布料入手冰涼絲滑，袖口和領襟卻磨損得厲害，顯然原主經常穿著它干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很好，至少裝備齊全。

當她低頭系腰帶時，系帶的指尖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因為腦海中冒出了一個人名，葉辰。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進腦海。原著中那個殺伐果決的男主，現在到底在不在那八個爐鼎里？原書只顧著描寫那些不可描述的情節和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緩緩纏上她的心臟。她閉眼深呼吸，強迫自己回憶《魔教圣女強制愛》的關鍵劇情。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凌霜的眼前突然浮現出原著中那些畫面——

那是個血色黃昏，殘陽將楓林染得如同浸透了鮮血。原主踩著滿地落葉緩步前行，忽然聽見前方傳來粗重的喘息聲。撥開灌木，她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青年倚在樹下，手中長劍已然折斷，卻仍死死握在掌心。

即便滿臉血污，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寒夜里最倔強的星辰。原主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是心動，而是獵手發現最難馴服的獵物時那種興奮的戰栗。

“抓活的。”她輕笑著下令，聲音甜得像摻了蜜的鴆酒。

接下來的場景在記憶中格外清晰：青年拼死反抗，折斷的劍鋒劃破了原主最心愛的鮫綃羅裙。十二名精銳護衛接連倒下，最終是纏魂絲將他捆得動彈不得。原主蹲下身，用染著蔻丹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這么烈的性子……本圣女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