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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永寂壁爐 51:十年凍土與新秩序

灰白,是十年的底色。

永寂凍土覆蓋的北境,時間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飛蟲,每一寸空氣都彌漫著刺骨的死寂。曾經沸騰的冰淵戰場早已隱沒于持續擴張的灰白色冰殼之下,只留下巨大的、如同大地傷疤般的隆起和不規則的冰裂,昭示著昔日的慘烈。頭頂,那輪仿佛亙古不變的巨大“蒼白之眼”懸掛于灰霾天幕,投下慘淡的冷光,為這無垠的灰白鍍上一層永恒不變的、令人窒息的銀輝。寒冷并非氣溫,而是一種……存在本身的緩慢凍結。

在凍土邊緣,一片相對平緩、冰殼稍薄的區域,依托著幾座巨大的、覆蓋著厚厚堅冰的殘破星艦龍骨塔樓,一片人類聚居地如同微弱的篝火,在冰原上頑強地燃燒著。

這里被稱作——“壁爐”(Hearthhold)。

并非宏偉的城市,更像一個巨大要塞的殘骸被再利用。斷裂扭曲的黑色金屬星艦龍骨成為了天然的框架,覆蓋著巨大的、由高強度保溫陶瓷板與冰原巨獸皮革縫合而成的厚重保溫幕布。幕布之下,低矮的建筑群緊密簇擁,形態粗獷,棱角分明,覆蓋著厚厚的積雪與垂掛的尖銳冰棱。無數粗大的管道如同鋼鐵藤蔓,在建筑之間纏繞穿行,表面凝結著厚厚的白霜,散發著微弱的熱氣與金屬銹蝕的味道。核心區域,一個由巨大的金屬圓頂覆蓋的深坑,散發出沉悶、滾燙的轟鳴——深坑熔爐,壁爐的心臟,永不停歇地汲取著凍土下微弱的地熱熔流,轉化為驅動整座城寨的能量與珍貴的熱源。

城寨外圍覆蓋著高聳的、由星艦金屬殘骸焊接而成的厚重冰巖混合壁壘。壁壘表面,無數道散發著微弱暗紅光芒的荊棘符文脈絡流淌其中,如同沉睡巨獸的血管網絡——這是灰燼壁壘留下的殘存印記,名為“新荊棘陣列(New Thorn Matrix)”,它們與冰殼下永寂凍土法則的殘余力量達成微妙的均衡,構筑了一道能勉強抵御外部嚴寒與小型冰淵生物侵襲的屏障。

十年后·永寂凍土·暴風雪

嗚嗚——!!!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刀鋒般的冰晶碎屑,如同億萬頭無形的冰霜巨獸,撕扯著壁爐城寨外圍的厚重壁壘,發出尖銳凄厲的咆哮。視野被壓縮到咫尺,灰白的混沌吞噬了天空、大地和遠方冰殼的輪廓。暴風雪是永寂凍土的鞭子,每一次抽打,都在提醒這片土地生靈的渺小與掙扎的徒勞。

壁爐唯一的、由多層鉸鏈重甲防御的厚重門戶——“熔爐之門”,此刻被緩緩開啟一道僅容單人通過的縫隙。刺骨的風雪立刻倒灌而入,卷起的雪沫在門口短暫地形成一道白色煙柱。

一支小隊如同笨重的蟲子,蠕動著鉆出門隙,立刻被狂烈的風雪吞沒。

七個人。裹著多層獸皮與經過特殊蠟化處理、內嵌薄金屬網的復合保暖外衣,臃腫不堪,只露出布滿冰霜護目鏡與呼吸面罩的眼部和口鼻位置。每人背負著巨大的、用冰淵巨獸皮革包裹的裝備背包,腰間懸掛著簡陋的工具:冰鎬、繩索、幾個沉重的凈水瓶、還有……短管火藥霰彈槍(火藥在黑市價值等同黃金)。

領頭的礦工頭目“碎骨”巴克,佝僂著身體,頂著狂風,用盡全力將一根末端閃爍著微弱暗紅光澤的合金探棒狠狠插入面前深及小腿的積雪中。探棒上的紅光微弱但頑強地閃爍起來,如同暴風雪中掙扎的螢火,勉強投射出一條不足十米的扭曲路徑。

“快!冰鎬跟上!固定滑道!”巴克的聲音在呼嘯的風雪中嘶啞變形,通過腰間懸掛的簡易共鳴喇叭勉強傳出去。他的身后,另外兩名礦工立刻將腰間伸縮的金屬冰鎬用力彈出,狠狠鑿入冰層,再用粗大的金屬扣件將手中的金屬滑橇固定在冰鎬尾部,形成一道極其簡陋、卻在暴風雪中無比珍貴的牽引通路。滑橇上堆放著工具、鉆頭和一個巨大的隔熱罐——用于存儲寶貴的“余火”。

