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深海之淚:第一百次拋下后
- 今日份煎包
- 2034字
- 2025-06-27 12:10:00
“晚晚?太高興了?”顧承澤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被滿足的得意,還有對“夏晚式”反應的習以為常。他甚至微微前傾,準備欣賞夏晚淚流滿面、感激涕零的樣子。
夏晚用力咬住下唇內側軟肉,牙齒深陷,直到一股濃烈的鐵銹味彌漫整個口腔。尖銳的、帶著血腥味的痛楚,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那股想要將戒指砸回他臉上的暴戾沖動,勉強維持住瀕臨崩潰的偽裝。再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每一滴淚都晶瑩剔透,沿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破碎而凄美,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感。她用力搖頭,聲音哽咽破碎,語無倫次:“不…不是…我…我太高興了…真的…承澤…我…”激動得無法言語,只用那雙盛滿淚水、閃爍著巨大“驚喜”和“不敢置信的幸福”的眼睛,無比“眷戀”、無比“癡迷”地望著他,仿佛他是她整個世界唯一的光源。
這副模樣,完美地契合了顧承澤的預期,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期。他徹底放下心,嘴角勾起掌控一切的、安撫性的微笑。他拿起那枚冰冷的鉆戒,準備執起夏晚的手,完成這幕他自導自演的“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完美結局。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剎那!
夏晚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又像是突然被噩夢驚醒,猛地、極其突兀地將手抽了回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細微的風。“對不起!承澤!”她慌亂道歉,淚痕未干,眼神焦灼驚恐,“我…差點忘了!今天下午…有天大的急事!必須立刻去辦!”她的語速快得像連珠炮,帶著不容置疑的、真實的急迫感,手忙腳亂地抓起放在旁邊椅子上的那只看似普通的手提包。
顧承澤的手僵在半空,指間那枚鉆戒在燈光下閃爍著刺眼而尷尬的光芒。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如同戴上了一張僵硬的面具,眉頭緊緊鎖起,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起毫不掩飾的不悅和被當眾掃興的慍怒:“什么事?能比我們商量結婚的事還重要?!”語氣里是上位者慣有的、不容置疑的質問。
“真的十萬火急!關乎…關乎我媽的命!”夏晚急切地解釋著,人已經站了起來,臉上交織著未干的淚痕和一種真實的、近乎崩潰的焦慮,“她…她之前手術復查的時間突然被醫院提前了!專家號很難約的!我必須馬上陪她去明濟醫院!對不起承澤!真的對不起!”她的聲音因為急切和“擔憂”而微微拔高,帶著哭腔,將一個擔心母親病情、孝順至急的女兒形象演繹得天衣無縫。“戒指…改天!改天我一定好好跟你商量!我向你保證!”夏晚語無倫次地補充著,眼神慌亂又帶著懇求。
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甚至沒給他再次開口的機會,夏晚已緊緊攥著手提包,如同身后有洪水猛獸追趕,倉皇失措地轉身,幾乎是逃離般地朝著餐廳門口快步走去。細高跟鞋敲擊著光潔如鏡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發出急促而清脆的“嗒、嗒、嗒”聲,在這突然安靜下來的奢華空間里,如同敲響的倒計時喪鐘,每一聲都重重砸在顧承澤驟然陰沉下去的臉上。
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道目光,從最初的錯愕、難以置信,迅速轉化為陰鷙的怒火和冰冷的審視,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在她的背脊上。那目光,幾乎要將她釘穿。
旋轉門無聲地轉動,將夏晚送出這片金碧輝煌的牢籠。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帶著深秋的涼意。她抬手,用指尖迅速而用力地抹去臉上殘余的、冰涼的淚痕。冰冷的空氣猛地涌入肺腑,帶著黃浦江特有的水汽和都市的喧囂,瞬間將胸腔里翻涌的、混雜著恨意、諷刺和巨大疲憊的情緒凍結、沉淀,只余下一種深沉的、劫后余生般的空洞和解脫。
一輛線條如暗夜帝王般流暢、通體漆黑、散發著無聲壓迫感的勞斯萊斯幻影,如同蟄伏的巨獸,精準而無聲地滑到餐廳的弧形門廊下,停在夏晚面前。深色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輪廓分明、如同冷玉雕琢而成的側臉。陸沉舟的目光從手中那個顯示著復雜金融曲線的平板電腦上抬起,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平靜,像不見底的深海,沒有詢問,沒有好奇,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掌控全局的沉穩。
“都結束了?”聲音低沉悅耳,聽不出絲毫情緒波瀾。
夏晚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拉開厚重的、帶著隔音效果的車門,坐進車內。頂級半苯胺真皮座椅散發著冷冽而好聞的松木與皮革混合的獨特氣息,瞬間包裹住她疲憊的身軀。沒有猶豫,她將手伸進那只看似普通的手提包內袋里,小心撫摸著一個深紅色、印著燙金國徽和“結婚證”三個字的小本子。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輕輕拂過那光滑而堅硬的封面,感受著那象征著法律效力和嶄新身份的冰冷觸感。
她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午后的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高挺如峰的鼻梁和緊抿成一條冷硬直線的薄唇上,勾勒出堅毅而近乎完美的側臉線條。光線在他深邃的眼窩處投下小片陰影,更添幾分神秘與威嚴。
“嗯,”她應了一聲,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結束了。”
引擎發出一陣低沉渾厚、如同猛獸蘇醒般的轟鳴,車身微微震動。這輛價值不菲的座駕平穩地駛出“穹頂”餐廳奢華地門廊,無聲的匯入金灣濱江大道川流不息的車河之中。車窗外,流光溢彩的滬區風景飛速倒退,顧承澤和他那遲到了十年、廉價如施舍的“求婚”,連同夏晚那精心演繹了十年的、名為“深愛顧承澤”的漫長噩夢,被這輛象征絕對權力的鋼鐵巨獸,毫不留情地碾碎、拋卻在滾滾車輪之后,迅速模糊成一片無關緊要的背景色。