另外四名礦工立刻分成兩組,兩人一組,如同纖夫般將繩索套在肩膀上,死死拽住滑橇前端,身體前傾幾乎與地面平行,在暗紅探棒光芒指引的“安全區”內,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動。寒風裹挾著冰晶碎屑擊打在他們的面罩和厚實衣物上,發出密集的“噠噠”聲,每一次呼吸,面罩內部都會瞬間凝結一層白霜,又被內部的電熱絲艱難化開。

“余火礦坑……三號井……還有……多遠?!”隊伍中間一個年輕點的礦工喘息著,他的聲音透過呼吸面罩帶著濃重的呼哧聲。他裸露在保暖手套外的手背皮膚上,隱隱透出幾塊不規則的灰色斑紋——灰燼余火的早期侵蝕痕跡。礦工們稱之為“冰盲斑”。那是長期暴露在含有微量灰燼能量的環境下的代價,皮膚開始石質化,感官退化。

“閉上嘴!省點力氣!少吸幾口毒氣!”巴克暴躁地吼了回去,但他的聲音很快被更大的風雪呼嘯吞沒。他的手背上斑紋更多,像凍瘡蔓延。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距離壁爐城寨東南約五公里外的一處小型“灰燼余火”礦點。灰燼余火——一種伴隨著當年冰淵堡壘崩毀后、新荊棘陣列勉強穩定后析出的奇特物質——如同冰冷的固態火焰碎片,蘊含著微薄卻穩定、性質溫和的熱能與微弱秩序能量。這是冰封紀元的命脈!壁爐的供暖、凈水循環核心能量、以及……那深坑熔爐穩定運轉所需的補充催化物質,全依賴于它!但在外面,每一次開采都是搏命。寒風暴雪、永凍土的吞噬陷阱、流竄的小型冰封掠食者……以及灰燼余火本身積累在人體內的可怕侵蝕!

他們踩著固定好的滑道,艱難挪動了近半小時,才在茫茫風雪中看到一點朦朧的輪廓:一道巨大的、斜插在冰殼邊緣的星艦殘骸脊骨,如同巨獸尸骸的肋骨。在幾根“肋骨”拱衛的下方冰面上,被人為開鑿出一個冒著微弱蒸氣的豎井入口——三號余火礦坑。

“到了!”巴克的聲音帶著一絲解脫的沙啞。礦工們加快腳步,但風雪似乎更大了,暗紅探棒的光芒在濃稠的雪幕中搖擺不定,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

就在靠近豎井約三十米處!

咔嚓!

一聲極其細微的、被風雪掩埋的脆響!

隊伍最后側,負責警戒的高瘦礦工“長脖”艾克腳下厚厚的積雪層……猛地……向內凹陷!!!一個直徑一米多、邊緣無比光滑的隱藏冰陷坑毫無征兆地張開!!!

“啊——!”艾克只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朝著深不見底的冰藍黑暗滑落!他絕望地揮舞手臂,試圖抓住滑道的固定索,但手指在覆滿冰殼的金屬索具上猛地打滑,沒能抓住!

離他最近的另一名礦工反應極快,猛地撲了過去!險之又險地抓住了艾克背上的裝備包肩帶!

“抓住!!!”撲救的礦工嘶吼,但他自己也立足未穩,被艾克下墜的力量猛地拖向冰洞邊緣!冰層在他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呻吟!他一只腳幾乎已經懸空!

“固定錨!!!”巴克目眥欲裂,瞬間拔出腰間的信號共鳴筒,狠狠頓在冰面上!

嗡—!!!

低沉刺耳的震蕩波瞬間傳開!這聲音在風雪中穿透力極強!

咔嚓!咔嚓!咔嚓!

三道固定在后方滑道冰鎬基座上的粗大冰釘,末端預設的應急機構被瞬間激活!特制合金釘頭瞬間彈出倒刺,同時釘體內部壓縮的微量灰燼能量猛地爆發!瞬間將冰釘與深層冰殼強行熔接在一起!巨大的拉力通過粗大的鋼絲繩傳遞過來,瞬間繃直!拽住了險些落入陷阱的兩人,將他們猛地扯回安全區域!

噗通!兩人重重摔在厚雪里,驚魂未定地喘息。艾克的呼吸面罩甚至被刮掉一半,露出下面半張蒼白的、布滿冰盲斑的臉。

“該死的!陷阱被新活動區覆蓋了!”巴克罵罵咧咧,聲音因后怕而有些發抖。他從腰間扯下一個如同鵝卵石大小的金屬裝置,上面刻著幾道暗淡的荊棘脈絡紋路。“記錄!第三礦坑外圍東南37°點,安全通道E5覆蓋層厚度低于預期!疑似凍土深層位移!需要重新勘測!”他對著裝置說道,聲音被裝置內部的微小共鳴晶石記錄。這是灰燼壁壘留下的技術產物。

“長脖!灰鷹!清點裝備!其他人,準備下礦!”巴克穩定心神。驚魂未定的礦工們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檢查彼此的裝備包和武器。

風雪似乎小了一些。巴克走到豎井入口邊緣,向下望去。深藍色的豎井內部盤旋著簡陋的金屬梯,深處有微弱、帶著穩定橙黃暖色光芒透上來——那是安置在礦點內部的、依靠微量“灰燼余火”供能的恒溫晶石。這溫暖的橙光在灰白絕境的映襯下,是唯一能讓人心生一絲希望的色彩。

就在他轉身指揮隊伍準備按順序下井時。

嗚——!!!

比剛才更加凄厲的風嘯聲猛地拔高!如同巨獸垂死的尖嚎!

豎井入口周圍……那原本覆蓋著厚厚積雪、如同白色墳包般堆疊的巨大星艦殘骸結構體上……大量松散的積雪……如同崩塌的雪山……轟然……傾瀉而下!!!

目標……直指豎井入口!!!

更要命的是!在滾滾雪浪中……

數道……快如鬼魅的……灰白色……影子……

如同在雪崩中穿行的……狩獵幽靈……破開翻涌的雪沫……瞬間……撲向了下方……猝不及防的……礦工小隊!!!

它們的速度……超越了視覺的捕捉極限!利爪與尖齒……在紛飛的雪浪中……閃爍著……致命的……冰寒鋒芒!!!

寒霜游蕩者(Frost Haunters)!

永寂凍土上……最致命的……陰影獵食者!

……

灰白風雪席卷天地。

距離礦坑約兩公里處,一道身影正頂著狂暴的風雪,沿著一條被凍硬的、幾乎完全被積雪掩埋的古老冰原獸道,朝著壁爐城寨方向艱難行走。

他披著幾乎與風雪融為一體的灰白色兜帽斗篷,斗篷材質奇異,表面細密的紋理仿佛凝結了無數冰晶,風雪吹過,竟奇異地滑開,并未附著多少冰屑。斗篷下擺隨著步伐翻飛,露出一雙踩著極其輕薄、包裹至腳踝、由某種暗銀色冰結金屬構成的戰靴,戰靴踏在深雪與光滑冰層上如履平地,不留絲毫痕跡。

狂風吹起斗篷兜帽一角,短暫露出面容。

蒼白。近乎冰雪的質感。輪廓異常冷硬深邃。眼窩深陷,眼瞼低垂,睫毛是濃密的霜白色。薄唇緊抿,如同冰河裂隙。沒有任何明顯的人類表情,只有一種……亙古冰川的……漠然。

他每一步都極其精確,如同冰冷的機械校準過一般,無視了深可及膝的厚雪與光滑如鏡的冰面。一只覆蓋著同樣冰晶紋理輕薄手套的手,正按在腰間左側佩戴的一個奇異裝置上。裝置呈長方體,材質如同深藍冰晶雕琢而成,表面沒有任何符文刻痕,卻仿佛內部凍結著流動的星塵。這是“凈水樞紐(Purifier Hub)”,整個壁爐城寨凈水循環系統的遠端節點校準器。他此行,便是去檢修外圍一處已接近運轉極限的取水點冰濾核心。

風雪越來越狂暴。冰晶如同子彈般撞擊著斗篷,發出連綿不絕的噼啪聲。

就在他行走至一處裸露著巨大黑色金屬殘骸的避風冰坡前時。

嗚——!!!

那股異常凄厲的風嘯聲裹挾著雪崩的轟隆……瞬間刺破暴風雪的噪音屏障,精準地被他捕捉!同時傳來的,還有幾聲極其微弱、幾乎被瞬間淹沒的……屬于人類的驚怒呼喊與……火藥槍擊聲?!(霰彈槍的轟鳴在風雪中被扭曲壓低了無數倍)

他的腳步……瞬間……停住了。

深陷的眼窩中……那低垂的眼瞼……極其極其緩慢地……抬起。

斗篷兜帽陰影之下……兩點……深邃如同冰封億萬載星河盡頭的……冰藍色眸光……緩緩……亮起!!!

目光……穿透了洶涌的風雪與空間的距離……瞬間……鎖定了……三號礦坑方向……那混亂的能量爆發點!!!

視野共享:三號礦坑入口。

礦工小隊陷入極度混亂!

雪崩般的沖擊并非真正災難!致命的……是隱藏在雪浪中的獵殺者!

“開火!!!”巴克的咆哮淹沒在風雪聲和霰彈槍的轟鳴中!他手中的短管霰彈噴吐出大片熾熱的鋼珠與火焰!

砰!!砰砰!!!

另外幾名礦工也瘋狂扣動扳機!火光在風雪中短暫閃爍!彈丸射入雪浪中!

噗噗噗噗——

子彈似乎打中了什么!雪浪中傳來幾聲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屬撕裂血肉的悶響!幾道撲近的灰白身影猛地一滯,身上爆出污濁的黑紫色漿液(它們似乎沒有紅色血液)!動作明顯變得僵硬遲緩!

有效!但……

太慢了!

更多的灰色影子如同鬼魅,撕裂雪簾,無視了傾瀉的彈幕!一只游蕩者猛地騰躍而起,利爪如同冰雕的彎鐮,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巴克的頭顱!巴克只來得及倉促后仰,冰冷的爪風擦著他的面罩而過,火星四濺!幾道深深的劃痕留在金屬面罩上!

另一名礦工被側面撲來的影子撞得踉蹌后退,立足不穩,整個人摔向豎井邊緣!他驚恐地抓住冰冷的金屬井沿,半截身體懸空在深藍的豎井深淵之上!寒氣從下方猛烈涌上!

“救命——!”絕望的呼喊被風雪撕碎。

第三只游蕩者尖銳的骨質口器如同劇毒的冰錐,狠狠刺向倒地礦工“灰鷹”的咽喉!

死亡!瞬間降臨!!!

風雪深處。

那雙冰藍色的瞳孔深處……一絲……冰冷到絕對零度的……漣漪……悄然……蕩開!!!

按在腰間“凈水樞紐”裝置上的那只手……猛地……松開!!!

覆蓋著冰晶紋理手套的修長手指……并未拔出武器……甚至沒有任何大幅度動作……

只是……對著那一片陷入獵殺混戰的礦坑方向……

指尖……極其極其細微地……向上……一抬!!!

動作輕微到如同拂去塵埃。

嗡——!!!

一股……無法用物理單位衡量的……絕對秩序波動……如同水面泛起的、凍結時空的漣漪……瞬間……無聲……卻又……無視一切阻礙地……擴散開來!!!

所過之處!

三號礦坑入口……

瘋狂傾瀉的鵝毛大雪……瞬間……凝固!!!

如同無數懸浮在虛空中的白色羽毛!保持著前一秒的動態輪廓!

呼號肆虐的凜冽寒風……瞬間……靜止!!!

仿佛整個天地被按下了暫停鍵!連聲音都被絕對凍結!

礦工們因恐懼而扭曲的吼叫表情……瞬間……定格!!!

如同最逼真的雕塑!冷汗、噴吐的白氣、甚至濺出的污血……全都凝固在空中!

寒霜游蕩者那迅若鬼魅撲殺的身影……瞬間……凝固!!!

它們保持著重心前傾、利爪揮擊的可怖姿態,僵硬地懸浮在凝固的空氣中!身上爆開的黑紫色傷口中流出的粘稠漿液……也如同冰雕般……凝滯!!!

一切……如同被最偉大的冰霜之神……瞬間……凍結在了時光的切片里!!!

整個戰場……唯一還能移動的……

是兩道目光。

一道,來自遠處風雪中的阿爾伯特。冰藍色的瞳孔深處,倒映著這片絕對凝滯的戰場,冰冷無情,如同高維存在審視低維的標本。

另一道……則來自……

礦井邊緣……

那名被凍結了動作、身體大半懸空在豎井深淵邊緣的礦工臉上……

露出的……

絕望瞳孔之中……

倒映出的……

一道……

快若銀電、從絕對凝滯的雪幕深處、無聲撕裂時空……

向他……飚射而來的……

一抹……

冰藍色……

流光!!!

那光芒……

在他的瞳孔倒影中……

瞬間……

放大!!!

帶著……

凍結靈魂的……

終末之寒!!!

阿爾伯特(冰釘律者)·權柄初步展露:“凝滯棱鏡(Stasis Prism)”啟動!范圍性絕對時空凍結(初級場)已展開!目標區域鎖定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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